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却说刘舅舅在信口开河,拿起扫帚就把刘舅舅打了出去。
又过了两天,饱受流言之苦的安家找上了刘家。
“……后来事情就都弄清楚了,周家姑娘果真没有死。”刘亚义愤填膺地说,“自家姑娘不检点,周家竟然还好意思去勒索安家!要不是我爹正好撞上了……安家哥哥岂不是就要真的坐实克妻之名了?”
而随着刘安两家的接触,他们渐渐就起了结亲的心思。
谢瑾华十分谨慎地说:“安学友天资一般。”凭着安学友的实力,考个秀才还是容易的,但之后的举人、进士等就要看运气了,运气好说不定再花个十来年就能考上了,运气不好说不定要蹉跎半生。
好在刘家并不在意这个。
“我娘说了,若我们过分挑剔别家,那别家还要反过来挑剔我们家呢。就算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好,肯定还有些人嫌弃我们是改贱入良的。所以,主要是看人品,我们就盼着我姐嫁人后能过得舒心。”
因柯主簿的事,刘家人不敢把闺女嫁给书生,但安家确实诚意满满,他们就动心了。
柯祺想了想,说:“安学友的人品肯定是过关的。要不,我再抽空去正平兄那里旁敲侧击一下。”
送走刘亚后,谢瑾华对柯祺说:“我们赶紧去正平兄那里要一份安学友的墨宝。观字识人,我擅长这个。”他在这方面仿佛被老天爷开过金手指一样,评断起别人的字时自有一番标准,准确率百分百。
柯祺点头道:“你先安心准备明日的考试。其余的事情我来做。对了,表弟带了几样我舅母做的点心,你要吃吗?我去给你弄个拼盘。”刘亚上门时,肯定不会空着手,不管带了什么,多少都是心意。
谢瑾华眼睛一亮,问:“有雪果吗?”
“有!”
“我要看书,两手不便……”
“我喂你吃?”
“好!”
心满意足地被柯祺投喂着雪果,谢瑾华忽然说:“三哥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
尽管谢三自己一点都没有想要成婚的意思,但张氏不会再继续拖下去了。她之前愿意纵容谢三,端的是一番慈母心肠,希望能挑上一个叫谢三满意的。然而谢三不愿意配合,那么张氏很可能要独断专行了。姻缘一事,讲的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张氏铁了心,那么谢三只能委屈做新郎了。
张氏肯定想要一个听她话的儿媳妇,然而x_ing情太柔顺的姑娘肯定降不住谢三这匹野马啊!
啊不,降不住谢三这只超凶的幼犬啊!
柯祺真心觉得,谢三可能需要一枚女汉纸。
第二日天还没亮,柯祺又坐着马车,把谢瑾华送去了考场。谢三起了个大早,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信誓旦旦地说:“冯良肯定也会送他的表弟去考场,你们不认识他们,我正好能帮你们引见。”
因着之前差点出事,考场戒备森严。皇上竟是拨了一队御林军来维持秩序。
入场检查变得更加严格。
谢瑾华算是到得早的,他们在考场外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了镇国大将军府的马车。马车上下来四个人,三个胖墩外加一个雌雄莫辩的年轻人。谢瑾华都愣住了,他真没想到于家人会是这个画风的!
因于父、于母也在,他们是长辈,谢三就领着弟弟们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眼看着谢瑾华越走越近,于志激动地攥着冯良的胳膊,说:“是羊r_ou_汤!是羊r_ou_汤啊!”在谢瑾华不知道的时候,他在于志那里竟然多了个羊r_ou_汤的外号。冯良已对自家弟弟这没出息的样子无语了。
两家人友好地交流了一番,彼此面带微笑,笑得就像是喝了羊r_ou_汤一样温暖。
考生们进场之后,考场外面围着的人就陆陆续续都散了。柯祺和于家人要各自回府,谢三却对冯良说:“上回你不是说想去古玩街见识一下吗?择日不如撞日,正巧我今日有空,不如一起去看看?”
于父、于母闻言脸色都有些许变化,似乎并不是很乐意让冯良跟着谢三走。
冯良从暗兜里掏出一包r_ou_干,递给谢三,说:“今日不去了。这是……上回你说很好吃的r_ou_干。”
谢三连忙用双手接过,眼神又忍不住绕着冯良的耳垂转了一圈。怎么就不是姑娘呢!
冯良送的r_ou_干是于家秘制,真的特别好吃!于家以前世代投军,打仗时需要用r_ou_干填饱肚子、补充体力。于府的厨子或许不擅长做别的,但熏制r_ou_干绝对是一绝!谢三觉得冯良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回谢府的马车上,谢三没做别的,尽啃r_ou_干了!
“三哥,好吃吗?”柯祺问。
“好吃!”
“哦……”
“你要是不信,我吃给你听啊!”谢三鼓起腮帮子用力地咬了两下。
柯祺忽然很想把谢三踢下马车。
到家时,r_ou_干还剩半袋。谢三琢磨着大哥快要下朝了,就把剩下的r_ou_干放了起来。等到谢纯英回到家后,谢三实在克制不住想要炫耀的心思,冲到了大哥的书房里,将晨间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由此可见,虽然谢三总被大哥揍,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害怕大哥。一旦有了什么心事,他还是很愿意和大哥分享的。在不知不觉间,谢三已经习惯于依赖大哥,并且还把大哥当作了是能够信任的人。
谢三说得眉飞色舞,不知道灌了多少茶水。
“……冯良要是去考武科举,状元之位肯定会是他的。他送的r_ou_干真好吃。”谢三说着说着,又想给自己倒一杯茶,才发现茶壶中的水都被他喝完了。谢三拎着茶壶晃了晃,道:“哎,怎么没水了?”
“没水了?”大哥问。
“是啊!”谢三说。
“你晃一晃脑袋。”大哥说。
谢三两眼茫然地看着自家大哥,难道晃一晃脑袋就不渴了?还是说晃一晃脑袋,大哥就命人添水了?出于对大哥的信任,谢三果真晃了下脑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于是,他忍不住再晃了一下。
“大哥?”谢纯杰好奇地看着谢纯英。
“难道你没听到水声吗?”谢纯英问。
“什、什么?”谢纯杰越发迷茫了。
“我以为你能听到海浪汹涌的声音。”谢纯英面无表情地说。
他们在内陆,怎么可能会听到千里外的海浪声?谢纯杰从出生都现在就没见过海,只听说书人说起过龙王和鲤鱼精在海中不可言说的二三事。他呵呵一笑,觉得大哥的说话内容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等等!
谢纯杰忽然想明白谢纯英话中的意思了。大哥难道是在怀疑我的脑子里有一片大海吗?明明我的脑子里有一片大Cao原!风吹Cao低见牛羊的大Cao原!谢纯杰觉得很有必要消除一下大哥对自己的误解。
“大哥,难道我不是你弟弟中最机智的一个吗?”
谢纯英沉默以对。
大哥,你这样的态度很容易失去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冯良:你家那位煮羊r_ou_汤馋我弟弟,我让你三哥吃r_ou_干馋你,没毛病!
柯祺:……
————————
小纯洁:大哥,敢不敢好好地爱我一次?
大哥:……
小纯洁:大哥,你已经失去我了。
第一百零五章
今日下朝时, 有人偷偷提点了谢纯英几句。科考棚纵火一事已有眉目。
果然和前朝势力有关!
比起同僚们的大惊失色,谢纯英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毕竟, 其实他早已经洞察先机,在去年时就隐隐摸到了前朝势力的痕迹。不过, 谢纯英手上的证据摆不上台面, 再加上他确实有些别的算计, 于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并没有把这一点泄露出去,只是在暗中借力打力地做了一些手脚。
直到现在,前朝势力终于自己在人前漏出了马脚!
皇上知道了这股势力,朝中消息灵通者也知道了这股势力。
据说, 前朝的这股势力自称春阳门。燕是候鸟,秋日飞去南方, 春日飞回北方。前朝皇燕, 皇城在北,所谓春阳,暗合了想让前朝皇室重新入主皇城的意思。他们的目的和野心已经写在名字中了。
谢纯英之前查到的藏春楼就和春阳门有关。孤女是他们训出来的。
在谢瑾华的前一世,春阳门在暗中步步为营, 虽然他们到最后同样会走向灭亡, 但太子确实毁于他们之手,那场惨烈的夺嫡也始于他们的算计。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报复了李氏, 拉着无数人陪葬了。
而在谢瑾华的今生,夫夫俩因为想要帮助叶正平的姐姐而弄出的《行善记》竟然让皇上重拾了刚登基时的铁血作风。而柯祺在一些事情上的敏锐也使得谢纯英过早地把目光投向了后宫,注意到了潜伏在小皇子母妃身边的那些人。皇上的一通乱拳打下来, 再加上谢纯英的挑拨,春阳门在过去十几年中的精心布置被毁去了五六成。他们便开始着急了,失去了猎手的耐心,失去了胜利者才有的优雅。
狗急就会跳墙!
去年千秋节上发生的闻采女陷害太子一事,就是春阳门的放手一搏。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么他们大概又走了一步好棋。可是,他们偏偏失败了。于是,他们面临的局势越发险峻。随着他们布下的棋子一颗颗被拔出,他们已经错失了太多先机。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此选择蛰伏,再重新花上数十年的时间去布置,使出万无一失的必杀技,要么就利用有限的资源给自己创造一些机会。
春阳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们选择了创造机会。
他们之所以盯上了县试,原因之一是县试的检查不如后面几场考试严密,也因为县试是年后的第一场考试,春阳门的暗桩有足够的时间把燃油偷渡到科考棚的厕所间中去。暗桩身为考场的杂役,需要对考场建筑进行日常维护。他随身带着一个小酒瓶,每次借着轮值的时间会带一小瓶油到考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