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虽然老了一点,好好拾掇一下,马上凤变冰!现在房价这么贵,难得地段也好……呦,您儿子在家呢,这么大一帅小伙儿,好事近了吧,难怪你妈火急火燎地翻新屋子呢!”
许哲心里其实门儿清,这一番动静,只不过因为他那个无赖弟弟暑假回来的第一句话:
“这屋子又破又旧,墙皮都落了,怎么住人。”
许哲一言不发进屋继续收拾行李,临走的时候,他妈正在跟师傅讨价还价,阿凯关了门,呼呼作响的老式空调隔着墙壁依旧声浪不减,他不耐烦吼了一句:
“妈,这空调也得换。”
一切都很鲜活真实,但没有一个细节属于他。
许哲走出楼道,转过头去看,这乌烟瘴气的筒子楼并不高,却遮蔽了他大部分视线,连天空都在一片破败下显得灰沉沉的。他想起小时候,爸爸每天都在这里,将小小的他扛过肩头,飞奔上楼去。
当时觉得楼前的院子好大,这个世界好新。
许哲其实无处可去,这些年他的积蓄多半上交充公了,眼下又丢了工作,静下心来深思细究才觉得恐惧,现在自己这副模样,又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呢。即使一天不被发现,时间长了也要露出破绽。
总不能为了掩人耳目,真的扮成女人吧。
他在网站上预约了一间群租房,三室两厅被隔成了六个房间,下午跟着中介的小哥去看了看,最后定下了最小的那一间,面向朝北,是厨房改造的,沾了点餐厅的边角,窗户勉强可以打开透个气,只因为租金便宜。
二房东一再向他保证,一间房只住一个人,他才讷讷地押一付三交了钱,谁知晚上立马上演活春宫,卫生间里鸳鸯戏水,等了一小时门却纹丝不动,水声倒是愈发欢愉。
好不容易进去了,只剩冷水泼面,好在是大夏天,许哲一个男人,即使身上多了几两r_ou_,也不妨碍冷水里冲一把。然而睡前,隔壁房间大床又在咿咿呀呀响,主演换了人,戏码却不变,一块工程木板隔了餐厅和厨房,这就很令人崩溃了。最后如临地震现场,连男主角冲锋陷阵时嘴里频频喊出的口号都听得一清二楚,许哲早已完全没有睡意,闭着眼睛捱到了天明。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床洗漱,换好干净衣服,出门买了早饭,因为不想回去,就坐在便利店前的台阶上慢慢吃。
那间屋子算不得家,只是他夜里闭眼休憩的地方。
解决完手里的饭团,他起身拨了个电话:
“您好,我想拿回我的证件。”
他联系了扣下他证件的安保头子,对方让他回一趟别墅区。
“我还以为您三头六臂神通广大,不把这破证当一回事儿呢!这都几天啦,赶紧的吧。”
第3章
许哲在傍晚时分到达别墅,电话里的保安头子看起来凶神恶煞,态度却不坏,请他到客厅里坐着等待。
大约过了半小时,上次那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楼梯转角,他头发s-hi漉漉的,显然刚洗过澡,低头CaoCao地把浴袍腰带系上,因为先前的走动,许哲隐约看到了袍子下蛰伏的器官,他一瞬间红了脸。男人坐到了他对面,嘴唇鲜红,眸子黑漆漆的,眉毛浓得化不开,这让他看起来似天生带了忧郁,许哲不禁别过脸去。
他从烟盒里摸了一只烟叼着,并没有抽,只是放在鼻翼前嗅了嗅,然后一直以唇齿在玩弄。他微敞的胸前有小小的露珠流落,刚沐浴过,身上还残留一种浓烈的雄x_ing麝香气息。作为母胎单身狗,许哲竟嗅到了味儿,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他刚才迟迟不下楼,一定是在床上跟人z_u_o爱了。
许哲不禁又想,那人会是男的还是女的?想到无所顾忌处,脸忽然如滴血一般,匆匆收回了思绪。
“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他终于不紧不慢开了口。
许哲点了点头,但并不敢一直看他。他想起身份证被扣的缘由,只因他私闯民宅,还蹑手蹑脚碰坏了主人家的瓷瓶摆件,那东西看起来价值不菲。而他完全不占任何一条理,没有被当场扭送派出所,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这是鉴定报告,你看仔细了。”
许哲双手接过来,只匆匆扫了一眼,一张脸霎时就苍白如纸。
他打碎的那件钧瓷,上一次的成交价是96万,那还是好几年前了。虽然在一众名贵瓷器里不算特别打眼,但是对于许哲来说,这无异于釜底抽薪。
“我……我赔不起。”
“你穿着女人衣服摸进来的时候,想过赔不起吗?”
“……”
“许哲,男,1991年6月1日生……”
男人在慢条斯理念着身份证上的信息,许哲只觉得头疼如裂,却毫无办法。
“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样吧,派出所和赔偿二选一,私闯民宅这件事,我就不同你深究了。”
“该是我的责任,我一定承担。但是现在,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分、分期付款,我赚到多少,扣除吃住,余下的全都攒着交给你。”
男人忽然笑了,语气里透露着戏谑:
“你要攒一辈子吗?你当自己在攒老婆本?”
“不、不是的。”
“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哎?”
“签下这份合约,从此一笔勾销。”
——
许哲接过合同去看,不由目瞪口呆,虽然用词冠冕堂皇,但本质上这是一份永久x_ing卖身契,他自愿献出身体,用于科学研究,任何由此产生的后果由他本人一律承担。继续看下去,附加条款吸引了许哲的注意:甲方在对乙方进行临床实验的同时,将极力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助其成功康复。一目十行后,令他毛骨悚然的条款也终于跃入眼帘:乙方必须全面配合甲方的临床及实验要求,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检验、手术及x_ing行为等。
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上半身深深陷进沙发里去,双腿悠然搭在茶几上,睥睨他道:
“放心,只是为了逻辑严谨,那种极端情况根本不会发生。我爱好男和女,唯独不能是人妖。”
许哲脑袋里一片混沌,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在研制一种试剂,可以逆向消除你服用的那类药的所有作用。”
“我不懂,催r-u剂可以牟取暴利,但是反向药物对于你有什么好处?”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
“让我想想……”
许哲当晚回到了群租房,今夜离奇地安静,没有女人的吟哦,也没有男人的粗鲁的吼叫,床板得到了暂时的安息,可是许哲却失眠了。
他在思考,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可失去的,答案是没有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按照这份合同的最坏情况来看,他也无所畏惧。
这具身体,还算是自己的吗?如果是,倒不如用它搏一搏,或许会出现奇迹呢?
或许,他会重新变回正常人。
三个月以来,许哲第一次踏踏实实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二天,他一早就去了别墅,一直等到中午,那个男人起床洗漱,吃完了午餐,才面对面坐下跟他签订了合约。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了,会有专人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他看了看表,抬头继续道,“下午两点我有个视频会议,傍晚我们来做个系统的身体检查。”
——
许哲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的尽头,距离这栋别墅的主卧只有十数步之遥,管家为他提供了详尽且耐心的讲解:
“如您所见,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这里24小时都会有人当值,如果有需要请按铃。”最后不忘补充道,“但我要善意提醒您,晚上九点以后请不要随意走出房间,主人的房子还未有过陌生人入住,甚至他的朋友们也从不留宿,他应该还不习惯突然之间多了一个……一个……”管家一时词穷,想不出合适的形容来描述许哲,只好及时收口言尽于此。为了掩饰尴尬,走前这老头儿又附耳对许哲轻声说道:“主人的夜生活非常丰富,有时候并不仅限于卧室,也会在客厅甚至楼下那片大泳池里寻欢作乐,偶尔人有点多,千万不要大惊小怪,最忌讳站在露台上往下看。你该做的,只是拉上窗帘,关好灯闭上眼睡觉。下半夜就都散了,明白吗?”
许哲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管家走后,一个名叫Lily的白皮肤短头发欧美女人敲开了他的门,告诉许哲从现在开始,还有50分钟的时间将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
“老板提前结束了会议,现在正处理手头的一些紧急文件。待会你洗完了,先跟我去地下实验室做一些基础检验,查看体征参数有没有具体变化。随后老板会对你的x_ing征变化做进一步检查,届时请保持冷静。记住,不要在意你是男是女,你是一个病人,一个临床样本,仅此而已。”
许哲依言洗完了澡,绑上束带,穿上了Lily为他准备的纯白睡衣,随她一起进入实验室。他抽了整整七管血,历经血检、尿检及超声检查等,脸上苍白至毫无血色。
正在此时,无菌实验室的门忽然大开,男人穿着一件与许哲身上的睡衣一样冷感的医用防护服,慢慢踱步走了进来。
第4章
他经过许哲身边的时候,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他是他神圣不可侵犯的猎物,脖子上的大动脉只能由他撕咬开,然后享受汹涌沸腾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