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走后,江洺问黄禹:“你刚才是不是给陈凯钱了?”
“给了五百。”
江洺笑笑,“挺善良一人,装什么。”
只见黄禹扬着头,说:“我是冲你才给的,好兄弟,共进退。”
晚上,黄禹带江洺吃了木城很出名的烧烤,两人还喝了几瓶啤酒,聊聊单位的同事,又吹了会儿牛逼,回宾馆后直接蒙头就睡。
期间陆焜给江洺打了个电话,因为有黄禹在,说话不方便,没聊几句就挂了,江洺也没告诉陆焜他明天回去。
......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江洺从火车站直接去了陆焜店里,因为这个时间他还没下班,所以江洺回家也见不到他。
走到四海租车旁边的道口,江洺一下就看见了邓立强,准确的说,是邓立强和陆焜。
他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对比太强烈,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矮粗世俗,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江洺知道他们在谈事情就没有上前,他靠着他们视觉死角的一辆车旁边,静静听着。
先说话的是邓立强,他说:“陆焜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男女通吃啊,那个小警官,长得白白净净的,原来是个同x_ing恋,哈哈!”
陆焜淡然一笑,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跟我在这装,陆焜,你为了你弟牺牲够大的呀,要不要和哥们分享一下睡男人是什么滋味?让我听听,是不是比睡女人爽?!”
陆焜从兜里慢悠悠地掏出一根烟,点上,看着邓立强说:“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都没当真,你跟着瞎cao心什么劲啊?!”
江洺忽然定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邓立强:“行,你有能耐把你弟调到病监区,让那小警官看着你就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要是不撤诉我把你俩的事都宣扬出去,当然了,你没爹没妈不怕羞耻,你那小警官不行吧?”
陆焜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挠了挠额头,说:“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啊,我陆焜有女朋友,而且我也不缺女人,江警官,呵,他怕不怕羞耻关我什么事,而且话是你说的,他也怪不到我头上。”
邓立强不说话了,牙齿狠狠地咬在一起,盯着陆焜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
陆焜趁热打铁,接着说:“我劝你别在这些小事上瞎耽误工夫,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回去请一个牛逼的律师为你辩护,争取少赔点钱。”
邓立强慢动作地点了两下头,说:“陆焜,算你狠,你等着瞧,不弄死你我就白混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陆焜把手里的烟灭掉也回了店里。
而江洺在他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一次都没有回头。
......
陈麦曾说过:“这世上没有哪种情感是牢靠的。”
此刻,江洺站在满地狼藉的卧室里越发觉得这句话很对。
他回来抽了两根烟后开始收拾陆焜的东西,整个过程他的手都在抖,收拾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陆焜的,哪些...是属于自己的。
日子过得久了,他们的每一样东西都混着用,衣服相互穿,日常用品也没分过彼此,就像是两条从不同方向汇聚而来的河流,河水混在一起,滋养出一片绿洲,于是岸上的人们都忘记了它们曾经的名字,只记得这里只有一处河流,缓缓流淌,并且深信不疑地认为它的归途是大海。
衣物收拾完了江洺坐在床上,看着封好的纸箱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他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肚子,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比哪一次都疼......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江洺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床单尽是陆焜的味道,那是之前无数个夜里伴他入睡的催眠剂,江洺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他依然对陆焜恨不起来,连他刚才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做而做,就像大多数电影里演的那样,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待胃疼稍稍缓解了一点,江洺站起来把那个纸箱拿到门口,下楼去了“四海租车”。
他没有直接找陆焜,而是把箱子交到一个修车的小伙手里,说:“叫你们陆经理下来拿。”
小伙笑笑,说:“我给陆经理送上去吧。”
“我说了。”,江洺忽然抬高音量,“叫他下来拿!”
许是江洺恶狠狠的眼神把小伙子吓到了,他把纸箱放下,懦懦地说:“稍等,我这就给你叫去。”
之后江洺没走,他就站在马路对面的一个拐角处,好半天陆焜才从楼上下来,他打开纸箱在里面翻了翻,然后把箱子扔在地上四处张望,他脸上什么表情江洺看不清。
只是在陆焜把纸箱扔在地上的那一刻江洺看到属于他们的过去也被摔得粉碎。
都结束了......
江洺大步走开,决绝的背影在夏天的树荫下冰冷如极地白雪。
上天在毁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做什么铺垫,就在你最不防备的时候忽然来一道惊雷,几年前的相遇就是错的,他凭什么以为再见是命里给的福,凭什么相信那些巫山云雨是动心后的附赠品?本就是自己贪心过罗刹,要了不该要的情......
夏天的傍晚好像都很相似,清风,淡云,虫鸣......一切都是倦怠的样子,连过往的人都卸下了疲惫。
陆焜蹲在江洺家楼下的花坛上,脚边有四五支抽剩的烟蒂,此刻他眼前不断回放打开纸箱的那一刻,一张纸条赫然平铺在衣服上,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后悔了。”
江洺说他后悔了。
在附近几条街道穿梭寻找无果后陆焜才意识到自己被甩的事实。
这么突然到底是因为什么,陆焜想不通。
擦!
陆焜暗暗地骂了一声,把烟扔在地上,他必须上楼找江洺问个明白。
当陆焜手里捏着那个乌龟钥匙链爬到顶楼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隔壁吵架的声音,本来陆焜都习惯了,不过今天再听却特别烦躁。
江洺不在家,这是陆焜在屋里里里外外寻找一遍后的结果。
不过茶几上倒是有一张纸条,它静静地躺在那,等待着预料中的人来开启。
“把钥匙放桌上,走了别再来。”
江洺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秀,字体板板整整,好像一滴多余的墨水都不会蘸到纸上,而此刻再好看的字在陆焜眼里也都是废话。
......走了别再来。
陆焜把纸条团成一团扔在地上,胸口的愤怒堆积到了必须要爆发的地步,可是他能跟谁发泄,不能和江洺,也没法和自己......
逐客令就在眼前,短暂停留过后陆焜心不甘地把钥匙留下,走了。
在陆焜的车子开出小区的时候江洺就蹲在黎叔的食杂店门口,他在这呆了很长时间,他看着陆焜来,又看着陆焜走,心底隐隐地还想要再看他一眼,也许是最后一次,也许不是......
这天的夜晚好像来得有点早,许是天上乌云密布,遮挡了月亮,江洺在抽光了手里整整一盒烟之后还是没有好受一点,而他清楚的是,这才刚刚开始,要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没人能给出定义,当年的一夜情后江洺想了好几年,而现在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是不是需要更多年头来忘记?
乌云压顶没有雷声,行人经过低头不语,整个世界都静下来,唯独江洺的耳边噪声一片。
七月七号,江洺起身那一刻忽然念了今天的日期,他记住了。
......
从那天之后雨季就来了,连着下了好几天,每天都y-in气沉沉,城市也被淋得异常焦躁,走在街上是不绝于耳的鸣笛声,搅得人心神不宁。
临近四点,江洺看了眼墙上的钟,把警务通的充电器拔下塞进抽屉里,然后就看见黄禹从外面走进来,对江洺说:“水哥晚上出去吃饭别忘了。”
江洺一仰头靠在椅背上,懒懒地问:“跟谁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洺点点头,“好。”
下班时间到,俩人一起从监狱大门走出来,黄禹平时都开车,可是今天却没有,江洺四下找了两圈也没看到,他叫住只顾往前走的黄禹,问:“你车呢?”
黄禹停住脚,回身冲江洺招手,说:“今天有专车接送。”
江洺以为他用打车软件叫了车,可没想到停在门口的是一辆红色路虎,这专车级别是不是高了点?
“洺哥,好久不见!”
车窗摇下来,一张熟悉的脸映入江洺的眼里。
明月......
她怎么在这?!
江洺还在懵圈当中明月就已经下车走到了他身边,抿嘴害羞的小女人模样让黄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洺哥?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明月啊,咱们还在青海一起玩过呢。”
江洺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今天这顿饭是之前黄禹要给他安排的相亲,而相亲对象就是明月。
“好久不见。”,江洺冲明月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卧槽卧槽,原来你们认识啊,我说明月怎么一听你的名字就答应了。”
黄禹如此真诚的语气在江洺看来却是蓄谋已久。
“黄禹!”
“诶,这呢!”,黄禹向右边招招手。
还有一个?!
江洺转过头去看见黄禹的女朋友刘佳妮正往他们这边走,之前江洺没有见过刘佳妮本人,但是黄禹不止一次地给他看手机壁纸,上面的姑娘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