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修吃痛退后两步,仍旧哄道:“鱼儿,你别生我的气,我以为你和定王在一起,不要我了,所以才……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你相信我!”
见鱼儿只是摇头,眼里曾经的深情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厌恶、惊惧和怀疑,元季修心里隐隐有些慌乱,忙又说:“我已经和我娘亲说过了,过几天就来向王爷提亲,鱼儿,我说过要接你去将军府的,一定做到,以后我定会好好对你,不教你受一点委屈……”
“我,不愿,意。
元季修一愣,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于是鱼儿又一字一顿说了一遍:“我,不,愿,意。”
元季修干笑两声,有些无措:“我们说好的,鱼儿,以前就说好的,你说要和我在一起,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我……我是做了错事,但是我会改的,你相信我……”
鱼儿此时反倒镇定下来,料想在这将军府里,元季修也不敢造次,自己太久不出去,马上就会有人来查看,还怕他做什么?
只是看着元季修一脸受伤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笑,好像那个做了错事在先还不知悔改的人是自己一样,只一句对不起,原谅我,似乎就能抵消所有过错。自己还没有那么下贱,被那样对待之后还要巴巴的凑上前去。
更何况,鱼儿已经知道元季修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来他对自己,也不过是一时不能得手而起的好胜心,等自己真的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和他后院里众多的侍妾一样,哀怨的等元季修心血来潮宠幸一次自己。
那样的生活,鱼儿一点也不想过。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元季修舔了舔干裂了的嘴唇,已经彻底不知所措,他印象里的鱼儿是十分好哄的,只要他说几句好话,很快就会向他妥协,为何这次竟然这么固执?
“那个……鱼儿,你还在怪我吗?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元季修顿了顿,想到什么似得,惊喜道:“啊,对了,鱼儿,你的笛子还在我那里呢,我帮你好好收着呢,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鱼儿这才知道笛子被元季修拿走了,但想到李仲思手上的两只笛子,便知道元季修手里的必定是被调换过了。
“不要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走!”鱼儿连声催促元季修,让他走,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元季修心里慌得很,鱼儿不该是这样的,鱼儿很喜欢他的,怎么会不想见他,可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他原先的设想里,他来找鱼儿,哄哄鱼儿,两人就会和好,然后来提亲,将鱼儿娶回去,皆大欢喜,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鱼儿不想要他了,连多看他一眼都要皱起眉来,显然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元季修不愿意放弃,固执的走上前去,想牵鱼儿,可是手指还没碰到鱼儿,就被鱼儿躲开,惊慌道:“你,还想,强迫,我吗?”
元季修尴尬道:“怎么会……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鱼儿……”
他仍旧走近鱼儿,想抱抱他,想让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知道错了,可是他的手刚一碰到鱼儿,就叫鱼儿回想起那天,元季修冰凉的手指在他身上抚过的情景,被毒蛇在身上爬过的感觉再度出现,鱼儿终于撑不住,彻底崩溃,尖叫一声,打开元季修的手,推开他就想跑出去叫人。
被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的元季修愣了一愣,忙冲过去想拉住快要跑到门口的鱼儿,元翔还在王府里,他还是害怕事情被闹大,那么这次大概会被元翔直接打死。
“砰”地一声,门从外面被踹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和另一个青年男子一同冲进来,却是苏锦和他师兄苏文到了。
傻了眼的元季修直接被苏文一拳打到脸上,又被按到地上,苏锦则赶紧去拉跪坐在地上的鱼儿,看他有没有伤着。
“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跑到王府来闹事!”苏锦一边安抚鱼儿,一边叫了几个家丁进来,将元季修绑了,嘴里塞了抹布,然后又叫来芙蓉,吩咐说:“将元公子送到元大将军跟前去,就说他……说他私闯后院,调戏侍女,欲行不轨。”
芙蓉会意,当下将头发拨散,衣领扯开,押着一脸惊恐的元季修出去了。
“苏,苏先生。”鱼儿惨白着脸,不住颤抖。
苏锦忙抚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鱼儿摇摇头,面露痛苦,呻吟道:“我,肚子疼。”
话音刚落,鱼儿已经捂着肚子委顿在地,直不起腰了。
苏锦连忙将鱼儿抱起来,结果就看见鱼儿坐着的地上,赫然是一小滩血迹。
两人心知不妙,忙将人抱到床上躺好,鱼儿已经迷迷糊糊快要晕过去,苏文则立刻拉了鱼儿手腕,帮他把脉。
片刻后,苏文紧张的神色略有缓和,见苏锦一脸担忧,还调笑道:“哟,后妈当得还挺认真。”苏锦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问:“他这是怎么了?看出来了吗?”
“他是个双儿,怀孕了,眼下动了胎气,出了血,等我开点药给他,无碍。”
“双儿?”苏锦恍然大悟,点头道:“难怪我摸不出来他的脉象,我还没有见过双儿……”随即又愁道:“怀孕了,这可怎么办?这孩子真是命苦……唉,王爷要气死不可……”
“是刚才那小子?”
“可不是,一个混蛋。”
……
第三十八章
这边苏锦和苏文忙着帮鱼儿诊治,开药,不知前厅已经乱成一团。
家丁们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元季修走过去时,本来热热闹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好奇的去看发生了什么。元翔本来也在寻思这是谁被绑着了,待看清楚是元季修后,一张脸瞬间黑如锅底,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芙蓉掩着面,抽抽搭搭的跟在一边,见了李仲思,马上跪下哭道:“王爷请为奴婢做主,奴婢本来在后院忙着,结果这位公子过去,就要……就要轻薄奴婢!奴婢还未嫁人,让奴婢以后怎么活啊!”说完就哀哀切切哭起来,众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有嫉恶如仇的人立刻说道:“这人穿着下人的衣服,在座的各位可看好了,是谁家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在王府放肆!”
话音未落,应和者众,纷纷要求查清是谁家的人。
元翔如坐针毡,这人,是认也不好,不认也不好,可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已经有人认出元季修来,犹豫着向元翔问道:“元大将军,这……这人看上去,像是令公子啊!”
这下是怎么也躲不掉了,元翔站起来,假意看了一眼,尴尬道:“咳……正、正是犬子,元某教子无方……实在是惭愧,惭愧……”
李仲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元翔,沉声道:“还请元大将军看管好自己儿子,可别再作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王爷说的是,今后元某一定严加管教,今日扰了王爷和众人雅兴,还请见谅,见谅……”元翔一边道歉,一边喊了自己的侍从过来,将元季修提溜起来,提前退了席。
元季修穿着下人的衣服,又被家丁从后院抓住,而且元季修素来风流的花名在外,稍一联想,就能生出好多八卦来,宾客之间窃窃私语,那嗡嗡嗡的声音传进元翔耳里,只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的脸,在今天全部丢尽了。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孽畜来!
李仲思怕鱼儿出事,无心招待,众人眼见王府和将军府出了丑,也不好再吃吃喝喝,陆陆续续告辞,一场宴席就以这场闹剧宣告结束。
让李云负责送走客人,李仲思自己急匆匆赶回后院,去看鱼儿。
鱼儿已经醒了,肚子不再疼,他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哪里出了岔子,苏文和苏锦嘴里说的一堆复杂晦涩的医术词语他也听不懂,但是既然苏文都已经跟他说了无碍,也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老老实实将新熬的药喝了下去。
元季修带给他的惊慌愤怒已经渐渐消散,他努力安抚自己,这只是个意外,今后一定不会再见到他,再被他扰动心绪,自己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联。
苏锦和苏文在外间说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鱼儿折腾一天,也感觉有些累了,正昏昏欲睡,听着是李仲思来了,正在问他的情况。
不知道苏锦说了什么,只听得李仲思骤然大怒的声音:“什么?!”
旋即又噤了声,三人好像是出去了,鱼儿听了一阵子,没再听见声音,自己困倦的不行,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李仲思真真快要被气死了。
得知鱼儿竟然怀了元季修的孽种,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求苏文开落胎药,趁早将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打下来。
虽然能够理解李仲思的心情,但是苏文还是拒绝了他,说:“双儿怀孕生子本来就不易,而且双儿稀少,我都没见过几个,现今的医书上也所说甚少,药量药效该如何拿捏我并没有把握,万一失了准头,到时候就只能是一尸两命了。”
听他这样说,李仲思也不敢再坚持,可是他愁得不行,这事要是被鱼儿自己知道了,怕又是一场大风波,那孩子心眼死,又倔,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