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贺觉诚恳地垂着头道:“不该通告前一天跟砚哥他们去喝酒,不该忘记关手机静音,不该拒绝给您宿舍房卡的备份——那张真被我哥抢走了......”
江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咬着牙发动车子:“我的祖宗诶,今晚九点的飞机你居然给我玩儿宿醉?!这档综艺聚星砸了钱冲曝光率,内容又几乎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千载难逢的狗屎运,多重要你心里没数么?!”
“有,”贺觉两手搭在后脑拢着,笑了笑道,“珊姐,你放心吧。”
江珊:“......”放心?放心个鬼!
两天后,江经纪人在职业生涯中第无数次确认:贺三少体质清奇,想对他放心?难于见鬼一百倍。
呵呵哒。
*** ***
“河村先生刚才说什么?”贺觉压低了声音,凑到开始动手的同伴身边。
他长相清秀贵气,关节精致,肤质白皙,黑而软的刘海被梳起拢在厨师帽里,整个人反倒显得更小。
贺臻正专心记着笔记,突然被问到,秀挺的眉头微微拧起,答:“注意事项,在白饭温热的时候拌寿司醋。”
贺觉接着问:“为什么要放醋?”
贺臻耐着x_ing子横了他一眼,道:“你没吃过寿司么?”
“吃过。”
“吃的时候不觉得酸么?”
贺觉回味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恍然道:“原来如此。”
摄像机旁围观的经纪人江珊:“......”你装,你再装!
摄影师一直盯着这一组的动静,自从两人开始交谈,取景器的定位就没变过,稳稳地停了两分多钟。
贺觉也够配合,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把日籍老先生一个多小时的授课内容堪堪问了个遍。
末了,这位好学的贺同学笑眯眯道:“臻哥懂得真多。”
贺臻:“......”
当不起这声哥,贺大贺二过得挺苦。
北城的贺家和海城的贺家算是同族两支,两人细说起来还是远方兄弟,贺臻年长,离了镜头就被贺觉追着喊堂哥。正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明知道这货里子蔫儿坏,贺臻也只能姑且容忍着,让贺三儿由着天x_ing自由发挥。
而在浑不知情的节目组眼里,这就是极具炒作价值,□□裸的JQ。
和两人同组的还有一朵当红小花,刚刚出演了一部大IP改编电视剧,人气正盛,姓徐名佳媛。
小花长相甜美,笑起来露出一侧小巧的酒窝,非常讨人喜欢,调侃道:“你们俩不愧是本家,感情真好,我跟臻哥一起上过的节目也不少,还是第一次见他和别人关系这么亲密呢。”
这话说得引导x_ing十足,多半是出自节目组授意。徐佳媛自己倒是不以为然。
卖腐嘛,这种事儿这几年多了去了,如果她是个男人,倒还乐得借这种机会炒一波话题。这可比单纯地上个美食综艺要吸粉多了,可惜她不是。
况且只要大众喜欢看,就说明有市场;只要有市场,节目组就什么都敢搞。
贺臻的面色冷了冷,刚要发作,就被贺觉抬手溅了一脸水花。
贺觉惊叫:“哎哟,臻哥!我不是故意的!”
贺臻:“......”你骗鬼?
贺觉道了句歉,大大方方回转身,叹了口气道:“唉,说起来都是缘分,我看见臻哥就想起来家里的两个哥哥,就想跟他亲近。我之前没提过吗?我对媛姐你也是一见如故,总觉得特别面善。”
24岁的徐佳媛突然被人叫姐,心里苦得不行,勉强维持着笑容,道:“是吗?小觉家里还有个姐姐吗?我都没听说过。”
贺觉笑嘻嘻地露出右侧一颗虎牙:“不,媛姐你长得特别像我妈。我妈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好看。”
徐佳媛:“......”
这是骂我呢?骂我呢?还是委婉地骂我呢?
徐小花半天都没绕出来,表情几乎失控,自告奋勇去院里的老式水井打水了。
留在原地的贺觉动作熟练地淘起米,似有若无地朝导演组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意味深长,总导演心虚地转开了脑袋。
贺家三少了不起哦?!老子也是要拼收视率,要管手底下兄弟吃饭的!哼!
这档真人秀节目预计下个月上线,名叫《花样美食旅行季》。节目组召集了12名流量小生小花,每期奔赴一个国家,探访各色美食。
节目中受邀的明星们需要在当地的特色饭馆担任主厨,为期两天,期间需要完成节目组规定的评价任务。
譬如这一期——整个节目的第一期,众人来到小樽经营连锁寿司店。四个小组分别负责四个分店两天的经营活动,服务接待由当地专业人员负责,餐品烹饪却需要明星们独立进行。
两天结束后,每个小组需要收集二十份客户评价,每个好评积两分,每个中评积一分,差评和齐评不得分。
本期节目中积分最高的小组将在下一期节目中拥有神秘特权,至于是什么特权,节目组卖了个关子,没有提前透露。
不过贺觉猜测,大抵应该是有专业厨师帮忙,或是差评豁免之类的好处。
贺臻心情平复了不少,惊讶地看着贺觉流利的刀工,“啧”了一声道:“没想到。”
“没想到我厨艺这么好?”贺觉挑着眉头笑了笑,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化身人形提问机的光辉历史。
“嗯。”贺臻点了点头,犹豫道:“你,看着不像。”
贺觉:“......”
贺觉将切好的蔬菜丝整齐码进白瓷盘,把蟹籽罐头拆开单独装了一碗,无奈道:“我大学是在海城读的,那时候宿舍没有独立卫浴和空调,我就搬出来住了。”和某个在海城戏剧学院读书的人一起,“毕竟没食堂可吃,外卖吃久了实在腻歪,后来就自己研究。时间长了,做饭的功夫就练出来了。”
贺臻理解地道了句:“挺好的。”自觉给贺觉打起下手。
两人都是花美男,一个专心准备寿司材料,一个专心洗菜顺菜淘米洗碗,配合协调,看起来无比养眼。
导演组欣赏了一会儿,徐佳媛费力地提着个木质水桶挪了回来。
贺臻看见了,上去帮了一把手,徐佳媛丧着脸道:“别提了,这桶就有七八斤,听说是这家店特地定制的,不会让井水沾上工业制成品的味道。有没有味道我不知,沉倒是真的沉。”
她综艺感其实不错,贺觉也跟着笑了笑。
艺人说话做事,有时候也不尽然能遵从本心。
贺臻把水桶里的水折了半盆倒进电饭煲——这井水是专门用来煮包制寿司需要的米饭的,设定好了出锅时间。
徐佳媛擦干了手上衣服上的水渍,瞪圆了眼睛围观起贺觉熟练的动作,惊叹道:“天,你这做饭的手艺比我还熟练。”
贺觉大言不惭道:“嗯,这年头像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不好找了。”
徐佳媛闻言哈哈大笑:“然而你还没有女朋友!”
贺觉吐了吐舌头,幽幽道:“也不知道是谁的损失......”
......
贺觉的刀工和这段对话都被完整地剪进了节目里,三周后如期播出。仿佛在平静的海面投下一颗深水□□,贺觉微博原本就可观的粉丝数量又开始噌噌地往上翻。
年轻姑娘们“啊啊啊啊啊”着在评论里上蹿下跳:
“啊啊啊啊啊是我的损失!是我的损失!男朋友我要及时止损!”
“啊啊啊啊啊男朋友你快来带我回家,你再不带我回家我就饿死给你看了啊喂!”
“QAQ啊啊啊啊啊之前那部青春偶像剧播出的时候我还嘲讽过男朋友你‘国民男友’的称号名不符实,是我错了是我目光短浅,你千万不要嫌弃我,快来吻我啊啊啊啊!!!”
......
徐行之沉默地看完节目,抬头问坐在沙发里的李砚:“小觉那个节目,今天行程到哪了?”
李砚想了想,翻了一下手机里的记事簿,答:“在录第四期了吧,在巴塞罗那呢......不对,这次拍摄提前了一天,今天该回来了。”
徐行之点了点头。
李砚又打开了另一条备忘录,开始计算够不够再给徐行之多接一期逼格够高的综艺嘉宾,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条推送。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李砚觉得嘴里一瞬间无比干涩,不知应该头疼,还是应该庆幸,硬着头皮出声道:“行之。”
“嗯?”
“小觉出了点事。”
徐行之骤然抬头,浓黑色的眸子将目光死死锁在李砚脸上:“说,怎么了?”
“你别太紧张,小觉他没受伤,”李砚话音顿了顿,“出发前节目组没料到第一期能有这么火爆的效果,没刻意瞒着回城日期,结果,接机的粉丝数量和围堵的媒体数量都爆炸了。”
李砚又看了一眼实时推送的娱乐新闻,嘴角抽了抽:“他们本来想玩个金蝉脱壳让嘉宾们走VIP通道,结果不知道哪个小明星作死把消息给漏了,被娱记们堵了个正着。有几个没数的,拿着话筒就往前冲,差点儿砸着小觉......”
就这种程度,自然不可能上新闻热点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