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点钟,曾广同和怀琛、冬燕、许应山、吴以恒也过来了,带着一大桌的菜和两瓶五粮液。
许应山比主人还像主人,他和程新庭两个人把一切都张罗得很周到,柳凌和柳侠、猫儿都插不上手了。
柳侠有点忐忑,只是一个工程,惊动大家这么为他折腾。
猫儿却觉得这场面不够,他还想放炮放烟花呢。
冬燕的车票已经买好了,后天晚上去柳家岭,她心里有点紧张,担心胖虫儿不肯跟她回来。
这个问题无解,大家都跟她一样的感觉。
最后一群人给冬燕出了个十分不靠谱的主意:让小萱、小雲、小雷和胖虫儿一起回来。
冬燕点头:“如果鞋底子都没用的话,只好这么办了。”
曾广同可能实在太高兴了,喝的有点高,他说他忽然来了灵感,要给柳侠和猫儿画幅画,让程新庭为他准备工具。
几个人拦不住他,只好陪着他来到程新庭现在住的房间。
曾广同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画了一副“祝贺幺儿开张”的“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图”,这个八丈远就能闻到金钱味道的名字就让一群人笑坏了,看到图,一群人更乐。
一段树干随意钉成的篱笆,篱笆边是一丛盛开的大丽花,篱笆上爬着牵牛花,两只大公鸡站在篱笆上,其中,黑色羽毛占大部分的公鸡趾高气扬地仰着头,一看就是在炫耀歌喉。
另一只色彩十分艳丽漂亮的,站在黑公鸡身边,正扭头看着他,眼神有点吃惊,好些不明白黑公鸡为什么叫得那么大声,那么开心。
曾广同指着黑公鸡说:“这是,小猫儿。”他又指指漂亮的七彩大公鸡,“小侠,幺儿。”
吴以恒问:“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曾广同醉眼朦胧地一笑,推开程新庭和吴以恒,自己调配颜料,然后,在大丽花下又来了几笔。
几个栩栩如生的大白蛋出现了。
曾广同指着大白蛋说:“小侠生蛋了,小猫儿高兴了,”他伸直脖子学公鸡叫:“咯咯咯——,俺小叔生蛋啦——,生全世界最好看最美哩蛋啦——,咳咳咳,看看,小猫儿是不是这个样?”
几个人同时扭头看猫儿,然后同时点头:“是。”
柳侠搂着猫儿笑得要岔气。
猫儿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俺小叔下哩蛋就是最好看最美哩,咋了?”
吴以恒说:“不咋,不过,老师,你画的两个都是公鸡,怎么下得来蛋啊?”
曾广同摇晃了两下,还没开口,猫儿先说话了:“公鸡咋着了?俺小叔就算真是公鸡,也能下来蛋,比鹅蛋还大哩鸡蛋。”
柳凌和程新庭扶着曾广同,让他坐在床上。
曾广同却直接躺下了,他闭着眼睛说:“只要心够诚,公鸡,公鸡……也能……下……鹅蛋……呼……”
几个人让睡着的曾广同就地睡了,程新庭去住西厢房北头、平时曾广同来时住的房间。
安顿好曾广同,许应山拉过柳侠:“幺儿,商量个事儿,这幅画这么荒唐不靠谱,你肯定不会挂,对吧?给我得了,我……”
猫儿跑过来:“许伯伯你别挖墙角,那是曾爷爷画的我跟小叔,我们不卖。”
许应山一看猫儿过来,知道基本没戏了,他手指点点猫儿的额头:“小猫儿,知道为啥你曾爷爷把你画成个黑公鸡不知道?因为,他最了解你,知道你个小家伙纯洁的皮囊下,装着一颗奸商的黑心肝儿。”
猫儿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财源滚滚图:“跟您一样吗?”
许应山笑着过去,揽着猫儿的肩膀,跟他一起看着画:“差不多吧,不过,我心肝儿被金钱熏黑至少是三十岁以后的事了,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伯伯可是比天使还洁白呢!”
猫儿把画卷起来:“反正最后总是殊途同归,我就不走那么多冤枉路了。”
送走许应山和怀琛他们,已经十一点多了,柳侠他们马上准备睡觉。
房间很暖和,猫儿今天在废墟工地上跑出一身汗,当时又刮着风,他觉得自己身上脏了,要洗澡。
柳侠陪着他,就在耳房洗。
柳侠帮着猫儿,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搓巴了一遍,然后给他披了条大浴巾:“快去睡,等我过去,你必须睡着。”
猫儿走了两步,就扯掉了浴巾。
他一走一颠地摇晃着屁股:“一二三,摇得欢,四五六,摇不够,摇摇摇,小鸡摇,摇摇摇摇就长大了。”
柳侠在浴盆里笑:“臭猫,你多大了?丑不丑?快钻被窝儿里去。”
猫儿扭过身,又摇了两下:“我自己哩小鸡,摇两下咋着了?有啥丑哩?”
柳侠伸出巴掌:“你想挨打是不是?快给我爬被窝儿里去,你敢冻着,看我咋打你。”
猫儿几步跳上大床,放声大叫:“哇——,小叔下蛋了,小叔下蛋了,小叔下大鹅蛋了——,好漂亮的大鹅蛋啊!”
窗外同时传来柳凌和程新庭的声音:“让他多下几个,明儿早上咱们吃尖椒炒鹅蛋。”
第286章 柳凌的生日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候,猫儿把“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图”拿出来给曾广同看,嫌弃他把自己画成一副还没长大的二愣子小公鸡模样,不够帅。
曾广同吓了一跳:“我画的?什么时候?”
猫儿把眼睛瞪得溜溜圆:“爷爷你居然耍赖?你想装着忘了蒙我?”
曾广同接过画端详了一会儿,放声大笑:“挺好咧嘛,多帅个小公鸡,哪儿二愣子了?就是黑了点儿,不过,黑哩多滋泥**,一看就是个健康快活哩小公鸡。”
几个人都看着猫儿笑。
柳凌看着猫儿那纠结的小模样,挺心疼的,就问曾广同:“大伯,能加点儿颜色,给猫儿弄哩再漂亮点儿不能?”
曾广同把画卷起来递给猫儿:“夜儿黑醉哩有点不照道儿了,画哩老粗糙,一会儿我再添两笔找找补,给俺猫儿画哩帅气点儿。”
放下碗,程新庭就去准备了。
猫儿跟在曾广同身边不依不饶,他一定要和小叔一样帅,他才不要当个一看就不成熟的二愣子咧。
曾广同乐得一直忍不住笑,他每次来这里,就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十岁,几个孩子又懂事又天真孩子气的脾性,让他放松又开心。
他刚才看到画的那一下吃惊,其实是真的。
对于昨晚上的事,曾广同的记忆影影绰绰就到自己铺开宣纸准备作画,后边就没了,但那画是不是自己画的,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c-h-a??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曾广同只是在脖颈和尾巴两个地方看?j-ian??意地添上了点接近于黑色的暗红,还有代表反光的白色,又在眼睛那里点了一下下,原来黑漆漆的二愣子小公鸡,就变成了一只羽毛闪烁着美丽健康的光芒、看上去强壮又成熟的大公鸡了。
曾广同又在篱笆上添加了一些牵牛花和叶子,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更丰满匀停。
这下猫儿满意了,他变成了和小叔一样的大公鸡,还贼帅。
吃完饭,曾广同趁柳侠的车去学校。
猫儿一路上都在咧着嘴笑,柳侠则一路小?c-h-a??,十分纵容地看着猫儿跟曾广同讨价还价。
猫儿要曾广同给画一张他看起来比柳侠还高大成熟的画,做为自己很快就要到来的十五周岁的生日礼物。
猫儿对长大的执念近乎魔障,所以总是这个生日还没过完,就惦记下一个了,现在离他生日还有近两个月呢,他就号称自己快十八了。
虚三岁。
曾广同做苦恼状:“哎呀,不是爷爷不给你画,可一只小猫儿,他怎么也大不过一只狗去啊。”
猫儿皱巴着脸加码:“天冷了,我以后多盘点饺子馅儿放哪儿,你天天都过来吃爷爷,天天吃,中不中?韭菜哩,萝卜哩,豆角哩。槐花哩,鸡蛋粉条哩,想吃啥吃啥。”
猫儿对做饭有特别的灵性,他随手做的饭菜都比冬燕和顾嫂精心准备的味道好,饺子馅儿更是如此,程新庭跟猫儿开玩笑,让他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开个饺子馆,保证生意兴隆。
曾广同摸摸下巴:“天天都能吃到饺子啊,嗯——,那,我考虑考虑?”
猫儿把曾广同的手掰开,跟他击掌:“说定了,要画哩我比小叔大十岁哦。”
到了工地,猫儿兴奋成了一只虎犊子,跑前跑后,比柳侠这个执事的还忙活。
其后的几天,猫儿一直保持着这种高昂的情绪,以至于柳侠一直在心里担忧会累着他。
可祁老先生说,正常的跑跑跳跳对现在的猫儿没什么坏处,让柳侠不要过多的限制他的活动,所以柳侠也不好硬逼着猫儿不让他干活。
四天后,大风降温天气如期而至,热烈明艳的秋日美景一夜之间就带上了萧瑟的冬意。
柳侠趁机让猫儿呆在家里休养。
猫儿很想跟着去工地,但他想到明年的高考,跟柳侠提了一大堆条件后,看似十分乖巧地答应了。
进驻工地一周后的清晨。
柳侠轻轻拉开屋门,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满地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