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上学这城市还没开连锁店, 不然他们几个肯定会给他买个生日蛋糕。
“谁给你买的啊, 还专程给你送过来?”
陈慎摇了摇头,很快想到沈筠了, 他不是之前还跟沈筠说想吃树莓蛋糕来着吗。
难道是快递员放在宿舍大叔那的?
他给沈筠打了个电话:“喂沈筠筠。”
沈筠单手打游戏:“干嘛呀,我这闯关呢, 你有事情打电话给融哥, 别打给我呀。”
“我这收到个蛋糕, 你寄出来的?”
沈筠专心盯着电脑屏幕, 敷衍地嗯嗯了几声,很快反应过来,游戏也不打了:“不是啊,融哥送过去的。”
“什么?”陈慎一怔:“纪融送来的吗?他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啊。”
沈筠心想,就那怂货, 还打电话,发个短信都要斟酌用词半天。
“真的是融哥送过去的啊,今天早上蛋糕店做好送到我们这里,我说是给你的礼物,正愁该怎么寄过去呢, 融哥就拿上走了。”
陈慎算了算时间,大叔说是下午三点的时候送到的蛋糕,现在都快十一点了,纪融应该已经回到俱乐部了:“纪融回去了没?”
沈筠穿着拖鞋去对面敲了敲门,没反应:“还没吧,寝室里没人。”
“那我打给他问问。”
“好啊,”沈筠努力想给自家队长刷点好感度:“我们融哥昨天半夜开心地出去跑圈,结果今天感冒了。”
“跑什么圈啊,现在都十二月份了。”
“他高兴,拦不住,因为他喜欢的人昨天跟他表白了,哈哈哈,刺不刺激。”
沈筠暗搓搓地想,咱们这暗示到位了吧,陈慎要是还没想到,他脑子里装的绝对全是屎。
陈慎还真什么都没想到:“这么木奉。”
沈筠:“……”
木奉,诶,木奉你妈臭嗨木奉。
陈慎你就是个瓜皮。
陈慎挂断电话,给纪融打去,第一通没接,他又打,那边才接了:“喂。”
纪融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伴着浓重的鼻音。
看来感冒是真的挺严重了。
“纪融?”
那边呼吸好像重了一点,静默了一会儿才说:“嗯。”
王文峰和蔡毅招呼了隔壁几个寝室的兄弟过来分蛋糕,寝室里很吵,陈慎就走去阳台,把门关上。
“蛋糕是你送来给我的吗?”
“……嗯。”纪融低声应着,顿了顿,接着说:“我回家要路过你那里,所以顺便带给你。”
“哦,谢谢啊。”
陈慎手扶着栏杆,脚尖碾着地上外面飘进来的叶子:“那你现在在家里了吗。”
“没有,我回俱乐部。”
“沈筠说你还没到啊?”
那边纪融的情绪似乎出奇地低落,虽然平时他也不太爱讲话,但从来没人这种颓丧的感觉。
陈慎有些担忧:“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听沈筠说你感冒了。”
“……”
纪融吸了口气,然后低低地说:“陈慎,我在你校门口。”
陈慎一怔,大叔说看到纪融是三点钟,怎么他现在还没走吗?
他想纪融可能真的很不舒服,于是马上说:“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今天晚上你别开夜车回去了,我带你去附近宾馆睡一晚吧。等我啊,我现在出来。”
陈慎收了电话,走进去,王文峰喊他:“快来吃蛋糕。”
“你们分掉吧,我有事要出去睡一晚。”陈慎从包里翻出身份证和钱包,急匆匆要走,王文峰拉住他,“诶诶诶,老铁,跟谁开房去啊。”
“干嘛,你要扫。黄啊。”
“好奇嘛。”
“朋友。”陈慎摆摆手:“别管我了,你们自己吃吧,我明天再回来。”
他裹好外套出了寝室楼,顶着寒风小跑到校门口。
他们学校大,跑也跑了快十分钟,陈慎喘着气在校门口找纪融的车,很快,路边一辆黑色SUV打了双闪,在一片浓重的夜色中异常显眼。
陈慎小跑过去,纪融给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坐进去,车里的暖气一下子就让他从冻到发颤的状态里缓了过来。
“哇靠,这鬼天气,到夜里冻死人了。”他把两只手放在热空调前吹暖风,扭头一看,纪融戴着口罩,安静地有点怪,他于是腾出手,轻轻地贴上纪融的额头。
纪融僵了一下,没有动,任陈慎摸他的体温。
“有点烫啊,融哥,你发烧了,咱们去趟医院吧?”
纪融闷闷地说:“不想去。”
“不行,”陈慎难得严肃了脸色:“拖着病只会越来越严重,你看你鼻音都这么重了。”
他开车门:“我来开车,你坐这儿来。”
陈慎绕到驾驶座,看到纪融已经很听话地坐到副驾驶座上了。
陈慎开车往医院的方向去,一路上纪融都安静地不说话,气氛莫名地低落,他怕自己犯困,就跟纪融讲话。
“融哥,你一直都待在这里啊?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该不会一坐就坐了七八个小时吧。”
纪融咳嗽了一声,然后说:“嗯。头晕,不想开车,睡了一觉。”
陈慎皱眉:“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纪融沉默道:“我问你宿管,他说你今天出去玩了,我就没给你打电话。”
“那我不主动找你,问你在哪儿,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在车里睡一个晚上,等明天好受点了再回去?”陈慎低声嘟囔道:“纪融,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哪有你这样的。”
“不是,”纪融下意识否认道:“我已经不头晕了……我本来也打算找宾馆住一晚的。”
随后,他垂眸道:“我想你今晚可能有事,所以就没麻烦你。”
“我哪有什么事啊,你瞎客气什么。”陈慎无奈地说:“算了,我又没生气,你这个闷葫芦,一锤子都锤不出几句话。我都习惯了。你先睡会吧,到医院了我叫你。”
纪融低低地嗯了一声。
车内安静下来。
深夜,不比繁荣城市的灯红酒绿,这里一到晚上就很少看到车子,陈慎专心开车,遇到红灯停下来,转头去看纪融的时候,却正对上他的目光。
比夜色还要深重,还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陈慎不由微怔。
刚刚那漫上来的怪异的感觉……似乎纪融正在难过些什么。
纪融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回避着他。
陈慎有点疑惑。
他想起沈筠说的,昨天纪融喜欢的人还跟他表白来着,不是应该最开心的时候吗。
不过就算问了,纪融大概也不会讲。
平时他就不会跟人推心置腹,更何况是现在,整个人状态好像都不对的时候了。
陈慎知趣地没有多问,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医院。
深夜急诊人不多,他们很快轮到号子,去输液室挂水。
陈慎看着纪融挂上针之后,去小超市买了点零食和水,他想着纪融大概也还没吃晚饭,又多买了两个r_ou_包。
拎着塑料袋回到输液室,坐在纪融隔壁的小女孩正探头探脑地想跟纪融讲话,大概是觉得这个带着口罩裹着棉大衣的大哥哥特别有范,看到陈慎回来,小女孩稚气十足地问:“小哥哥,这个大哥哥是不是不会讲话呀。”
陈慎忍俊不禁,闷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不,大哥哥是听不见。”
纪融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你听我骂他啊,纪融是个白痴瓜皮呆子。”陈慎坐下来,嘻嘻笑道:“你看,他是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女孩长长地哦了一声,同情地看着纪融。
纪融:“……”
陈慎从袋子里拿出r_ou_包:“吃点吧,要挂两个多小时呢,垫垫肚子。”
纪融嗯了一声,接过r_ou_包吃。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慎玩厌了手机,抱着手臂,微微歪着脑袋睡着了。
纪融虽然闭着眼,但一直都清醒着。
他等陈慎睡熟了,就把盖在自己腿上的小毛毯盖到陈慎身上,小心翼翼地把边角都盖满了。
陈慎坐着睡,不太舒服,皱着眉呓语了句什么,然后脑袋往下歪,靠到了纪融肩上。
纪融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的舒服点,一直僵着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被她妈妈带去上洗手间了,输液室空无一人。
纪融忍不住偏过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陈慎的。
肌肤相贴,那令人发了疯地想更贴近、更亲密的温度像是种有瘾的毒,纪融闭着眼,轻声念着他名字。
今天晚上过去,他就不能再抱有任何奢望和幻想了。
陈慎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