柳侠“嘿嘿”地笑出了声:“臭猫儿,小气包猫儿。”
猫儿从小就羡慕身体强壮的人,可他偏偏是体格偏瘦的类型,所以最不待见别人说他瘦,为这一句排骨他跟李吉跃记仇了大半年。
笑完了,柳侠接着往下看。
我可想你。
咱这儿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我半夜叫尿憋醒,起来尿了一大泡后就睡不着了,听着外面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是躺在咱家窑洞里。
我还闻见了咱俩都可待见的、咱家的味道,以前我每次闻见这个味,心口的地方都会觉得满满的,可舒服可美,今天却有点不一样,其实心口还是可满也可美,可是,还有一点空。
可满,却还有一点空,是不是听着可矛盾,可像胡说八道?我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我真是这感觉啊小叔。
以前你在江城的时候,我睡在咱家的窑洞里,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那时候我还小,会想哭,昨天晚上,我没有想哭了,却觉得浑身都可不美,心里,还有腿肚子跟脚心,都又胀又痒,我使劲踢腾、打滚,还捶了腿肚子几下都不管用,光想起来撒开了跑几圈,再使劲吆喝吆喝。
今天中午吃饭时候我跟俺三叔跟小蕤哥一说,他俩都说我就是想你了,你一回来,我就啥毛病都没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全对,心胀心痒还说得过去,因为我想你都是用心在想嘛,可腿肚子跟脚心为啥会胀跟痒?他们又不会想人……
……
柳侠睡着了,唇角翘着,手里捏着信。
昨天他和猫儿打电话,猫儿说他那边正下着雨,雨打在屋前的花草和屋后那一片小树林,他也以为自己是在柳家岭。
然后,猫儿说的几乎和信里一样,他说,小叔,我可想你,这里下雨的感觉和柳家岭一样,绿绿的,静静的,我现在正闻着柳家岭的味道, 和,你的味道,可美可美。
虽然一个人的日子经常会有些孤单,可知道有个人在万里之外还满心满意的都是你,那感觉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美好。
三个小时后,柳侠醒了。
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环顾一周,然后继续躺着,好像还没睡够。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拉自己的短裤,却发现手里还拿着信。
把信放在枕边,他慢慢拉起短裤,然后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操哇,咋又来了咧!”
他冲进卫生间,打开了淋浴器,短裤都扒掉扔进浴盆里,觉得不大对,又光着飞快地跑回卧室,拿了条短裤再跑回来。
他冲着水洗短裤,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都是那只气人猫给整的。
以前的清晨,猫儿如果比他醒的早,就会用脚蹬着每到早晨就精神抖擞的小柳侠玩,今天又正好看到他信上的腿肚子痒脚心痒,柳侠做梦就梦见了他的腿肚子和脚心,然后……然后怎么样呢?
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小柳侠好像被蹬来蹬去特别舒服,然后就……溢锅了。
柳侠洗完了裤头,身上也冲好了,却没马上出来,他看着静卧在草丛中的小柳侠,有点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压力的缘故,前两年他几乎没有什么欲望,好几个月梦里一次,醒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最近这二十来天,他却十分频繁。
上月底他接到猫儿报告自己病情的电话后,兴奋地连夜赶回柳家岭,吃过饺子去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了,他那天身体其实非常疲惫,却梦遗了。
那是第一次,然后,这些天,连今天这次算上,已经是第六次了。
三次是梦里自己跑出来,三次是莫名其妙硬着不下去,他没办法只好动手给撸出来。
第二次那回还是在柳家岭的家里,而且那天早起他偷偷摸摸换裤头时,还被柳钰给看出了端倪,那家伙大喊大叫,弄得全家人都知道了,柳侠给臊得吃早饭时都没敢抬头。
当然,柳魁给俩小阎王和小萱的解释是小叔因为太累,尿床了。
编这个瞎话的结果就是害得他天天被俩小阎王笑话,而且后来几天都不能睡到自然醒,因为俩小阎王和小萱每天早早就爬起来跑去摸他的被窝儿,看他是不是又尿床了。
柳钰还热心地撺掇他赶紧谈恋爱结婚,说要不他早晚得憋出毛病来。
“男人哩这个,都是越战越勇,左不使,慢慢就该退化了,咱以前哩生物课上不是这么说哩嘛!”柳钰很认真地这么说。
柳侠本来不想和学渣计较太多,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他不得不严正警告柳钰:如果他敢在父母和大哥大嫂跟前这么说,导致他被逼相亲,他就把柳钰上高中时对着槐树顶那个漂亮女生流口水的事告诉孙玉芳。
柳钰对自己的家十分珍惜,他虽然知道柳侠只是吓唬他,而他当年对那个女生也只是男孩子在那个年龄对异性正常的反应,并没有真正爱慕的意思,可他还是心虚,不想让玉芳知道。
所以,柳侠在家的一个多星期很太平,家里没有人跟他提相亲的事。
可是柳侠知道,家里人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只是照顾他因为猫儿痊愈而格外快乐的心情,相亲的事迟早饶不了。
当初二哥那么抵触的情况下家里人坚持让二哥再婚,不就是觉得二哥还太年轻,熬一辈子太可怜吗?
“你说长个你?c-h-a??咧,”柳侠拨楞了小柳侠一下,“会尿就妥了,你还没事就硬硬,没事就杵恁高,不出来你还一直杵着,弄哩跟我老想咋样,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知不知?”
小柳侠刚刚猛兴奋过一阵,这会儿很老实地趴着,柳侠拨楞他也不反应。
柳侠没脾气了,叹了口气,擦干套上短裤。
一出来,正好看到柳川提着个塑料袋进屋。
“孩儿,你咋现在洗澡咧?”柳川问。
“我到家老使慌,你叫我歇会儿,我就直接睡了,将醒了觉得身上有点黏。”柳侠说着就往卧室走,想赶紧再套上条外穿的短裤。
“吔?我咋看你可心虚咧?”柳川本来打算去厨房的,这会儿不动了,眼睛追着柳侠看。
“我洗个澡有啥心虚哩?”柳侠心虚地回答着,从带回来的包里扒拉出条短裤往身上套。
柳川眯着眼睛看了柳侠一会儿,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随即笑了起来:“孩儿,你真是年轻哦,这大白天哩……”
他呵呵笑着进了厨房。
柳侠红着脸出来,使劲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洗澡时候捎带着洗裤头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三哥你想啥咧。”
柳川拿着拿了几个盘子出来,解开了塑料袋往里面倒带回来的菜:“中中中,你说啥就是啥,咱没大白天那啥,咱就是洗了个裤衩。”
柳侠拿过一个盘子帮忙倒菜:“哼,我正是年轻哩时候,阳气盛血气旺,就算大白天那个了能咋着?”
柳川笑:“对,那只能证明咱身体好,多哩装都装不下了,随时都可以制造出一个加强连。”
柳侠瞪柳川,坚持了三秒钟,自己笑了起来:“三哥,男哩是不是以前再正人君子,结了婚以后都会变成流氓啊?”
“你敢说三哥流氓?”柳川兜手在柳侠后脑勺上来了一下,笑着进了厨房,“男欢女爱繁衍生息人之常情,咱不搁外头胡说八道,回到自个儿家教一下自己老不开窍哩兄弟,这能算流氓?”
“谁说我不开窍?”柳侠小心地倒着一个干煸龙豆,“我早就开窍了,初中学生理卫生就开窍了,我只是不待见。”
“那是你没遇见叫你待见哩人,”柳川往锅里接着水说,“遇见了你恨不得一天来八回;孩儿,咱打鸡蛋甜汤吧?快。”
“中,我正好可渴,多打俩鸡蛋,我多喝两碗。”柳侠把最后一个红油肚丝倒进盘子,过来把袋子扔进厨房的垃圾筐,“三哥,我真哩不咋待见那个,我就是一辈子不那啥也没事,所以咱妈要是逼着我相亲,你可得帮我说话哦。”
柳侠忍不住笑了起来:“中,你只要不怕憋出毛病,三哥肯定不会当棒打鸳鸯哩法海,哎,不对唦,你一个光棍,跟鸳鸯没啥关系唦。”
柳侠松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柳川就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孩儿,咱说笑归说笑,你都二十七了,孩儿现在也好了,你确实该想一下自己哩事了。”
“啊——,三哥呀——”柳侠拉过一把餐椅坐上,伸长了腿只想躺倒,“咱妈还没逼我咧,你咋先上阵了咧?”
柳川搅着面糊,诧异地看着柳侠:“孩儿,我没逼你呀,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柳侠踢着脚:“孩儿好了,我现在过哩可美,您别跟我提这事呗,我不想结婚,我就想一直过现在这种日子。”
柳川说:“幺儿,你现在年轻,一个人不觉得咋,以后年龄大了,会觉得可孤单。”
“不会,”柳侠一下坐直了,“孩儿只要跟我搁一堆,我就觉得可美可美。”
柳川摇摇头:“中吧,三哥不说了,等你到了三十,俺就是都不说你,猫儿就得着急,他可是最心疼你了,肯定不会看着你打光棍儿。”
柳侠看着柳川耍赖:“不能光你不说,你还得想法儿叫咱伯咱妈也不说我。”
柳川偏着头看了柳侠一会儿,十分无奈地说:“你这是赖上我了哦。”
柳侠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就是,谁叫你是俺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