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 作者:陸離【完结】(29)

2019-07-02  作者|标签:陸離

  这家伙果然是骗他的,还说什么等他,宁奕也气了:“你……”一丛月光自被子弹击穿的窗棂漫过男人脸、手臂,宁奕怔住,“你……你流血了……”白色的衬衣上,蜿蜒的鲜血明明是黑色的,宁奕却被烫红一双眼,“妈的……你中弹了!”脑子里像有一股烧沸的水在鸣叫,“谁要你充英雄挡子弹,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

  他从没像现在一样懊悔:“你他妈才不知死活,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话,留下你一个人,我……”宁奕颤颤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伤口,可衬衣上的血迹又仿佛长了刺的蒺藜,让他无从下手。

  是一具怀抱容纳了他,紧紧的,用力的:“宁奕……宁奕……”关泽脩收紧手臂,狠狠将他揉入胸怀,“你没事……你没事……”

  肋骨被勒得难受,脖子也以一个极为不舒服的姿势被环抱,身上很疼,手掌更疼,可宁奕就是不想动弹。

  犹豫只是一秒,伸到男人背后的手,也轻轻搂住了他。

  回房的路,只短短几步,可偏这样他们也舍不得分开,谁都没有去戳破此刻的相拥,他们抱了好一会儿,宁奕顾及关泽脩的伤口想去扶他,反叫男人从胳膊底下环住,伸过膝盖抱了起来。

  是少女才向往的公主抱,宁奕臊了,去推他:“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是伤了手,脚可没事。

  关泽脩哪儿听他的,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别动。”臂膀上的血还在流,宁奕真不敢动了。

  关泽脩没有带宁奕回他住的客房,而是抱着他直接回了主卧,将他安顿在自己床上,又返身出了屋。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应急药箱。

  “手伸出来,给你处理下伤口。”

  当警察的,什么伤没受过,宁奕自认也是条硬汉,这么点小伤只是看着血忽淋拉,其实压根没什么的,但关泽脩不这么看。

  房中灯光馨黄,柔淡地打在男人专注的脸上,宁奕看着他低头用镊子小心地从皮r_ou_中挑出玻璃渣,关泽脩对待他伤手的态度,好像对待一件珍稀的奇宝,轻一点怕挑不出碎渣,重了又担心弄疼他,捧着他的掌心,反反复复吹气,于是那点疼痛也就不那么尖利了。

  宁奕有点别扭,他没被人像这样谨慎地呵护过:“可以了……”确定了几遍所有的小口子都上了药,关泽脩才撤开手,宁奕瞄了眼他的手臂,血好像是止住了,“你的手臂……”

  这回他倒不在意了:“只是擦破点皮。”

  宁奕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谢谢你……”如果没有关泽脩,那子弹打穿的,就该是他的身体。

  “疼么?”没怎么听进去宁奕的话,关泽脩倒是更关心别的。

  “啊?”宁奕接不上他的话,顺着他眼睛落到的地方,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手。宁奕证明似的挥挥手,露出齐白的八颗牙,“不疼了,你技术不错。”

  总算换来冰山似的冷脸上多了一丝松动:“伤口暂时不要沾水,明早我再来为你换药。”

  “喂……”男人似乎又要走,宁奕硬声拦住他。

  “嗯?”关泽脩回眸,看他。

  “你……”宁奕不愿他走,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咬牙咽了回去,“门外那些人怎么办?”

  “死不了,我没瞄准要害。”床头灯的黄光模糊了男人的面孔,说这话时,他平日的冷静和理智又恢复得七七八八,“有手有脚,他们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留在这儿等天亮。”

  宁奕点点头。

  “还有事吗?”关泽脩往回走了两步,他看出来宁奕心神不宁。

  就是这点体贴,让方才强压下去的心思又冒芽:“你……”想法那么浅,只以纱虚掩,说出来却艰涩,关泽脩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离去,反而令宁奕更乱,你喜欢我吗?似一个作乱的念头在脑中叫嚣,膨胀,“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临出口,到底还是换了模糊的试探。

  有那么一两秒,空气静得像凝结了一样。

  “你觉得呢?”

  宁奕分不出他笑容中是戏谑多点还是默自认了,哪种都不像,又哪种都沾点边,可被他全盘否定,“当调教师是我的职业,教你是我们之间的承诺,与我的取向无关。”

  得到答案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相反的,对于这个回答,宁奕心中涌上彷徨的失落。

  像落了场不大不小的冰渣子,正巧砸在隐隐破土的情苗上。

  只是……职业啊……

  这一瞬间,连掩饰也懒得,宁奕失神地低头,眨动了睫毛,露出有形的伤感。

  至少有一分钟,两人缄默无语。

  一分钟后,关泽脩道别:“你休息吧,晚安。”再不走,怕就走不掉了。

  阖上门,手机亮了,信号回来,是一条短讯。

  不用看,关泽脩都猜得到是谁。

  黑色的眼睛深沉得像渊,不可窥探。

  他在收件人栏直接输入一个号码,回复:“今晚的惊喜我收到了。别对他出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第17章 (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满目疮痍的山庄,宁奕还是难受了。

  关泽脩从他房里出来,看来昨夜他是在那儿睡得。他比宁奕早一刻起床,这会儿已经简单梳洗完毕:“这里暂时不能住了,收拾东西,带你换个地方。”

  宁奕没听见,低头盯着几枝被碾烂在地上的白兰出神:“真可惜。”手里的花瓶就剩下个耳把。

  碎片扎手,关泽脩从他手里接过来,扔了:“不可惜,人没事,家还会有的。”

  家这个字刺激了宁奕,他瞳孔放大,人有点迟疑,好一会儿才想透,自己是在山庄住得久了,有了依赖。

  关泽脩带他去的新地方,他曾经来过,海滨洲际大酒店19层的套房,成排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俪湾港的景色。只不过他来的时候是夜里,没有眼前这片璀璨的明光。

  男人在床边摆放开东西,招呼他:“过来,给你换药。”

  手势还同昨晚一样轻,浅褐的药水在伤口上洇透,气息就软绒绒地掠上来,也不是疼,也不是痒,手指连着手掌和整条膀子都麻。

  宁奕找了个由头,扭头观察整个套房:“你住宾馆都挑同一间房?”这种偏执倒像他。

  男人从丰密的睫毛间眈他,目光也染了日光的亮,宁奕的脸一阵刺辣辣,迷药或许致乱,但他们都没忘记那晚在临窗边的浴缸里干的荒唐事,胡作非为的手,慌乱的呼吸,蜷缩的脚趾尖和飞了电流的背脊,绝非谁逼迫谁。

  “一直是这间。”关泽脩说,“山里太远,出门办事我偶尔会在这里住,就租下了。”

  同他一起住了这么久,宁奕还真没见过他彻夜不归。

  关泽脩没有错过他的好奇,自顾自说:“有的客人很赶时间。”他没继续往下说,但看起来宁奕是听懂了,瞳孔一点点放大,毫不知情地流露他干净的惊讶。

  “我叫了客房服务,一会儿会有人送吃的上来。”关泽脩刻意不看他,从柜子中取出西服穿上。

  宁奕什么都没说,直至电子门禁声起,他的声音才追来。

  看不见人,也没出房,但他用喊的,语音有点高,尾声带颤:“是去见你的客人?”

  关泽脩没否认,半天才说:“晚点回来,带你去吃j-i油花雕蒸花蟹。”

  最爱的金汤捞饭也不能唤回他出窍的灵魂头,宁奕在床上坐了十几分钟,漫无目的走到关泽脩打开过的大衣柜前,脚下的地毯绵绵消了音,步子簌簌的,安静又寂寥。

  打开衣柜,真如男人所说,几套西装,几双牛津鞋,像个短住的别宅。拉开抽屉,那些正经腔十足的绅士感,又变了一层意味。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上,是一根赤红的signalwhips指挥鞭,催马用的皮质长鞭鞭身笔直,如果大力弯着鞭身,末端蛇尾状的手拍就会像道红色闪电一样挥动。

  宁奕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在扁直的鞭尾上摩挲,他知道这比情色还红的鞭子的用意,就好像那些用意正使在自己身上,尾端扫过r-u‘头,硬了,胸口心脏的位置忽地一下疼。

  像被毒蛇咬伤般,宁奕扔开鞭,逃到外头。

  恒温的豪华套房,宁奕的后背s-hi了,不是热的,是惊的,冷汗顺着脖子滑进衣服里,经由出风口的凉风冻起一身疙瘩,宁奕搓了搓脸,强迫自己静下来,他拨通曾文浩的电话。

  “今天好日子啊,你还记得有我这个搭档哦?”

  “我有事找你。”

  “是,你多忙啊,没事你能惦记我?”这老兄还在为他上次不告而别生气。

  宁奕不理兄弟的埋怨,一改往常嬉笑,快速报了关泽脩的名字和一串数字:“替我查查这个日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还在怀疑他?我们不是查过他的背景了?就是一个归国华侨而已。”

  “你不觉得奇怪吗?”宁奕打断曾文浩,“一个本地人,能查到他的学历,却查不到他的出生,知道他参与过那么重要的项目,却连他家里人姓甚名谁都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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