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不会死亡的阿尔塔纳变异体而言,这种事情也是个不定数。
他是因为无法死亡而获得的长生不老,真正的跟天地同寿。
妖怪的寿命再长,也长不过整个天地。
所以在吉田松阳的严重,敖凌跟那些普通人类是一样的——只不过会比人类活的久一些罢了。
敖凌现在看着周围已经同第一次见面时变了许多的人类,对于曾经松阳老师的心态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我是个异类”这样的认知。
敖凌抱着自己的尾巴,埋头进去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番,在见过已经彻底变成了人类的黑发犬夜叉之后,又塞给他一堆人类能够用得到的东西,最终连个招呼都没打,急匆匆的离开了枫之村。
他不准备再回去了。
因为犬夜叉已经跟那些人类彻底融为了一体,他再去那里,就成为了唯一的异类。
被那些新生的小孩子,以及对待妖怪始终都有着芥蒂的人用怪异和新奇的眼神凝视,突然就变得不可接受。
他有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敖凌一边往西国的方向溜达,一边想着。
他应该庆幸,在他还年幼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所到达的那些地方,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是友善而美好的。
与吉田松阳被时间洗刷过的沧桑与悲伤截然不同。
敖凌抖了抖耳朵,忍不住嘟哝着摸了摸脖子上坠着的魂玉。
“叶王,我觉得你跟松阳老师应该很有共同话题。”黑发的犬妖在翠绿的林间迈着步子,一边嘟嘟哝哝的叨叨着自己的想法。
麻仓叶王也是个异类。
只是他并不像吉田松阳那样柔和与自制。
这个灵能强大的y-in阳师跟脾- xing -温和偶尔喜欢耍弄人的吉田松阳相比,要更加富有攻击- xing -,也更加偏激一些。
甚至敖凌也非常清楚的知道,麻仓叶王是将其内心之中被冷漠与丛生的尖刺的掩盖之下那仅有的、微小的柔软,都安放在了他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身边能够得到难得的宁静。
也许是因为他安宁而直白的心灵。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面前,麻仓叶王不需要继续挂着虚伪的笑脸看着那些肮脏不堪的人类。
敖凌隔着小布袋子摩挲着魂玉,回忆着并不长久却让他印象极为深刻的平安京时代。
他想到了平安京时代在没有百鬼夜行时清冽的月色与漫长而璀璨的银河。
想到面带疲色戴月而归的y-in阳师。
想到总是假装没看到他跑去厨房偷吃东西的y-in阳师。
想到一身洁白狩衣、披散着长发的y-in阳师,脸上总带着无奈的笑意,用手中宛若白玉所铸的蝙蝠扇轻敲他的头时的动作。
想到y-in阳寮里安静的坐在桌前,认真的检阅着每一面卷宗的人。
想到每次他外出归来,都沉着脸给他准备热水与治愈符篆的宅邸主人。
敖凌想了很多。
最终恍惚的发现,他针对于平安京时代的回忆,满满的都是麻仓叶王。
这个认知让敖凌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又摸了摸袋子里的莹绿色魂玉,哎了一声。
“叶王,其实吧。”黑发的犬妖晃了晃脑袋,头顶的耳朵因为羞赧而耷拉了下来。
“我还想再吃一次你家那个式神妹子做的樱花糕。”
作者有话要说: 叶王:??我他妈还以为你要开窍了?????[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打樱花糕。
第166章
因为即将步入冬日的缘故,近几日的天气都y-in沉得厉害。
敖凌因为心情不太美妙的关系,决定一路慢慢走回西国——顺便还能去周边地区溜达一圈蹭点吃的。
结果他在回西国的路上遇到了巴卫。
准确的说,是巴卫拦在了他回西国去的路上。
姿容俊美的妖狐倚靠着林间道路旁的一颗树,身上的浅蓝色和服精致美丽,这色彩就如同妖狐身边时常用以威慑他人的狐火,外袍上印着繁复华丽的暗纹,袍角边沿蔓延出几朵白色的祥云。
妖狐银色的长发在如今暗沉的天色下似乎带上了一丝细微的灰,连耳朵尖儿上的绒毛都在这暗淡的天色下显得灰暗,无精打采。
巴卫依靠着树,双手拢在袖中。
敖凌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仰头看着被风吹动的枯枝,枯枝上仅剩着的一片半黄的树叶,执着不懈的紧紧抓住枯枝,在逐渐冰冷凛冽的北风之中不愿落下。
似乎是听到了敖凌到来的脚步声,妖狐收回视线,看向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些惊讶的犬妖。
巴卫隐藏了自己的存在。
至少在看到巴卫之前,敖凌是真的没有发觉巴卫的存在。
妖狐站直了身体。
敖凌看到巴卫眼中的疲累,连耳朵和尾巴毛都变得暗淡无光。
巴卫在瞬间收起了不慎外露出来的脆弱情绪,任由面前的犬妖打量。
他淡淡的向着敖凌点了点头,“许久不见了。”
敖凌回过神来,算了算时间,“七八年了吧。”
他瞅着巴卫,“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妖狐抬眼看他,然后仔仔细细的将敖凌观察了一遍,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跟雪路是什么关系?”
敖凌一愣。
雪路?
他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回想起来却完全记不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敖凌猜测也许是路过什么地方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别人的闲聊,而这个“雪路”就是从那些地方听来的。
于是面对巴卫的询问,敖凌茫然的摇了摇头。
妖狐抿抿唇,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那是由西国特有的一种黑色坚硬的岩石所雕刻的,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凌”字。
正是当初敖凌给桃园奈奈生,让她随意去求助于西国势力的信物。
“我在雪路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巴卫说着,将手中的令牌扔给了敖凌,“我拿着这令牌问过当初那条河附近的妖怪了。”
敖凌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令牌会到那个雪路手上,最终还会到巴卫手上。
“那些妖怪说,八年前有个人类少女拿着这块令牌向他们寻求了很多帮助,雪路的画像也给他们看过了——他们都说就是她。”妖狐说着沉默了许久,“这块令牌,是你给雪路的吗?”
敖凌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八年前的事情,最终恍然想起了桃园奈奈生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五百年前和巴卫相恋的,是雪路小姐。
而桃园奈奈生并不想改变这段历史。
他也终于想起来了雪路这个名字是从哪里听来的。
桃园奈奈生除了提到雪路是巴卫的恋人以外,还说明了是雪路收留了她。
敖凌看向巴卫,状似随意的开口试探道:“你说的,是那个救下你的姑娘吗?”
他没有提桃园奈奈生的名字,因为他实在是不想掺和进他们这复杂的感情里。
本以为会得到巴卫干脆的承认或者是否认,结果巴卫却沉默了下来,紫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敖凌手中的那块令牌。
敖凌被盯得有点发毛,“怎么了?”
“你……”巴卫顿了顿,有些犹豫,却还是干涩的道:“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雪路?”
妖狐感觉到了痛苦——怀疑心爱之人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着。
愧疚、难堪、狼狈。
敖凌对这八年以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看着巴卫,“这块令牌的确是我送给那个救了你的人类少女的,因为她恳求我救你,但我并没有时间,所以将令牌给了她。”
但是那个少女的名字,并不是雪路。
而是桃园奈奈生。
敖凌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这个真相说出来,他叹了口气,“你能跟我说一说这八年来发生的事情吗?”
巴卫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思及当年敖凌也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帮助了他的关系,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实际上他隐隐约约的发现有些不对。
今年初雪路主动找到他求助的时候,巴卫就察觉到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