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呵呵。”
相视无言。
很久之后,在雷瑞瑞离开前我有幸从她那里听说了娄跟班的事情——他也是个老忠臣了,22岁就跑来雷家专门伺候她一个人,吃饭陪在身边夹这夹那的,她还更小的时候甚至是娄跟班一口一口喂饭;上学的时候也跟着像个蜘蛛侠似得扒在窗框上,每当她和别人约架打不过的时候,娄跟班就不知道从什么不起眼的地方窜出来,揪起她撒丫子就跑。
睡觉的时候也是,他从她7岁的时候就整晚守在房间门口,困了就靠着门打一会瞌睡,一年356天,有时候366天,没中断过一天就这么持续了整整15年。
这十五年来,虽然前八年他的工作乐得轻松,都是带着她在打架的问题儿童、不良少年中逃脱,但是后来任务就越来越艰巨了——拿刀互砍都是轻松的时候。即便是在枪林弹雨中他也毫不畏惧,无数次在她差点遇难的时候用后背挡住所有瞄准她的子弹,冒着雨幕一般两人一起捡了一条命。
她说:“我知道的,他是冒着丢了小命的危险来替我捡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是却从来没见他退缩过。”她对于娄跟班的情感是很复杂的——说的滑稽一点是主人和爱驹;说的严肃一点是生死之交;说的夸张一些,他甚至更像她的亲生父亲。
我突然想起来娄跟班伤疤摞伤疤的后背——虽然人们都说背后的伤是耻辱的伤,是懦夫疲于奔命留下的伤,但是那一背的伤疤居然让我有些感动,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并不是懦夫,虽然就是在疲于奔命,但是却是为了保护另一个人而留下的。
可能因为身份地位、世界观价值观、年龄等各种硬伤问题无法成为恋人,但是其中不言而喻——他们不是恋人却胜于恋人。
怎么说呢?纯洁的战友情谊?或者说是社会主义革命友谊?
身为她的朋友,我真的有些担心她的未婚夫在娄跟班面前显得有些靠不住。对于我这个观点,雷瑞瑞给的是肯定的回答:“那当然了,我家跟班今年再怎么说也是37岁、都开始奔四的大叔了,小绿才刚满22岁,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小鲜r_ou_怎么跟大叔比呢?”说到她话中的“小绿”其实就是她未婚夫,因为姓吕的原因,南方人又是大舌头,念着念着就变成了小绿。
原来这个黑帮三小姐是大叔控?
“但是我家未婚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虽然手段还不到位,统帅千军的本领还差一点,又有个哥哥挡着继承不到家业,但是至少他人很好,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不会逃避责任心地也很善良......虽然他没办法像跟班一样带着我冲出重围,但是他会在虎视眈眈的人墙之外,不离不弃地等着我的身影。”
“......”莫名其妙,听着她的讲述我又觉得未婚夫很像等着石晓峰的我。站在虎视眈眈的人墙之外,不离不弃地等着所爱的人吗?
“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认识也有十七年了,从小孩子揪头发互啃的打架开始,到不良少年聚众斗殴,再到现在黑帮火拼,他一直都是这样。虽然一直都想帮我的忙,但是一直都帮不上忙最后只能在安全的地方负责接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些自卑。但是其实没关系的,我没想让他帮我做什么,每次冲出重围能看见他的身影,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没想让对方做什么,只要冲出重围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吗?石晓峰会不会也是这么想呢?
“啊!!!”本来以为她会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听见的却是一声一惊一乍的咆哮,“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再不快些都要误机了呀!!跟班的今天跑哪去了怎么都不知道叫我?回家一定叫我爹削死他。”
“啊?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呀?”
“对,婚礼的请帖都发出去了,新娘子可不能迟到啊!”莫名其妙,我突然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想到他就那么高兴呀?明明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相公还这么高兴吗?因为其实并没有想让他做些什么......只要能见到他不离不弃等候的身影就足够了。
我跟着她找娄跟班,却看见他一脸无奈地被独孤一洋拦在走廊里紧紧地抱住,抹在怀里的就是“家政部”部长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雷瑞瑞可管不了这么多,“唰”地就揪走了她家跟班,独孤一洋还在后面喊着:“大哥!大哥常联系啊!”
我想了好久才明白,那或许就是两个苦命老妈子的惺惺相惜——总算找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惨的人。
之后婚礼如期举行,正好是仲春时节的江南,烟雨蒙蒙、或者还可以用鸟语花香来形容?虽然没有阳光普照但是她一定很开心。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她和她未婚夫婚宴上的录像,有她穿着拖地的婚纱打着聚光灯走在红毯上的,有她和未婚夫牵手宣誓的,然后就是她喝的烂醉的样子、娄跟班痛哭流涕的样子。
她之后跟我说过:“我家那跟班跟了我15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哭诶!以前不管受了多重的伤照样活奔乱跳的一个人,居然在自家主子婚宴上哭的像死了老娘?!”
他的心情我或许能试着理解,毕竟伺候了15年的三小姐一夜之间变成别人家的吕夫人,古装戏里的丫鬟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个低情商老爷们呢?
其实我看到她结婚视频心里也酸溜溜的有点不舒服。还记得以前和石晓峰约定过要一起拆散天下有情人,但是现在,东北漫长的冬天都过去了,凌厉的寒风都暖了,有情人都成双成对地结婚了......
他却不知身在何处还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体现的如何,但是这种如同喝了点小酒吹着小风的气氛,应该不过两三章就完结了吧。
第159章 预定中的最后一章
我还是一个人,有时候对面警察局会有一个妹子跑过来,她就是很久以前我在地下训练室小角落里碰见的、说自己正在等一只猪的妹子,正好那个时候也在等石晓峰,两个人莫名地就成了朋友。
——她现在还是没有等到,正好我也还是没有等到。
有时候两个人就在小咖啡店里,点上两杯最便宜的n_ai茶就坐上一下午、聊上一下午。聊着聊着我就发现我们除了都在等人以外,还有很多别的地方也相似的异常——比如说,她在等的那只猪也叫她“癫痫”,就和我正在等的石晓峰一样;
听她讲起自己以前的事情,说自己和那只猪从小青梅竹马三岁就认识了,一天到晚“萱哥哥”、“萱哥哥”地叫着跟在后面,就想起最开始在航班上的那段记忆,石晓峰说我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关系很好,或许就这么好吧,我也“阿尼K、阿尼K”地叫着跟在他后面不是吗?
当然还有鬼畜的年龄差——我和石晓峰相差6岁,他们呢?待我掐指一算......差7岁。
她的萱哥哥,听说以前和石晓峰可谓是私交甚密,不过当他知道石晓峰是黑帮一总长之后就不再是这样了,不过虽然黑白两道,但是两个人也没什么血海深仇的,有时候见面了清淡的寒暄几句,有时候他们因为“萱哥哥”他爸——当地的警察头子,和我们BOSS的意思不得不并肩作战。虽然说是“不得不”,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当时都多么高兴、但是都多么隐瞒着不愿意表达出来。
她说,以前她还小,“萱哥哥”和石晓峰好像也才十五六岁吧,那个夏天他们天天在一起踢足球,踢得腿都快断了、热的全身都快烧起来了似得,然后就互相泼水玩,接着她萱哥哥又贼没形象地“蹭”往地上一躺,还把石晓峰也拽下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有一天他们突然不来往了,当然是除了公事以外——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赶脚。
石晓峰真的很冷酷无情,他从最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能莫名地抛弃一个“私交甚好”的小伙伴,也能抛弃对我“一起等到春天”的许诺,一个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正如他在与“萱哥哥”并肩作战时故意隐藏着不表现他的喜悦,亦或者是找回了童年在四川的玩伴,要不然把他为他哥哥卖命的这一段也算上——他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即使一度离开了我,他也一定会在某一天如同突然离开一样突然回来的。
我坚信着,于是也鼓励着那个与我相似的妹子——你的萱哥哥一定会回来。
可是有一天,也是突然的一天,她也总算与我不同了——她变得不再等待。
她的萱哥哥,几年前从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致力于伸张正义,于是一直各地跑着,哪里乱他就跑去哪里,然后一顿不要命地疯狂打击,还非得把整座城市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挖出来才肯罢休。但是有一天,就是突然一天,他带着一身伤回来了。我和那妹子一起去医院看他,他旁若无人的撇开妹子土里吧唧的齐刘海,用食指指节在眉间划了一遍又一遍,脸上一直生硬、却又有些悲凉地笑着——我知道这种笑容,他以后一定再也不会离开了......
我还记得妹子跟我说过,她的萱哥哥最喜欢弹她额头。当时还深有同感,因为阿尼K也最喜欢戳我的额头了。
可是现在她的额头有人弹了,我的额头还是没人来戳。
之后就很少看见妹子的身影从警察局蹦蹦跳跳地横穿马路过来了,我坐在本部大楼的小房间里,看着眼前车来车往的公路——有些“嗖”地开向远方了,有的就停在本部大楼门口,但是下来的人却不是石晓峰......看来我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莫名地很想背上一句温庭筠的《望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