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魁看柳长青和孙嫦娥:“咋会这样咧?现在哩孩儿咋都不待见结婚咧?”
柳侠赶忙说:“没有都,小蕤不早早就想结婚吗?咱村儿不可多人不到二十就俩仨孩儿了么?”
柳魁冷着脸瞪他:“我说哩是咱家,您五哥,你,现在又加上个猫儿。”
“俺五哥不是啊,俺五哥他其实……呃呃……啊咳咳咳咳……妈,你哩枕头歪了,来,叫我给你往里头垫垫。”柳侠手脚并用爬到孙嫦娥跟前,把本来就好好的枕头又塞又掖。
柳长青装作没看见柳魁和孙嫦娥震惊的眼神,伸手帮着柳侠拉枕头:“往下点,要不腰那儿空着,不得劲。”
挪好了枕头,柳侠就挤在孙嫦娥旁边不过来了,今儿这话题太爆炸,大哥别一会儿再打他一顿。
柳长青抢在柳魁之前说:“幺儿,俺知你啥意思了,搁猫儿哩婚事上,俺都不多说话,叫猫儿跟您二叔、二哥他们自己商量决定,中了吧?”
柳侠想说:“那不可能啊,到时候俺二叔肯定得来找您商量啊。”
柳长青说:“孩儿,关系到子孙后代哩大事,你就是再护着猫儿,也得考虑您二叔跟您二哥哩心情吧?”
柳侠说:“伯,妈,大哥,有一点您得弄清楚,猫儿先是他自个儿,然后才是二叔哩孙儿、二哥哩孩儿,所以,搁猫儿自己哩事上,您不能把二叔、二哥的想法看得比猫儿本人还重要。”
柳魁和孙嫦娥同时说:“先是他自个儿?这是啥意思?”
柳侠说:“每个人都得先是他自己,然后才能有其他身份,比如大哥你,你首先是柳魁,然后才是咱伯咱妈哩孩儿,是俺几个哩大哥。
所以,在关于你自身的事上,比如,结婚,肯定是你待见谁就娶谁,而不是咱伯咱妈或者五哥俺几个待见谁你娶谁。”
柳魁说:“咱全家都待见您大嫂。”
柳侠说:“那只是碰巧了咱全家意见统一,但是假如不统一,各执己见,那最后听谁的?”
孙嫦娥说:“当然是听您大哥哩,那是您大哥要过一辈子哩人。”
柳侠说:“这就对了嘛,猫儿想咋过一辈子,结婚还是不结婚,生孩儿还是不生孩儿,肯定也是听猫儿哩,因为那是猫儿的人生,所以您不能因为俺二叔跟俺二哥想叫他结婚生孩儿,您就都给猫儿施加压力。”
孙嫦娥看着柳长青,有点犹豫地说:“咱最多也就是劝劝孩儿,要是孩儿咋都不愿意结婚,咱肯定也不会逼他,是吧?”
柳长青轻轻叹了口气,点头:“是,不能逼孩儿。”
柳侠眉开眼笑,拉过柳长青一只手放在孙嫦娥的腿上,又拉过孙嫦娥一只手摞在上面,然后又拉过柳魁一只手放在孙嫦娥的手上,最后,他自己两只手都摞上去:“咱都得说话算话哦,现在,咱一起保证,只要猫儿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其他不管孩儿干了啥,咱永远都不能逼他,嫌弃他,就是心里嫌弃,也不能表现出来。”
柳长青和柳魁哭笑不得地看着柳侠,却不肯说话,他们实在不习惯以这么艺术化的形式来表达。
孙嫦娥看不得柳侠撒娇耍赖又含着乞求的眼神,无奈地说:“中,俺都不逼孩儿,不嫌弃孩儿,他就算跟你样一辈子长不大,一辈子跟个癞皮狗样,俺也待见。”
“哈哈哈哈,妈,你真好。”柳侠搂着孙嫦娥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孙嫦娥十分嫌弃的模样推他:“爬走爬走爬走,你顺心了,您伯俺也该睡了,快跟着您大哥走。”
柳魁先下了炕,回手又在柳侠后脑勺上兜了一巴掌:“猫儿恁懂事有担待个孩儿,硬叫你给惯成个光棍儿了,你高兴啥咧?”
柳侠笑嘻嘻地说:“你不懂。嘿嘿,伯,妈,我去睡了哦。”
柳长青摆手:走走。
出了门,柳侠冲着黑暗的夜?c-h-a??笑:“哈哈哈,大获全胜,老美啊。”
柳魁掀开自己房间的帘子,吆喝他:“就穿个毛裤,别疯了,快回去。”
柳侠撒腿跑:“我去尿泡。”
今天不但攻克了爹妈,还捎带着拿下了大哥,撒着尿,柳侠的心里都是美的,使劲吹了几声口哨都不够他表达快乐的心情,他干脆扯着嗓子唱起来:
“哎——什么水面打跟斗哎嘿罗哩罗
什么水面起高楼哎嘿罗哩罗
什么水面撑阳伞啰
什么水面共白头哎
……”
“幺儿,将打你哩轻了是不是?你再给我嚎一下。”柳魁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体,对着柳侠喊。
柳侠大笑着往自己屋跑:“哈哈哈,大哥我不敢了,我去睡我去睡。”
柳侠说的好听,可他根本睡不着,他又对着柳凌和柳葳倾诉了半天,直到两个人在他眉飞色舞的诉说中同时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才不得不吹灯躺下。
可他躺下了也睡不着,咧嘴嘴巴看窑顶,黑乎乎的窑顶此刻在他?j-ian??就像四月的凤戏山,鲜花遍野蜂蝶纷飞,他直想爬起来在花丛中打几圈马车轱辘……
第七卷 我的柳家岭
第480章 迎接毛老板
一场寒流,明艳如画的北方深秋随风而去,冬天的萧瑟一夜间横扫长城内外。
一阵风刮过,枯叶密集地飘落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有两片叶子正好阻挡视线,柳侠搬动雨刷,看着几片叶子被刮下:“……嗯……嗯……不要去单位,他特别注意这点,继续请他约地方……对……知道他不去咱也得去,没办法,甲方是上帝……好,记得见面后不要多说话,客气地感谢几句,把东西给了就行……嗯,那就这样,再见。”
放下手机,柳侠嘟囔了一句:“一个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爱瞎折腾,真是……”
他说的是何清明给他介绍的那个中南省负责高速公路的领导,这个人很给何清明面子,这一年多,柳侠在中南省的工程一直就没有断,他还给了柳侠好几个公路桥的桩基,现在沈克己和苏元洲、孟玉杰都在中南省的工地上。
不过这个人有个毛病,他总是很明白地跟柳侠暗示他想要什么形式的回扣,可柳侠送去的时候他又各种推脱,得柳侠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请求或半路拦着他,四五次之后,他才看?j-ian??常不情愿地收下,这点让柳侠感觉心累。
这次,他跟柳侠要的是江城最大的商场的购物卡,还帮他爱人要了个新款女式手机,孩子要了个笔记本电脑,柳侠在京都离不开,就让肖文忠去送,肖文忠去了一个星期,快给这位绕懵圈了。
柳侠话音刚落,没开出五十米,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是小蕤。
“小叔,你最近回来不回来?”
“回,啥事儿孩儿?”
“王先生说你要是回来,叫你帮忙带几样药,有成药,还有中药,有几样是给太爷使哩。”
“那你到黄昏再给我打,我现在正开车呢,没法记。”
“中。那小叔再见,来人了,我去干活了哦。”
“再见孩儿,给您妈说,我过几天回去,叫她给我哩被子晒晒。”
挂断电话,正好绿灯,柳侠刚启动车子,电话又响了,这个路口特别乱,他就没接。
一直等到下个路口,又是红灯,他才把拿起手机,是黒德清的电话,柳侠拨了回去。
“喂,六哥。”
“七儿,你到哪儿了?”
“刚进市区,你在哪儿?”
“我家对面的居然之家,刚订了套沙发。”
“坐你那沙发上歇着吧,到了给你打电话。”
“成,可别晚啊,那小子现在谱儿大了,贼挑理,晚一点能把人唠叨死。”
“五点半才到,晚不了,拜。”
毛建勇去美国考察了,前天打电话,飞机今天到,要求柳侠接机,态度比皇帝还理所当然,因为他带着柳岸给柳侠带的礼物。
黒德清现在在单位已经是中层领导了,三天前来京都参加一个行业系统的培训班,一起来的还有单位的两个小年轻,黒德清做为领导,被伺候得跟大爷似的。
培训班是怎么回事全国人民都知道,找几个所谓著名专家扯点闲淡,然后组织去著名景点考察考察,黒德清哪里都去过,对闲扯淡也没什么兴趣,每天早上去应个卯,然后就开始自由活动。
培训班最后据说还有考试,不过那俩小年轻已经表过忠心,考试他们包了。
黑爸爸的钱越来越多,黒德清这个煤二代的暴发户气质也越来越显著,他每天除了往他那个别墅里买买买,就是请吃饭,柳侠三天跟着他吃了五顿,现在对京都几个著名大酒店的仰慕已经半点不剩了。
今天两个人约好一起去接毛建勇,不过这之前,柳侠还要去西山的工地干一晌活,孟玉杰走后,京都这边只剩苌景云这一个小队,人手紧张,柳侠得亲自上。
五十分后,柳侠到了居然之家门口,黒德清瑟瑟抖着钻进车子里,哈着手指头抱怨:“你现在好歹是身家千万的老板了,老家有商业铺面,京都有别墅,美国有产业,就不能换个像点样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