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宙被趁人之危，用肘子顶了他一下，转身就要走。俊杰勾住他的脖子，嘴里没羞没臊地喊着：“走喽，看新娘子喽！”臊得迟宙都不想跟人说认识他。
“你待会儿到车上规矩点，司机都看着呢，让他们知道成什么样子。”
“知道啦，阿sir。”俊杰嘻皮笑脸地捏了捏迟宙的脸。
上了车，迟宙坐在里侧，俊杰也跟了上去，手握着他的手，一个个指节蹭过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马上要过年了，你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在家休息休息，这几天太累了。”
“去旅游怎么样？现在签证估计来不及办了，我们可以去海南，暖和。”
海南迟宙已经去过好多回了，不管是于公于私，他往司机的后视镜看了眼，见司机照样开他的车说：“你不回老家么？你父母那边怎么办？”
俊杰往座椅上一靠：“这你不用管了，我不想回去，一回去就是问东问西的，解释一大堆他们又听不懂。”
“你啊……”迟宙叹气：“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都要珍惜，不然未来分别了，会后悔的。”
俊杰不说话了，迟宙也没再多问，手机里和下属交代工作，跟他们说这些工作准备好放着年后做，现在先安心放假，又发了几个大红包，群里一片刷老板好的，看得迟宙笑了笑。俊杰侧过头看他，凑过去看他的聊天内容。
“我也要红包。”俊杰撒娇着说。
“你这么大的人了，要什么红包。”迟宙推开他的头，看着俊杰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俊杰拿出手机，跟迟宙发微信：【你要不给我红包，就得r_ou_偿】还加了个淘气的表情。
迟宙看了又是老脸一红：【好啊，回去给你做竹笋烤r_ou_】
竹笋烤r_ou_在他们的方言里是打人的意思。
俊杰看着发笑，扭头看迟宙同样发笑的脸，窗外夕阳像颗金桔，橙黄橙黄的，前面是迟宙的脸，脸颊上一层细细短短的绒毛被照得一层蜜色，他的眼睫一开一阖间忽闪着，眸子一转朝自己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看得俊杰心痒痒。
两个人到了地点下车，俊杰提着行李，一进门将行李一甩，扔在玄关，迟宙蹲着才要换鞋，俊杰就抱住他，修长的手指就要往他衣服里钻。
“你好歹让我换身衣服行不行……唉，你等一下，你别那么急好不好。”迟宙软软的求饶，“你乖点嘛。怎么这样，一回来就……”
俊杰才不管他，低头就把他吻住了，他嘴得张大才能勉强承受住俊杰的搅弄，好不容易把嘴放开，俊杰又拉开他的外套就把头往里拱，弄得他只犯痒痒，只听见俊杰说：“别换了，反正都得脱。”
迟宙就觉得俊杰比哪一次都着急，两只手就知道往衣服里伸，衬衫扣子都没耐心解开，直接两手一撕，让他门户大畅，他心想，坏了，这次又不知道要弄多久。忙揪着俊杰的耳朵：“你把我衣服都弄坏了。”俊杰哪里听他的，他也没一会儿就被撩得跟俊杰一样气喘吁吁。
这次去北京，两个人分开那么久，小别胜新婚，彼此都更想念对方，两个人脱了一路，双双倒在床上。俊杰的舌头霸占着迟宙的口腔，吻得时间太长了，让迟宙都有种眩晕的感觉，后面又被俊杰攻击着，□□，干脆回应起俊杰来，弄得俊杰爽到不能自已。
两个人团在床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等他们消停下来，屋里已经黑了。俊杰伸手把床头灯打开，看着迟宙像一团泥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用手背轻抚他的脸，心满意足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我去给你弄点饭？”俊杰问。
“不想吃。”迟宙迷迷糊糊地说，“你不累么？”
俊杰揉着他的屁股说：“我才哪儿到哪儿。”
迟宙拍开他的手：“别弄了。”
“我们过年去海南好不好？或者去温泉？”俊杰又把下午车上的话重复了一遍。
迟宙没力气抬头看他：“那你父母怎么办？”
“你不用在意他们。”
“怎么能不在意，那是你父母。”因为是你，才在意啊。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俊杰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怦怦跳。
迟宙才明白，俊杰绕那么大一圈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迟宙冷冷地说：“你去就行了。”难道想看他被他父母揍么。
“我父母还是讲道理的人，”俊杰说，“你上次不是问我，未来怎么考虑么？”
迟宙眨眨眼，他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洛家的父母，他问心有愧。
“一次不成，就去两次，两次不成就去三次，我不信他们次次都能回绝，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从小全家人都宠我，我不信就因为这个他们能把我怎样。”
“傻瓜，他们才不会拿你怎样，他们只会拿我开刀。”迟宙灰心地说。
“那我就挡在你前面。”俊杰说得笃定。
迟宙笑了笑，心想，年轻就是好啊，年轻就是可以这样无所顾忌，勇往直前，心里倒有点感动。
“我知道我父母是你的难关，他们不想见你，你也不想见他们，但是有些事总要面对，总不见得就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一辈子回家都得找各种理由搪塞他们给我介绍的女孩，对她们也不公平……很多事，走出一步，就不能回头，就要一如既往冲下去，比如我和你就是这样，我准备好了，你也要准备好。”
迟宙听他一套套说着，心里举棋不定，他的确不想再经历一段不被人祝福的感情，但也没有勇气重新面对小敏的家人，再像当年和小敏在一起时一样，挨一回打，再私奔出走。
但俊杰和小敏是不一样的。
他闷闷地不作声，考虑再三，良久，才点点了头。
第11章 十一
除夕前一天是俊杰开车载迟宙回的老家，这条公路迟宙走过无数遍，没有一次是怀着喜悦的心情，小敏在世时他们不敢回来，小敏走后，却是两个人y-in阳相隔的时候，他的悲痛、悲凉这条路都见证过了，成了他的伴。
迟宙看着窗外，想心事，俊杰看了他一眼，说：“要不要听音乐？”
“恩？好啊。”迟宙有气无力的说。这一次他一点信心都没有，要面对洛家父母，他除了紧张只有害怕。
俊杰按下播放键，陈百强的歌飘进耳朵，忧郁而纯净，是迟宙最喜欢的，但此刻他的心情丝毫没有轻松起来。
真的要去和洛家父母坦白么？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这样一意孤行值得么？迟宙一路上都在想这个，想到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怎么了？”俊杰关切地问他。
“没什么，就是有点冷。”迟宙找了个借口。
“冷么？那我把空调调高点。”
“别别，这样挺好，温度太高我有点想吐。”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俊杰伸手摸了摸迟宙的额头，“要不要去医院？”
迟宙松松地抓他的手：“你仔细开车，我没事。”他就是有点犹豫，非常犹豫，想和俊杰说能不能不去了，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又怎么能放鸽子。
俊杰隐约觉得迟宙的不自在，他直觉是迟宙在担心见家长的事，看着迟宙这样勉强，他也有点怀疑其自己，他想来想去，迟宙硬着头皮陪自己回去，还不是为了自己么，不然他在S市好好的，陈年旧事尘封已久，大家都相安无事，现在让他重新面对过去的历史，只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是俊杰还是想试一试，他给自己划了条底线，只要迟宙一路上开口说不想去，自己就绝不会再勉强他。两个人一路少话，俊杰默默开车，节假日收费口堵车严重，等他们到了洛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迟宙始终没有提出要退却的意思。
他们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要送的礼物，都是迟宙挑的，都是燕窝人参的高级货，托生意场上的朋友拿到的。
洛家父母一开始不知道迟宙也来，开了门才知道俊杰身后跟着他，不由一愣。他们没见迟宙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他竟憔悴成这样，过去印象中那个颀长傲慢的少年，那个眼神透着凶戾、拒人千里的迟宙，才不过几年，头发就已经半白了，淡淡的哀伤之气从他的眼中透出，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朝气。
洛妈本还有点不耐烦，可一见他这样，心里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交谈中才知道原来小敏走后，他又生了场大病，身体大不如前，也狂不动了。人生真是无常，洛妈也不知道小敏的离开能对他有这么大的打击。
洛爸始终坐在沙发上，看着时政新闻，只在迟宙刚进门时才瞥了他一眼，这样不多的关注也好，反倒让他轻松。
迟宙来到洛家，总忍不住想起小敏，如此团圆时节，小敏不在，他原来以为洛家父母是刻薄势利之人，为了俊杰不惜牺牲小敏的人生，那时候他甚至很恨他们，直到小敏走后往来间才知原来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老人，不懂子女间教育的平衡，小敏的意外，他们并不比自己少悲痛。可现在人也不在了，再冰释前嫌也没有用，只怪自己先前不够懂小敏，所以她的死自己注定是有责任的。
这样想着，和俊杰也无法控制地拉开了距离，不去看俊杰的目光，不去触碰俊杰的身体，就像个普通的客人，陪洛爸看看新闻，帮洛妈洗洗菜。
时间真的很奇妙，很多曾经水火不容的人，多年后还能坐在一起喝杯茶，谁说老了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