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 作者:丁九丁(下)【完结】(28)

2019-07-02  作者|标签:丁九丁 青梅竹马 年上 双向暗恋 强强对抗

  对方没吭声,于南望无奈道:“伯父,您能给谭副市长批张条子也好,提前结款,我这里现在真的需要。”

  对方沉吟两秒道:“小于啊,你有些困难,我是清楚的,但你,有这个能力解决。关键时刻,一切,从大局出发,小于,不要想,规矩外的东西,那不好。”

  对方又强调一遍:“不要想,规矩之外的东西,那不好的。”说完不等于南望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于南望握着冰冷的手机站在回廊下呆呆地伫立了好一阵子,这才迈着机械的步伐向楼上走去。刘管家慌忙拽着狗跑回来伺候听招呼,却见于南望一脸惨笑,刘管家上前搀扶:“于总,于总?您这是冻着了?”

  于南望喃喃地道:“只有精神,没有政策,越是关键时刻越要严防死守越不上补给。”仰头向天吞了几片雪花,从身旁树上抓下一把雪来揉了个球塞在嘴里使劲儿啃了一口,嚼着咽了,恶狠狠地道:“妈的,先撤文苑和梅园的钱过来,大不了晚些交房怕什么,买房的翻不了天!”

  刘管家被于南望狰狞的眼神吓得打了个立正,连连答应着去了,于南望抬头看着自己卧室灯光,想着祁蓝正在屋子里等他,突然浑身一阵燥热,胡乱把头上脸上的雪抹了一把,拔腿就往楼上冲。

  他太需要祁蓝这剂强心针了。

  于南望进屋的时候看见祁蓝靠坐在床头发呆,大概药效发作,脸没有刚才那么红,眼睛却没有平时黑亮的活气,听见于南望进来,侧头看他一眼,勉强笑笑算打过招呼。

  白还歌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戳着祁蓝的心窝子,戳得嘶嘶冒血,四面透风,然而白还歌只是说出来自己在做的事,他没说错。

  难道自己做错了?

  到底哪里错了。

  他没有谈过一次认真的恋爱,第一次就把自己谈得焦头烂额,进退无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何况里面还搅着不止一桩命案。他的恋爱从开始就伴随着各种命案,即使作为刑警,这种概率也太高了些。

  于南望看出祁蓝情绪不对,精神头还不如他下楼之前,面容憔悴眼神放空,看着心疼。自己刚才在楼下一股子邪火渐渐散了,裤裆里那玩意儿也软了,走过去泡了一朵金丝贡菊端给祁蓝:“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身上没劲。”祁蓝声音不大,意兴阑珊。

  “先别想了,喝点水早点睡吧,睡醒了好好吃一顿,什么事都好了,嗯?”

  祁蓝没说什么,接过杯子沾沾嘴唇放下,于南望帮他把被子拉好,关了灯在他身后陪他躺着,躺了好半天,听祁蓝呼吸均匀下来,已经睡着了,于南望蹑手蹑脚地起身去祁蓝口袋里摸,摸到祁蓝的手机掏出来,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于南望眼睛一转,闪身到卧室外去开了机,翻通话记录,最后一个通话记录还是昨天的,于南望又翻信息,信息也没什么,点开微信,微信上除了几个同事就是他,最上面还是他给祁蓝发红包的记录。

  什么都没有,于南望反而有些隐隐发慌,他蹑手蹑脚下了一层楼喊刘管家,刘管家颠儿颠儿地来了:“于总?”

  “你叫人查一下这个号码,就今天的通话记录调出来,快!”于南望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个号码给刘管家,刘管家赶紧去布置,于南望随便向后靠坐在一处飘窗前,撩起窗纱望着窗外的夜空,心里莫名烦躁,像是眼见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而自己面对来不及收割的稻田几乎束手无策。

  他抽了两根烟,刘管家回来了,递给于南望一张传真,上面是通话记录。于南望接过来的时候,手有些抖,他从最下面看起,第一行就是今晚的通话记录,56秒。

  通话方的号码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给那号码发过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发过去,带着轻蔑带着嘲笑带着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一丝恶毒,现在这号码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嘲笑他高兴得太早。

  祁蓝果然是给白还歌打电话了。

  果然给白还歌打电话了!!

  于南望料到祁蓝一定会给白还歌打电话,他把祁蓝从宿舍带走的行径几如绑架,祁蓝不可能不跟白还歌联系。而白还歌现在像个王八一样,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撕咬在于南望身后,咬不着于南望就在祁蓝身上找突破口。他袖口中抖出的解剖刀又薄又亮,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寒气森森,那时的表情像恨不得把手中刀换成嘴里牙咬过来。于南望确信如果祁蓝真的因自己受委屈,白还歌的刀也会真的捅过来。那小子着实是个美人,也着实是个狠角色。

  他们隔空在祁蓝身上对弈,硝烟四起无声无息,于南望以前没把白还歌当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个小小的法医,资源太弱了,除了会戳尸体,他还能干什么?然而现在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下一步棋,因为棋盘有了自己的思维。

  他实在没想到祁蓝竟然会删除和白还歌的通话记录,还特地把手机关了放回原处,做戏能做全套,这傻子怎么突然会跟自己玩心眼了?

  于南望的大脑飞快地转着,种种预想在大脑深处搅动飞旋,一阵子清晰一阵子模糊,似乎有点失控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像一口没去净壳的稻谷,又粗又锋利,硌着嗓子,喘气都有些艰难。

  祁蓝知道他和白还歌三人处在同一时空的气氛总是尴尬而暧昧,即使是两人相对提起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能造成这种效果。然而祁蓝总认为白还歌是他的好兄弟,这一点傻气傻得无比珍贵,让于南望很是感动又庆幸。

  他突然不傻了?还是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意识到了些什么?毕竟这男人是个优秀的刑警,他很聪明,只是没有恋爱经验,恋爱中的人被荷尔蒙耍弄着,总是格外蠢一点,可一旦聪明起来……于南望打了个寒颤,他不怕别的,怕的是祁蓝聪明起来看透这一切,自己精心打造的幻境会被从内部击成齑粉,从此他们除了以警察与罪犯的身份对峙,再无其他交集,他将彻底失去祁蓝!

  于南望手心里出了汗,他把那张传真揉成一团,s-hi纸上带下来许多碎屑粘在掌心,他丢掉废纸团去洗手,冷静了片刻,决定先不动声色地观察几天。祁蓝就算怀疑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至关重要的是自己绝不能乱了阵脚。

第80章

  可是想起祁蓝可能与自己分手甚至反目,于南望心底就一阵阵惶恐、抽搐,他打心底往外怕那个结局,好像从离开幼儿期就没那么怕过,像是要被什么抽掉骨头丢到深渊里去一样,怕得后颈僵直,血液冰冷。

  他慢慢走回卧室去,隔着门缝看看,祁蓝仍然在睡,一点柔光透过门缝打在他脸上,不顽皮不瞪眼不笑的时候,两道浓眉笼着挺直的鼻梁,睡得一脸严肃,像醒来就要去参加高考的学生。

  于南望看着看着,心底有股凉凉的潮水漫上来,漫过一片罩着月光的沙滩,漫过嶙峋的礁石,潮声低回,沙滩s-hi软,他咬了咬嘴唇,把手机放回去,仍旧是回到祁蓝身后躺下将手搭在祁蓝的腰上睡了。

  祁蓝慢慢睁开眼睛,听着身后于南望的呼吸慢慢从紧张到平缓,自己静静地望着卧室角落里的小夜灯出神。

  祁蓝没睡着,他一直都没睡着。

  祁蓝起床时是早晨六点半,翻身下地去浴室冲澡,于南望惊醒,追着他半跌半爬地拦着:“喂、喂你退烧了吗就去洗澡!”

  “退了。”祁蓝感觉踩在地上还是有点儿飘,咬牙扛着,“没事,冲个澡精神好点儿。”

  “行,那你洗完澡咱们去吃饭,吃完早饭你再睡。”

  “什么再睡。”祁蓝已经站在花洒下开始冲头发,“该上班了。”

  于南望把浴室门拉开:“能不能别这么劳模?缺你一个,刑警队塌不了!”

  “一共就这么些人,还赶上命案,我歇一天可以了。”祁蓝在头上用力搓出大把白色泡沫,洗得泡沫横飞。于南望道:“你病没好利索呢,去了不怕累趴下给别人添乱啊?”

  “一会儿我吃片布洛芬压着点儿,没事。”

  于南望没辙了,他总不能爬祁蓝背上去扣着他别走,担心他没痊愈只是一方面,更担心的是白还歌那小子不知憋着什么坏,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攻击,祁蓝昨天夜里删通话记录这事儿让于南望老大忐忑不安,只好赶紧通知厨房备餐。

  祁蓝三分钟洗完出来,于南望给他披上浴巾,祁蓝擦着头上的水道:“我没事,你别这么盯着我,一个小感冒,你这么紧张,就好像我缺胳膊少腿一样。”

  于南望一肚子没好气:“就干你们这行致死率致残率这么高,你还哪儿危险就抢着往哪儿冲,病着都拦不住,保不齐哪天就挨上了,我不得提前cao练cao练怎么伺候爷啊!”

  祁蓝拿白眼翻他,于南望不服气地瞪回去,他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肿,形象比起平时的风流倜傥着实要打个七折。祁蓝心软了,拍拍于南望:“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去上班,又不是上战场,你看你,瞎较什么劲。”伸手在于南望脸上后颈上搓了几把,又摸他头,犹如lū 一只气呼呼的猫。

  于南望被他摸得没了脾气,给祁蓝找身衣服,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吃饭,刚下楼,刘管家慌慌张张跑上来,点点头道:“于总,于总,那个……”看一眼祁蓝,于南望道:“生意的事情等我吃完饭再说。”

  “不是,那个……是有人找……”

  “不是我妈一律免谈。”

  “不是夫人。”刘管家苦着脸道,“那人是要见祁队长,我说有公事白天去刑警队找,那人说他就是从刑警队来的,知道祁队长不舒服,特地上门来探望。”

  于南望的眸子中蓦然s_h_è 出两道精光,祁蓝怔了怔道:“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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