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那边问:“最后判断王一寒死因是什么?。”
祁蓝放了电话看一眼白还歌道,白还歌低声道:“镇静状态下呼吸道受阻造成的窒息身亡。”
祁蓝依样说了,放下电话对白还歌道谢:“幸亏你在,我也记不清了。”
白还歌幽幽看祁蓝一眼:“你很惦记于总这个证人,他的司机是怎么死的却记不清,真不符合刑警队长一贯作风。”
祁蓝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突然跳闸,抿嘴低头道:“我回来歇几天,换小杨他们去了。”
“哦,那好。”白还歌若无其事般看祁蓝一眼,“下午也没什么事,一会儿去食堂吃个饭,你陪我到图书馆找个资料吧。”
祁蓝赶紧应了,巴不得有个献殷勤补足关系的机会,若说是这些日子看不得于南望伤心,那他是一贯都见不得白还歌蹙眉,十五六岁时留下的习惯延续至今,早已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白还歌看他一口应允,表情顿时舒缓许多,黑黑的眸子漾开一层真心的笑,丰润双唇绽开,露出数粒晶莹白牙。祁蓝这才发觉白还歌今日穿了件深酒红色西装,裁剪合体,版型低调,然而那颜色在他身上自有一股优雅华丽的韵味,衬得整个人白皙细腻,格外挺拔俊俏。
知道白还歌历来讲究服饰衣着,怎地过去从未注意过讲究起来如此美,竟然一点都不输于南望的明星气质。这两人穿西装的架势颇有几分相似,身材纤细修长,一个不言不语,一个见面堆欢,骨子里那点清泠泠的傲气却同样是遮都遮不住。
祁蓝想到这里,心底打了个突,自己怎么拿还歌和于南望比较起来了!
白还歌看祁蓝有点走神,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一拍笑道:“走啦,吃饭去。”他这一笑,宛若春日艳阳瞬间铺开在室内,映得满屋子明晃晃的,看得祁蓝几乎不知该先迈哪条腿。看白还歌前头走了,这才赶紧晃晃脑袋,把眼前那些悠来晃去的西装影子都清掉,追着白还歌出去了。
两人简单吃过就直奔图书馆,白还歌找人进了不外放的典藏馆查询资料,祁蓝无聊,便坐在地上胡乱翻了几本图片集,觉得无趣,目光穿过架子投在白还歌在另一侧的两条腿上。祁蓝把画册搁在腿上,手托腮看了良久,白还歌穿了双三接头刻花系带皮鞋,鞋跟比普通男鞋略高一点,行走时西裤的褶皱将身材从腿至臀勾勒得清晰可辨,绝不输各大T台模特。
于南望身高只一米七六,不如还歌高,可是比例很好,肩宽腰细,穿着西裤的时候衬得双腿笔直修长,风姿楚楚,笑起来的时候鼻梁先耸一下,小孩子般可爱。见人时戴着无框平光镜,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和祁蓝玩耍时额发经常滑落到眼上,装样子的眼镜丢到一旁,开心大笑,甚至不计较学狗叫,想来想去也不过是个顽皮少年。那些两人亲密无间的镜头,回想起来,只觉得心底被装得满满荡荡,前所未有地满足。祁蓝把手臂环绕在腿上轻轻舒口气,往后的日子他来不及多想,眼下的好时光怎么能这么幸福,幸福得不得了,幸福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还歌绕过来了,伸手在祁蓝头顶摸了摸:“这里没有我要的资料,咱们换个书店找找。”
“你找什么?”
“专业书,市面上很少了,得多找几个地方。”白还歌说着把祁蓝从地上拉起来,“先去喝杯咖啡,中午没睡觉,资料看得有些困了。”
两人在图书馆外的小咖啡店喝了两杯美式又去另一家书店,还是没有找到,再跑第三家、第四家……白还歌虽然没有找到自己要的资料,不过也零零散散买了些书,两人一路咖啡零食吃了不少,无处停车就走一段,沿途看看街边风光,祁蓝初时还觉得犹如回到读书年代无忧无虑的时光,跟白还歌嘻嘻哈哈地四处逛去,渐渐快到下班时间,白还歌仍然拖着他在找,祁蓝有点儿待不住了,问白还歌道:“还没找到?”
“不太好找嘛。”白还歌笑吟吟地看他一眼,“找东西最为难,比买东西还费劲。怎么,你饿了?咱们晚上吃点什么。”
祁蓝想说跟于南望有约,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才道:“没饿,就是看你找得这么费劲,要不咱们先给各个书店打一下电话问问?”
“有些资料是你看到才能意识到是需要的,看不到也想不起来,你看今天下午遇到这么多好书,不出来看可不知道。”白还歌指指祁蓝手里的袋子,祁蓝放眼望去全是医学类书籍,有些书名都读不出来。白还歌道,“搂Cao打兔子两不耽误,咱们先吃饭,吃完再逛。”
祁蓝含糊了一下:“我说,哈哈,这都逛了一下午了,吃完饭早点回去歇着吧,你累不累啊?”
“还好,你累了?”白还歌扭头微微一笑,这笑容看得祁蓝说不出那个“累”字,硬着头皮道:“没听说过法医不累刑警先累的,咱们走着。”
两人去吃了饭,随口聊些琐事,白还歌似乎兴致颇高,还叫了几瓶啤酒,说这地方离住处不远,车子丢在外面明天再取,走回去就好。白还歌历来不善饮,今天兴致这么高,祁蓝也不忍扫兴,就陪着他喝了一点,只是盯着白还歌不许他喝多了再让自己扛回去。白还歌也没多喝,下去半瓶啤酒就放杯子了。他喝得面颊微醺,双眼莹然有光,纤长脖颈弯转得都比平时更灵活柔婉了些,祁蓝伸手架着他头拍了拍:“没醉吧?遛狗一样遛了我一下午,再叫我背你我可背不动了。”
白还歌嘻嘻笑:“你也知道是遛狗,还不傻。”
“去你的。”祁蓝笑着喝了一口,“你这人就是闲不下来,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满可以找个咖啡店发发呆看看书,非得拽着我走了半个城。”
“其实是想问问你还跟薛小姐处着没有。”白还歌笑嘻嘻地突然抛出一个问题,祁蓝一惊:“啊?怎么了。”
“没怎么啊,反正我听你说过的相亲对象只有这么一位,还是师长保媒,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祁蓝尴尬一笑,“你怎么现在还学会打听八卦了啊。”
“不是我八卦,昨天去局里开会遇到梁院长,他问我你跟薛小姐处得怎样,也不知道跟媒人随时汇报一下进展,可是你回来一句薛小姐都不提,就像没这个人一样,我就拿不准你们进展到哪里。万一情况汇报有误,你的老院长把黑账记在我头上,我可冤枉死了。”
祁蓝结结巴巴地道:“好一阵子没见过薛小姐了,听说她有男朋友了。”
“哦,看来梁院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一门心思等着你当薛家的乘龙快婿呢。”白还歌美目弯弯,笑容有点儿微妙,“可我看你经常两眼出神,面带恍笑,云飘飘而心遥遥,幸福得快要冒鼻涕泡,明显是在谈恋爱嘛,又不是跟薛小姐,那是有什么新情况了?”
“说得就好像你恋爱过一样。”祁蓝躲避着白还歌的眼神,期期艾艾地道,“都当了这么多年单身狗,谁不知道谁啊,别把你忽悠嫌疑人那套本事用在我身上。”
“我只管死人,不管活人。死人并不需要听我讲话,我反倒是要听死人讲话。”白还歌将脖颈向左右拗一拗,“所以我是个只看实证的倾听者,但敲打嫌疑人什么的,祁队长业务比我娴熟得多吧。”
“这跟薛小冰又没什么关系。”祁蓝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叫服务员结账,“走吧,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咦,我休息你不要休息的吗?”白还歌立刻抓住话脚,祁蓝怔了怔道:“我当然也要休息的。”
“那走吧。”白还歌拿起外套穿上,一边闲闲地道,“对了,那个王一寒,尸体解剖显示他生前有毒品摄入,不过没有找到注s_h_è 孔,应该还处于吸食或者烫吸阶段。我就问了问缉毒那边的人,昨天反馈回来,他们的线人曾经见过王一寒开着一辆蓝宾利去交易毒品,跟一些道上的人也有来往。”
祁蓝没想到王一寒的案子在白还歌这边先突破了,连忙问他:“你都了解到什么。”
“挺复杂的,一言难尽。”白还歌往外走,“我慢慢告诉你。”
白还歌这一路从王一寒烫吸毒品的种类开始分析,到那线人讲在何时何地见过此人购毒,大约买了多少,相隔多久又去买了多少,一路娓娓道来,以此推断王一寒吸毒数量,和王一寒收入进行参照,明显是普通司机负担不起,问祁蓝可否知道于南望给这位专车司机发薪数额,祁蓝还真不清楚,挠头道:“具体数额不知道,但我听其他司机说那辆蓝宾利只给王一寒开,别人不动,而且王一寒有单独的休息室,别人也没有。既然待遇这么不同,工资标准肯定比普通司机高得多。”
“哦,专车,专人,专属休息室,待遇真不一样。”白还歌意味深长地看祁蓝一眼,祁蓝根本没领会白还歌的意思,还点头附和:“对,于南望应该挺信任他的,出头露面的事儿都带着他去,别的司机还有意见,说于总看不上老头子,哈哈哈哈!”想起于南望,祁蓝心里有点儿悸动,看看手表,晚上九点了,他还没给于南望打电话,于南望也没给他打电话,不知道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