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里的“孩子”指的是谁,答案在齐羿心底已十分明晰。
齐羿默然点了点头。
由于刚刚接受的信息量过大,齐羿此时头脑还有些混乱,大脑不能帮他正确的控制语言中枢,以至于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而他虽然没有说话,仅是点了下脑袋,这个无声的回答也足以让前方雌虫眼睛一亮。
大概是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雄虫幼崽的缘故,尽管屋内的所有虫都对齐羿感到好奇,但他们谁也没有距离齐羿太近,就连正半蹲在齐羿前方的虫,也和他小心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完全蹲在他面前。
齐羿恍然间觉得自己是件珍贵又罕见的展品,他们十分稀罕看着他,又唯恐自身靠的再近一点就会“越界”。
不过,因为他刚刚那个点头的肯定回答,精神明显一振的雌虫已不自觉又朝他靠近了两步。
“你……”
雌虫起了个话头,又迟疑地顿住,他仿佛有着一肚子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问题,今天好不容易迎来了提问契机,可真正到了可以畅快发问的时候,因为堆积在心底的问题太多,他反而开始不知道该先提那一个,千言万语都堵在他的喉咙里,他竟是分不出轻重缓急。
“……你知道他最近过的好吗?”雌虫最终如是问着,他看着前方乖巧与他对视的小虫崽,声音既温柔又轻。
齐羿再次飞快点了点头,他这一次起码发出了声音:“他过的很好。”
这个答案让连同雌虫在内的几虫都放下心来,房间里响起了几道不甚明显的放松呼气声。
“幸好没事。”有虫低声道,“你们刚才的猜测简直吓死虫了。”
旁边立即有虫低声接话:“还不是因为那孩子突然又送花,我们也都是担心他。”
齐羿的小耳朵捕捉到关键词“花”,他忍不住偏头看向了就在自己身旁的桌子——那几支c-h-a着花束的花瓶就摆在桌面上。
雌虫注意到他的视线方向,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他刚刚去看过我们一回,给我们带来了这些花,因为他这次送花的时间提前了太多,我们都很担心他。”
齐羿认真捋了捋这番话,他忍不住问:“你们能收到送过来的花,却不能在他去看你们时看见他吗?”
“当然不能。”回答他的是站在稍远位置的另一只雌虫,对方好笑的看着齐羿,“还没有虫教导过你这些知识吗?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个片区里不该出现幼崽。”
齐羿就对方的前半截话语认真摇了摇头,证实确实没有谁教过他这些知识,他接着抿了抿嘴唇,对对方的后半截话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雌虫“叔叔”说的与小雄虫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齐羿这话听在周围虫耳中,便是这个小家伙原本该是属于另一片区,却意外跑到了他们这里。
“你还记得自己到这里来之前是在哪里吗?”同伴已与雄虫幼崽成功搭上了话,先前只敢拿齐羿当珍贵展品看的又一虫受到鼓励,也开了口,他尝试给小雄虫做出建议,“如果你还记得之前的地址,我们或许可以想办法和那边片区联系上,把你送回去。”
齐羿能够报给他们的地址仅有一个,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家地址说了出来。
房间随即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后,才有虫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这个地址……听上去不太像是‘这边’的地址。”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地址应该位于‘那边’的一处高端居住片区,那个地段至少在一百年内都没有被改造成墓地的可能……我不觉得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
“我也不觉得。”
短暂的交谈就此停止,几双惊诧又怀疑的眼睛又落在了齐羿身上。
再次成为目光中心的小雄虫默默等了又等,发觉他自说出雌父的名字起就在等的提问真的迟迟没有谁提,他最后只好自己开口:“你们就真的……没有谁想问一句我和言之间的关系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