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这句话着实让邓立强连日来紧绷的心得到了缓解,他连忙说:“谢谢兄弟了!”
除夕是个很神奇的节日,对中国人来说它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好像什么事都得为它让路,就算一个再十恶不赦的人在这一天也会善心大发,把仅存的那点柔软拿出来,像大多数人一样,喝点小酒,看看春晚,顺便感慨一下自己的人生。
......
腊月二十九早上七点钟,江洺坐在陆焜的车上哈欠连天,这几天又降温了,刚上车的时候陆焜就把羽绒服脱给了他,说暖风刚开要一会儿才热,让江洺穿上别冻着。
可......两件羽绒服怎么穿啊,江洺把陆焜那件甩给他,说什么也不穿,最后还是陆焜坚持着给他盖在了大腿上。
吴野坐在车后座,双手抱在一起,眼睛左瞄右瞄看着这俩人推搡,无形中又被喂了一口狗粮,他使劲闭了下眼睛,然后看向窗外。
在他回来这段时间里类似上面的场景已经被动地看了无数回,他真心觉得陆焜简直把江洺宠上天了,就算所有朋友里吴野也没见过哪个男的能像陆焜一样对另一半这么好,想到这里吴野更加觉得没必要再劝江洺,反正劝了也没用......
“陈大小姐怎么坐这么早飞机回来,困了吧?要不你再睡会儿,到机场我叫你。”
江洺听到陆焜问他,不禁又打了一个哈欠,说:“不睡了,一会儿下车再感冒。”
陆焜笑笑,说:“没事儿啊,等到机场我和吴野下去接,你在车里呆着就行了,外边冷。”
吴野咳咳两声,说:“你俩要是怕冷都呆车里吧,我自己去。”
前边那俩人会心一看就明白了,江洺回头,说:“好啊,你自己去吧。”
吴野心虚地笑笑,说:“别闹。”
看来还有自知之明,吴野知道如果陈麦看到他自己去的话肯定要发脾气的,这姐姐要是不高兴......
吴野想想还是别惹她为好,毕竟自己还想活着跨年。
中国每年的春运人口流量都大得吓人,此时那仨人站在机场出口望着里面乌压压的人群着实有些懵逼,陈麦到底在哪呢?
等了半天吴野开始埋怨,“江洺,你说你怎么不问问航班号?”
江洺:“麦子没发。”
“那你不会主动问一下啊?!”
“忘了......”
这要是搁吴野肯定会一清二楚,可他现在几乎不敢主动联系陈麦。
这几年在外奔波,翻山越岭,吴野觉得累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天上,不管艳阳高照也好,满天繁星也好,他总觉得陈麦会在哪一架飞机上,从地球这一头飞到那一头,跨越大半个世界地飞着,每每这时吴野都会在心里默默念着陈麦的名字,每一次每一次,都不忘祈祷她平安返航。
如果这辈子不能拥有她,也要期望她喜乐安康地活着,这大概是吴野长这么大唯一的奢求了,爱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强求就会变味道,道理吴野一直都懂,所以他从不强求陈麦做什么,除非她自己愿意给,一如当年他们的初夜......
十分钟后陈麦终于从B出口走出来,鲜红色的大衣,黑墨镜,推了个超大的行李箱,怎么看都有富家名媛气质。
她朝江洺他们的方向走着,身边不时招来不少男人的目光,她墨镜下的一双大眼睛笔直地盯着前方,对那些目光充耳不闻。
由于是背对方向,直到陈麦走到江洺他们前面这仨人才反应过来,她最先拥抱的人是江洺,然后是陆焜,吴野意料之中成了最后一个,不过他也不介意,有就比没有强。
“焜哥,你又帅啦!好想你哦!”
陈麦抱着陆焜不放手,还故意冲江洺噘嘴示威,江洺看在她许久没回来的份儿上直接无视,陈麦讨了没趣这才放开陆焜又去抱了吴野一下。
这个拥抱,怎么说呢......不轻,却很短暂。
吴野从“不轻”的力道里努力辨别陈麦想传达给他的东西,想念?记挂?还是客套呢?
眼前三个人嬉笑寒暄,带着许久不见的欢闹,吴野抿抿嘴,失落大于任何一种感觉。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年三十儿,沙棘拎着两大袋吃的喝的来到晶鑫会所,会所春节期间只歇业一天,明天初一就会正常营业。
沙棘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邓立强还在睡觉,他敲了好久房门才开。
邓立强睡眼朦胧地说了句:“兄弟过来啦?”
沙棘:“嗯。”
仔细想来邓立强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过春节,虽说来这个城市有二十年了,但这种经历还从未有过,想到这他不禁心生凄凉。
地下室没法做饭,所以沙棘买了火锅食材准备吃顿火锅就ok了,邓立强不知道沙棘父母是否还健在,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仅此。
吃饭的时候俩人也没看电视,春晚每年的节目都差不多,没什么新意,一人喝了一杯白的,两瓶啤的,邓立强有点醉,沙棘却很清醒,他酒量是出了名的好。
整个会所没了往日的热闹,地下二层也只有火锅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邓立强喝得晕乎乎,话也一下多了起来。
“兄弟,你说我还得躲多长时间,这一天天的真把我憋够呛啊!”
“等吧,总有结束的时候。”
沙棘说的结束意指两种情况,一是邓立强被捕入狱,而第二种则是沙棘最想看到的,只是实现它还需要时间和对的时机才行。
也很有可能背水一战,沙棘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本来已经喝了不少的邓立强又启开一瓶啤酒,说:“你和宋哥说没说我怀疑的那个人。”
“没有,叫不准的事说了也是给宋哥添堵。”
邓立强把啤酒瓶使劲往桌上一放,说:“陆焜是陈君成那边的人,他还和警察关系那么好,很明显就是他啊!”
“那他这么搞陈君成对他有什么好处?”
邓立强从锅里捞了一筷子羊r_ou_,吧唧吧唧嘴,说:“谁知道呢?可能看上那个店了,当初跟四海租车打官司的时候陆焜可是积极得很,拼了命想要扳倒我。”
“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邓立强还想解释,可他现在真没有证据能证明报警的人就是陆焜,而且从上一次开始沙棘的态度就很明朗,他好像一点都不相信是陆焜所为,邓立强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又想不通。
这时沙棘放在邓立强旁边的电话响了,沙棘勾勾手,示意邓立强给他拿过来。
沙棘的手机屏幕很大,就算离得远也能瞥见来电人是谁,当然邓立强也看到了,他只是扫了一眼,心里隐隐感觉有点熟悉,可也只是忽然一闪,白啤混在一起的酒劲儿漫上来,他的眼皮耸拉着,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喂!”
沙棘打完电话回来看见倒在床上鼾声不断的邓立强使劲儿喊了一声,可是他纹丝不动......沙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唾了口唾沫,转身走了。
很显然,沙棘高估了邓立强的酒量,他没想到邓立强这么快喝醉,早知道还不如趁喝酒之前就把事情办了......
沙棘不知道自己这一行的目的有没有达到,还是邓立强在假装,其实他已经全都看到了呢?
沙棘准备等明天邓立强醒酒了旁敲侧击问一下,他要做的事必须抓紧,否则再等同样的时机就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
夜里十一点钟,陈麦驱车来到江洺家,他们约好一起战麻将,陈麦父母没有熬夜的习惯,要不是过年也不会熬这么晚,等他俩睡下了陈麦才敢溜出来。
年三十儿出门的人特别少,最繁华的街道上也没有几辆车,而且大部分是出租,陈麦伴着外面的漫天烟花很快就到了江洺家楼下。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单元门口看见吴野。
“你怎么下来了?他俩呢?”,陈麦走到他身边问道。
“楼上呢,我寻思下来接你,大晚上的不安全。”
陈麦微微抿了下唇角,淡淡地说了句“走吧”就先一步进去了。
楼道里的光很暗,陈麦的高跟鞋声响亮清脆,每一下都扣在吴野心头,把迷醉的他往现实里拉扯。
“你回来多久了?”
吴野停下脚步望着陈麦的背影,他压根没想到陈麦会跟他聊天,所以一时有点蒙。
陈麦也停下来,回身看着吴野,笑了下,又说:“我问你回来多久了?”
“......好久了。”
“好久是多久?”
“......一个月。”
刚刚陈麦淡淡笑的那一下让吴野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还好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掩饰了他的慌乱。
脚步声继续,陈麦又说:“上次给你买的衣服穿着合身吗?”
“特别合身。”
“那我没记错。”
没记错他的尺寸。
陈麦在说完这句后再没说话。
吴野已经想不起上次他们这样谈话是多久之前了,虽说认识了很多年,但像现在这样各怀心思的对话实属不多。
他俩进屋的时候江洺已经把麻将桌摆好了,麻将也码得整整齐齐,陈麦不用问都知道是江洺码的,一如他洁癖加强迫症的x_ing格。
换好鞋脱下大衣,陈麦立马就占据了东面庄家的有利位置,说:“焜哥,你不许给江洺放水,被我抓到一次罚你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