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伟业开始还不想要,说:“得了吧王老总,我是一个讲究卫生的人。”王老总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还不了解你?我这个小姐可不是jī,正宗的小姐,戏校毕业的高材生,能歌善舞,是我们服装模特队的队长,一直被我藏得严严实实的,从来不见客人。她有一绝:特别会说笑话。有她陪你吃饭,保管你胃口大开,笑口常开。康总啊,我做这一行,姑娘是见得不少了,如今有一些小姑娘可真是尤物,与她们在一起,叫人轻松得很,开心得很。这个的雨蓬又是小姑娘里头的尖子人物,有趣极了。你大概没有注意到她,她却是注意到了你的,对你非常倾慕。”康伟业被王老总的一张油嘴说得笑了起来,说:“好吧,我请你的这位小姐吃一顿饭就是了,我倒想证实一下你chuī牛的本事。”一个周末的晚饭时间,时雨蓬按时来到了康伟业的餐厅包间里。时雨蓬挺拔的高个子,银色唇膏,超短发,超短裙,衣服的袖子长得垂到了手掌的虎口,背着一只双肩挎包。她进门就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声:“嗨,康总,谢谢你请我吃饭。”说话的同时她向康伟业绽开了自己青chūn的笑容。时雨蓬肆无忌惮的自来熟劲头果然使康伟业十分放松,与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你喝酒抽烟打喷嚏挖耳朵脱掉皮鞋她都不会介意。时雨篷落座之后,把头往椅上一靠,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盒香烟来,征求康伟业的意见:“康总不介意吧?”康伟业说:“我也抽烟。”
时雨蓬说:“好!志同道合。男人不抽烟就像女人长胡子一样不讨人喜欢。”一句话就把康伟业逗乐了。他想这个狗日的王老总看人还真准。时雨蓬用两根修长的指头夹起了一支香烟,康伟业啪的点燃打火机给她送过火去。送火的一刻康伟业得以近距离地观察时雨蓬的脸,那脸细嫩得完全看不见毛孔,饱满得没有一丝皱纹,像熨斗熨过的缎子。这样的脸就是能够熨烫男人的眼睛和心情。康伟业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像哄孩子一样溺爱地说:“时小姐想吃点什么,自己尽管点。”时雨篷说:“康总你别小看我,我尽想吃好东西,让我点菜我可以把你点得倾家dàng产。”一个小毛丫头这么大的口气,康伟业忍不住笑了起来。康伟业说:“那你今天就试试身手吧。”时雨蓬也咯咯地笑,说:“康总你不要害我,我们王老总是让我来伺候你,趁机杀熟我是要被炒鱿鱼的。”康伟业说:“他炒你的鱿鱼你到我的公司来。”时雨篷说:“康总说话要算数的呀!”康伟业说:“那还用说!”时雨蓬伸过她的小拇指说:“拉个勾。”拉勾这种童年的把戏对于康伟业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他怀着忆旧的感动和温暖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他甚至有点羞涩时雨蓬根本不管那么多,她勾住康伟业的手摇晃着,嘴里念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经过这一番铺垫,接下来的吃饭就变成了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时雨蓬吃什么都很香,也能喝酒,对每一道菜她都充满了新鲜感和热爱之情。“好吃!”她热烈地说“真好吃!”她吃得投入,吃得大胆和奔放,脱了外衣,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和胸口,既有一般子卖笑女子火爆爆的放dàng风情,又有一些傻乎乎的村姑韵味。康伟业看着实在有趣,深受感染,不知不觉也吃得十分来劲了。吃完了晚饭,康伟业才想起时雨蓬的特长是说笑话,便又请时雨蓬去泡酒吧。时雨蓬非常高兴,说:“我就是喜欢酒吧这种地方。我带你去一个特别酷的酒吧好不好?”康伟业说:“好哇,带我去见一见世面。”时雨蓬说:“真的很酷。”他们来到了背街的一家叫做“呼吸”的小酒吧。康伟业看不出这家酒吧有什么很酷的地方,就是光线极暗,烟雾里混合着爆米花的特有香味,每张桌子之间都用竹篱笆当作屏风,竹篱笆上面故意散乱地挂着麻绳、草鞋、gān辣椒串什么的。时雨蓬认为这就是很酷之处。要jī尾酒的时候,康伟业认为时雨蓬肯定会要“红粉佳人”,谁知时雨蓬说:“这名字太俗,酒也太温吞,我要‘爆炸’。”时雨蓬建议康伟业也尝尝“爆炸”,这种jī尾酒是点火的,火一点着,端杯就喝,格外刺激。康伟业先看时雨蓬喝了一杯,自忖不可如少年般狂妄,便要了一杯“旭日东升”。他们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脸凑得很近,喝着酒,开始聊天。康伟业说:“时小姐,你怎么样?工作和生活都挺好吧?”时雨蓬突然地就变幻出了一副矜持的情状,说:“咳,康总,谈不得呀,我的人生道路太坎坷了!”一个吃得香,喝得甜,脸蛋光滑似缎的毛丫头对你沉重地说人生坎坷,这也是十分有趣的景象。康伟业又被逗笑了。时雨蓬说:“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以为我们应该很快乐是不是?其实我们有很深的痛苦。”康伟业说:“对不起,我相信你的话。”时雨蓬的矜持状转眼就消失了,她把腿架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我可以再要一大袋爆米花吗?”康伟业说:“要多少袋都可以。”时雨蓬说:“酷!”康伟业问:“你能给我解释一下酷是什么意思吗?”时雨蓬说:“你连这都不懂?”时雨蓬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酷嘛,就是过瘾!来劲!这也还不够准确,就是一种感觉,像一流的职业杀手做活,懂了吗?”康伟业说:“好像明白了一点。”时雨蓬又使康伟业记起了他少年时候的状态。康伟业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时雨蓬这个女孩子的确比较酷。时雨蓬开始施展她的绝活:讲笑话。时雨蓬说;“重要购在于参与。我们先来一个脑筋急转弯好不好?”康伟业非常乐意把自己放逐出去,他说:“好。”时雨蓬说:“孔子是我们国家最著名的什么家?”康伟业满有把握地回答:“教育家。”时雨蓬说:“不对。”康伟业说:“思想家。”时雨蓬说:“不对!”时雨蓬刮了一下康伟业的鼻子,教导他说:“脑筋要急转弯,不要按部就班认死理。”康伟业转了半天的脑筋,就是答不出来。他这一代人的思维方式恐怕就是只会认死理。时雨蓬说出的正确答案是:孔子是我国最著名的老人家。时雨蓬又提了一个问题:“月亮什么时候没有光亮?”康伟业想了想,说:“白天的时候。”时雨蓬说:“你不行啊,还是认死理啊,月亮没有时候有光亮,月亮是借的太阳光嘛。”康伟业想想也是,不由又笑了一通。时雨蓬说:“你的脑筋不行了,还是我来给你讲一个段子吧。”时雨蓬吃着爆米花,说道:“从前,有一个县城,上任了一个新的县长,这个县长一上任就到处检查工作。他到县人民医院看了一圈就恼火了,马上召开了会议,在会议上,他严厉地批评说:我看这个医院的院长太狂妄了,太官迷心窍了!我们县委是什么级别?处级。我们下面的一个医院什么级别?科级。那么在医院管辖之下的部门应该是什么级别呢?股级。可是、这个医院竟敢把他们部门的招牌写成内科、外科、小儿科等等。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于是,这个县医院立刻就把招牌改写了,叫做内股、外股、小儿股、妇股、产股、眼股、耳鼻喉股……”听到这里,康伟业竟禁不住拍案叫绝。他说:“好!好!这个好!”康伟业的确有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有好多年不曾这么大笑了。时雨蓬这一套就是林珠也比不上的。康伟业又连续地请时雨蓬吃了几顿饭。顿顿饭都吃得他快快活活,吃得他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吃得他暂时忘掉了一切的烦恼。就这么的,康伟业喜欢上了时雨蓬。
第十七章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可以想象的了。康伟业让时雨蓬陪着自己吃饭喝酒聊天,次数一多,康伟业就不能不给时雨蓬一点答谢了。康伟业觉得他应该送时雨蓬一些礼物,可是又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合适。时雨蓬这种女孩子喜欢什么他还真的拿不准。再说他们的关系情人不情人,朋友不朋友,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礼物的价值很不好确定。与时雨蓬来往,图的就是轻松和高兴,康伟业不想在答谢她的细节上花太多的脑筋和jīng力,他就gān脆把时雨蓬带到了商店里,让她自己去挑选喜欢的衣服,康伟业来付款。时雨蓬是太年轻了也太现代了。康伟业与她走在一起,商店里就有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康伟业发现了人们的眼光之后想到了段莉娜,如果这情节传到了段莉娜的耳朵里,他岂不又是狗屎不臭挑起来臭?康伟业与时雨蓬商量说:“以后我不能陪你逛商店了,原因我也坦率告诉你,因为我的太大是一个大醋罐子,我怕她找你的麻烦。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你陪了我,我给你小费,你拿它买什么就算我送了你什么。”时雨蓬说:“康总,你不会当我是卖的吧?”康伟业说:“雨蓬,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绝对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只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老是让你陪我,我不答谢你,那我是个什么东西?你就高风亮节,彻底脱俗,成全我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时雨蓬说:“那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想想其实也无所谓,谁又不是商品呢?”康伟业听了这话有点内疚和自责,看看时雨蓬,她却大嚼着口香糖,没有半点感伤的意思,康伟业顿时轻松了起来。能够使男人轻松的女人也是很优秀的女人,时雨蓬在这方面是一个天才。她说:“康总你得当心了,给小费别把自己给得倾家dàng产了。”她又说:“你太太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又不想做你的太太,她吃我什么醋?康总你不要误会,做你的太太是很荣幸的事情,我不是不想做,就是当后妈受不了。”她还说:“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你太太好了。我们不要躲躲闪闪,你不躲闪你大大就没有办法了。”时雨蓬的天才感就表现在她随时随地可以来一串这种让你意外又开怀的大实话。弄得康伟业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一天晚上,康伟业因为做成了一笔比较大的生意而格外兴奋,与时雨蓬喝得酩酊大醉。醉后把时雨蓬带上了饭店的chuáng。
从此他们隔三岔五地在一起睡上一觉。康伟业时不时给时雨蓬五百八百或者上千元的小费。康伟业在没有与时雨蓬睡觉之前曾担心一旦与她发生了亲密关系不能自拔怎么办?
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那么的多余。时雨蓬到底是一个没有多少阅历的女孩子,从表面上看,穿着打扮很性感,动不动来一条紧身豹纹裤,来一件露脐的小背心,不戴rǔ罩,汹涌胸脯,实际上在chuáng上没有多大的作为。康伟业一挨她的身她就呻吟叫唤,装着高cháo迭起的样子,大约都是看电视看来的,以为这样就是好,就能够讨康伟业的欢心。康伟业也体谅时雨蓬的一片苦心,从来不去说破她,只图个自己快活就行了。处女地总是比较原始和荒芜,开垦她需要付出艰苦的劳动,即便付出了艰苦的劳动还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慢慢地苏醒和慢慢地丰饶。康伟业不再有兴趣不再有时间也不再有jīng力做这种开拓者的游戏了,尤其是他经历过了林珠,那是何等妖娆何等风情的女人。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解决生理问题与骨肉恩爱完全是两码事情,只有骨肉恩爱才能够激起男女之间最亲切的情意。康伟业与时雨蓬的肉体关系就停留在了解决问题的层面上。康伟业这里是亮堂的,知道自己没有陷进去的危险,时雨蓬这里虽然是黑暗的,但是凭女性的直觉,她也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深到某一地步。她还有自己的许多打算,她也不乐意自己遇上一个男人就被他搅得昏头转向。不管是明是暗,反正歪打正着,康伟业与时雨蓬对他们关系的程度竟把握得出奇地一致。他们相处得非常轻松,非常宽松,非常友爱又非常公平。他们聚得拢也分得开,出差十天半月也不会牵肠挂肚。他们越处越像朋友,喝酒与聊天是他们最美妙的时刻,睡觉只是偶然为之的事情。时间一长,一直保持着高度警锡性的段莉娜自然就听到了关于康伟业和时雨蓬的风言风语。段莉娜又跑到康伟业的办公室与他大吵大闹,康伟业连办公室的门都不关就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他妈的不让我上chuáng,我jiāo个把女朋友还不行吗?图个嘴巴快活还不行吗?”康伟业说话日益地变得大胆和粗俗,段莉娜也只好跟着豁了出去,她说:“光是图嘴巴快活吗?”康伟业说:“我请你自己现场观察一次好不好?”段莉娜说:“你有这个胆量?”康伟业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嘛。”康伟业真正地老练和油条起来,他果真就安排了一次让段莉娜和时雨蓬见面的饭局。同桌还请了王老总和他的几个副经理,还特意让老梅陪着段莉娜。康伟业对大家介绍段莉娜说:“这是我太太。”当着客客气气的众人,段莉娜没有办法垮下脸子来,也就让康伟业说太太算了,康伟业向段莉娜介绍了时雨蓬。段莉娜把架子端着,眼中藏着冷光看她,时雨蓬毫无城府地说:“你好。好漂亮的太太。”然后大大咧咧坐在段莉娜的身边,喝酒,抽烟,讲笑话。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段莉娜对康伟业和时雨蓬的关系终于心中有数了:这样的女孩子,康伟业能够与她好到哪里去?段莉娜放松了自己,吃得也就随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