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巧克力?”喻冬转过去盯着红彤彤的信号灯,嘴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的样子,“我都忘记咯。”
两人慢腾腾回到玉河桥,正要分道扬镳,宋丰丰忽然看到桥面上站着一个人。
宋英雄穿着拖鞋立在桥上,一脚踩在矮墩上头,另一脚在地上不耐烦地啪啪拍打。
“宋丰丰!”他冲着宋丰丰大吼,“过来!”
他一回来就意味着又有许多海鲜可吃。宋丰丰十分兴奋,哐当哐当推着自行车奔过去:“嘿!老豆!”
宋英雄抓住他的车头把他拖到家门口,宋丰丰一头雾水,但看父亲这架势,可能要揍人了。
“听说你带喻冬去网吧赌钱?”宋英雄一双眼睛要喷出火来,“不仅赌输了,还害喻冬被人砸了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宋丰丰要跟哥哥碰上咧!(没有龙哥戏份
好像大家都对龙哥和大哥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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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绿医生=半吊子/不靠谱医生
华观中学是罗恒秋和邓廷歌的母校,辉煌街呢,是剧院隔壁那条夜市街,师兄和小邓去喝粥买老婆饼的地方。这里只作为城镇和故事的细节和背景。
因为故事要一直写到他们独立生活,所以往前推,正好推到了2005年这个时间点。在设定上喻冬他们比师兄他们年幼些。
第10章
喻冬在家里吃完了饭,洗着碗跟周兰聊天。自从女儿离世,周兰就再没见过喻乔山。一是喻乔山不过来,二是周兰也不愿意瞧见他。
喻唯英那天到访,周兰正在等喻冬回家吃饭,听了喻唯英的自我介绍,当即脸色就变了。喻唯英话都没说完,周兰挥着竹编的大扫帚,直接把人赶出了家门。
她怎么会愿意见到喻乔山或者喻唯英?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位,都只会让她想起自己一直被蒙骗直到离世的女儿。
喻冬没在周兰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以免引起周兰的伤心事。他洗了碗筷,捋起袖子跟周兰一起收拾宋英雄刚刚拿过来的两袋海货。大鱼大虾装满了编织袋,周兰甚至忧愁起来:“冰箱放不下了。”
好在最近天气渐渐冷了,倒不怕坏。祖孙俩正在收拾,忽然听见对面街闹闹穰穰的,似乎有人在大叫。
喻冬竖起耳朵听,周兰十分镇定:“肯定是宋英雄和宋丰丰。”
宋丰丰从自家的二楼窜上了隔壁屋三楼的天台,宋英雄上不去,在街面上气得大叫:“爬这么高我怎么揍你!下来!”
天色早就暗了,天黑助人胆,宋丰丰趴着天台边缘跟他爹互喊:“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要面子你还去网吧赌钱?!”宋英雄豪气万丈地一吼,“下来!”
宋丰丰缩缩脑袋,下意识看了对面街一眼。兴安西街18号的门开着,一个瘦巴巴的人果然站在门前。宋丰丰沮丧坏了,他现在连喻冬饶有兴味的表情都能想象到:“别喊了!别人都听到了!”
父子俩吵了半天,喻冬为了看戏,甚至跑到了玉河桥上,嚼着番薯干津津有味观赏完全程,并打算下周返校要跟张敬好好分享。
摸底考的成绩出来,喻冬退步了。
上一次模拟考是全市前三,这几乎是十六中建校以来最好的成绩,自然被老师们寄予厚望。但这次的成绩不行了,学习委员和张敬都排在他前面,喻冬排名直接掉到了前五十。
佟老师告诉他成绩排名时顺便也安慰了他:“没关系,有波动很正常,下次再考回来就行。你胳膊不方便,这是客观原因。”
张敬和学习委员总分相差五分,耿耿于怀:“就是那道选择题了。”
他对喻冬的忧郁表示十二万分的理解,并且试图安慰他:“开家长会也没事啊,你成绩一直都好,爸妈肯定不会怪你。”
但开家长会那天,留在学校里帮忙分发成绩单和其他资料的张敬发现,喻冬的位置是空的。
喻唯英来是来了,但不打算进教室,也不想坐在喻冬的位置上听老师两小时的废话。他直接找到了班主任佟老师,表明身份和来意,简单聊了聊喻冬的情况。
他自己肯定是不愿意过来的。但这是喻乔山的要求。喻冬名义上还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尚未成年,他开了四小时车专程来到这儿,关心喻冬的学习情况,这举动是非常加分的。
跟佟老师聊完之后,喻唯英直接就往周兰家去了。
他怕了周兰的竹编大扫帚,不敢进去,只在门外远远晃荡。喻冬在楼上晾衣服,喻唯英喊了他两声,总算把人喊了下来。
“文件我不会签的。”喻冬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喻唯英刚离开学校,心里还有一点儿要和喻冬谈心的浅薄热情,听喻冬这么一讲,顿时想起了更为重要的部分。
“不用你签了。”他笑着说,“已经转给我了。”
喻冬脸色一变:“怎么转的?”
喻唯英跟他解释,那两间公司虽然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但由于喻冬现在未成年,所以一直都是喻乔山代管。喻冬不肯出让自己的股份,喻乔山便行使了自己的管理权限,以促进公司运营的名义,把喻冬的一部分股份让给了喻唯英。
“他没有这样的权力!”喻冬气坏了,“他凭什么!”
他攥紧拳头,站在冷风里,胸口一股郁气越来越烈,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个无能为力的孩子。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孩子,面对朝自己压下来的所有狰狞面孔,毫无还手之力。
喻唯英还想说些话缓和喻冬情绪,抬头发现喻冬突然蹲下身,抓起了门口的一个花盆。
才开的黄菊花在茎上摇摇晃晃。
喻唯英吓了一大跳:“别——”
喻冬已经将花盆朝他扔了过去。
好在他躲得快,花盆没砸中,嘭地一声巨响,在街面上滚了几下。
喻唯英只觉得喻冬不可理喻:“你干什么!”
他被激怒了,冲过去直接甩了喻冬一耳光:“你敢砸我?!”
“我没满16岁……”喻冬被他打得一个趔趄,立刻弯腰又抓起了一个花盆,“砸死你也没事。”
宋丰丰骑着自行车出门,准备找喻冬一起去吃夜宵,才到玉河桥上就听到了喻冬的声音。他猛蹬几下,险险躲过花盆,在喻冬身边停了,重重推了喻唯英一把:“你谁?!”
“法盲!”喻唯英见喻冬举起花盆,脸色顿时变了,“你……”
他忙不迭地指着宋丰丰:“你拦着他啊!”
宋丰丰不清楚事情始末,但喻冬的架势太吓人了。他连忙下了车,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自行车举了起来,冲喻唯英砸过去:“滚吧你!”
喻唯英躲开了花盆,却没能躲开宋丰丰突然举起的自行车,被车轮子砸个正着,一道泥印子从肩上一直印到脸颊。
他呆不下去了,一边怒叱“流氓”,一边拔腿就跑。
这地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全都太糟太糟,才两个多月时间,不吭声不反抗的喻冬就被同化成了流氓,而喻冬身边的那些人,瞧着比喻冬更似古惑仔。喻唯英掏出手帕,大力擦着脸上的泥印,并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过来了。
走了几步,抬头发现面前就是龙记大排档的招牌。他惊魂甫定,又被重重惊了一下,连忙扭头绕路,远远离开。
那两个花盆填满s-hi漉漉的泥土,又大又重。喻冬放下花盆,坐在路边喘气,右肩隐隐作痛,像是已经复原的筋r_ou_又遭受了挫伤。
宋丰丰收拾了路上的花和泥,拖着那花盆回到喻冬身边。花盆用铁丝箍紧,并未砸碎。宋丰丰坐在喻冬身边,开始往花盆里填土,将可怜巴巴的黄菊花重新种回去。
周兰已经歇下,耳朵又有点儿背,并未听到外面的喧闹。喻冬头疼极了,扶着额头不声不响。宋丰丰种好花,推推他肩膀:“你胳膊没事吗?”
“……他是我哥。”片刻沉默之后,喻冬慢慢开口了。
他一点点地跟宋丰丰说起了一直不愿意提的事情。他的家庭,他的父亲和母亲,不认识的阿姨与完全陌生的“哥哥”,一幕覆盖了幸福假象的活剧。
喻冬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肯说话,最后甚至说不出话。喻乔山把他送去疗养,大半年后终于恢复,整个人却已经瘦得脱了形。回到家中的喻冬发现,父亲已经再婚,他隔壁的客房住进了“哥哥”,不认识的女人在家中出入,俨然女主人。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喻乔山恩准他不必称呼女人为“妈妈”,但必须叫喻唯英哥哥。喻冬干脆不吭声,紧紧闭嘴,像是要把这种沉默永远保持下去。
“是我自己提出要到外婆家来的。”喻冬把脑袋埋在手臂里,闷声闷气地说,“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一想到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就要被喻唯英夺走,他又气又沮丧,肩膀微微发抖:“他们还要抢我东西……”
宋丰丰呆呆听完,只觉得自己在听一部剧情狗血的电视剧简介。
但剧里的人是他朋友,是喻冬,他坐在喻冬身边,忍不住拍拍喻冬的背:“那什么公司……你现在能管吗?”
喻冬闷闷回答:“不能。”
宋丰丰的思维很直接:“你以后能管吗?就成年之后,大学毕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