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轩不是很懂这群人的想法,又问:“那福莱特呢?”
邢渊:“伊瑟拉第五精锐部队的队员,看我不顺眼,我进他们部队的当天晚上就来偷袭我。”
叶文轩:“后来呢?”
邢渊冷笑:“他们把他送去反政府据点里的战地医院了。”
叶文轩看他把那盒罐头拿起来,放到自己面前,不太自在地说:“给我吃的?”
“嗯。”邢渊收回手,重新靠在墙上:“我吃饱了。”
总感觉对方的态度与之前有些不同,叶文轩有些别扭地在椅子上坐下,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我说……你能别总看着我吗,感觉很奇怪。”
邢渊:“哦,没东西可看,只能看你。”
叶文轩深吸一口气:“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的麻子。”邢渊指了指他鼻子旁边那一堆:“我在想,你画的这些东西能坚持几天?”
叶文轩:“……一周吧,大概。”
邢渊:“哦。”
叶文轩:“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嫌弃的也太明显了,当我眼瞎吗?”
邢渊:“真特么丑。”
叶文轩:“……”
他拿起口袋里的钢笔,戳在男人大腿上:“你再说一遍?”
邢渊也把自己兜里的钢笔掏出来,拿笔尖那端勾在叶文轩下巴处:“这东西我也有。”
“你是不是傻?”
“没你傻。”
“你能没我傻?”叶文轩都要被气笑了,使劲儿戳他:“没我傻能混成现在这样,堂堂一个穿金戴银的大富豪,现在蹲这儿就着菜汤吃干饼,身上贴的全是创口贴和纱布,我看着你这脸也快破相了。唉,真惨。”
被他戳来戳去的人哦了一声。
“我都混成这样了,你还来这种地方找我。”没管腿上那根钢笔,邢渊低头看他,声音有些沙哑:“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快五天了,我可能在跳伞的时候死掉,也可能已经因为这里的战乱而被杀死,尸体被随便扔在废墟里,想找也找不到。”
他慢慢说:“就算这样,你还是没放弃找我……你不傻谁傻?”
叶文轩手上的动作一顿,语塞:“我,我没想过……”
邢渊拿钢笔蹭着他的下巴:“为什么来找我?”
叶文轩老老实实道:“我觉得你一定还活着。”
“不是这个。”邢渊摇摇头,他弯下腰,与椅子上的人对视:“在英国的时候,你总看我不顺眼,我的毛病很多,你那时说的话没错。你说……我的命不比别人的值钱,甚至,还不如大部分普通人。”
“如果不是特事部的命令,你应该会去保护更为杰出的人才,而不是跟我跑去英国,最后还被迫一路逃亡。”
叶文轩艰难地说:“不是……后来我知道了,你并不是真的那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邢渊拿着钢笔抵在他嘴上,凑过来说:“邢家和高官勾结的证据我都传回国了,要办了他们,基本也不需要我的助力,最多也就再当一回人证。但为了我,出动维和部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们没有给你下达任务,对吗?”
叶文轩按住唇上那根笔,挪开一点,小声说:“我自己申请的。”
邢渊:“为什么?”
——看我不顺眼,为什么却还要来救我?
——如果我出了事故,也许有人会悲伤,有人会叹息,有人会冷笑甚至是开怀庆祝。
“只有你来找我了。”他将头垂下来,抵在叶文轩的肩膀上,疲惫地说:“我……很感谢你。”
叶文轩一手还握着那根钢笔,右侧肩膀有点沉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抬起来,揽在了男人背上。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它照不了很远的地方,只将桌子旁边的两个人柔和的拢住,仿佛只有这里才能看到光明。
深夜似乎能将人隐藏的软弱全部暴露出来,也让人变得比白天时更加感x_ing许多,更容易吐露心声。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叶文轩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却觉得寻找了这么些天,从英国飞到南苏丹,与各种当地人打交道,亲眼看着战争在自己面前发生,还有那些令人泄气的,关于失事飞机的新闻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不如要好的朋友,但听见邢渊出事,他却自己先乱了阵脚。
特事部里最近一团乱麻,郑兴国没有给他任务,邢家人早就判定邢渊已经死亡,维和部队确认了飞机上的尸体后,迫于交战区的紧张局势,只能私下搜索,不再有更大的动作。
叶文轩审视了一圈,最后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坚持寻找他。
“如果我也不来,那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呆在这里,或许能等到救援,但也可能在战争中死去。”他揽着男人的肩,在心中默默地想:“我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这么想着,他缓缓开口:“邢渊。”
另一个人还把头抵在他肩上,闻言也没动。
“是人都会有缺点,最难的是坚持自我改正,你挺好的,没有那么不堪。”他拍了拍对方的背,小心绕过有伤的地方:“我不会安慰人,肩膀借你一下。”
邢渊低沉的笑了笑:“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渊:我“倒霉攻”的标签又岂是浪得虚名。(/=▼_▼=)/┴─┴
【给小攻一个世界第X富豪的身份,除了要让小受保护他,还要让他天天吃糠当民工这种事我会说?】【我才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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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寻X的理由####
邢渊:“你为什么跋山涉水来找我?”
叶文轩:“这个月工资你还没发。”
第58章 夜话与启程。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过了几分钟,邢渊直起身子。
他脸上的倦意还是很明显, 但那双蓝眼睛却亮得惊人, 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叶文轩仔细看他神色,觉得这人想必是恢复过来了。
果然,邢渊重新靠回墙边, 低声说:“谈正事。”
叶文轩便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夜已经深了,但这栋住满了伊瑟拉成员的小楼里,却没几个人真正入眠。
二楼的伤员正在等待医生的救治,摩西和他的队友就着油灯审问战俘,另有一部分士兵埋伏在顶楼, 他们轮流值班,隐于暗处, 监视着夜色中的废弃小镇。
三楼只有邢渊和叶文轩两个人。
r_ou_罐头的味道还没消散, 邢渊伸手将汤碗和空罐往桌子另一边推了推,开口道:“明天这里的人会往东走,和另外两支部队汇合,然后开始进攻政府军的据点塞拉尔市。”
叶文轩心想果然如此, 便问:“那战俘怎么处理?”
“都会被带走。你们几个也一样,不过待遇会好很多。”邢渊道:“到时候, 那个女医生会被带去塞拉尔附近, 帮助我们治疗伤员。伊瑟拉军队善待医生,过后应该会送她去库尔图营地。”
“其他人不会去战场,而是被士兵带回伊瑟拉的据点城市, 然后严密关押起来。跟你一起的那几个,伊瑟拉可能要对外发一段录像通告,让他们的家属把人赎回去。”
叶文轩点点头:“你也要去塞拉尔?”
邢渊:“跳下飞机那次受伤不轻,伊瑟拉的人招揽我,请了医生给我治疗。相应的,我要帮他们打下三个据点。”
叶文轩:“……那你现在帮忙打下了几个?”
邢渊:“一个半。”
昏暗的灯光下,叶文轩看见他的额角还在往下滴血,忍不住凑过去,顺手拽了行军床上的床单要给他擦拭伤口。
“头伸过来,我给你擦擦。”他等对方低头,便用手里的布料轻轻摁住伤口:“你的头怎么还没止血。要不,还是让姬玛来看看吧,用酒精消消毒,小心伤口感染了。”
邢渊嗯了一声:“那你可以放过我的床单吗。”
叶文轩将沾了血渍的床单扔回去:“都这样了,睡睡染血的行军床有什么,多爷们儿啊。”
说要去叫医生,但实际上两人都没动。
叶文轩:“等攻下三个据点,你就能走了?”
邢渊想了想:“多半还是走不了。那时候要是还没死,伊瑟拉的骨干可能会想办法留下我,继续为他们打仗。”
叶文轩想说不然现在就逃跑,转而又想起自己那几个临时队友还被关在另一栋小楼里。
他其实不太关注那几个同行者,除了提姆的懦弱畏缩,尤来亚的种族歧视也让人生不出多少好感,姬玛是个好女孩儿,看得出这些反叛军对她也比较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