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酒店说是顺城最好的,但顺城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跟滨市没法比,所以这酒店不算怎么高档,只不过是和其他比起来条件好一些。
陈正则带着梁砚去了酒店,放了包之后又带着梁砚去吃了顿饭。
顺城没什么特色的食物,倒是汇全了全国各地的特色食物,什么云南米线,朝鲜族汤饭,山西裤带面,这样的小店遍地都是。陈正则领着梁砚走了半天,最后还是带梁砚去一家饭店点了几道家常菜和米饭,梁砚胃不好,他不敢让梁砚随便吃东西。
吃过饭才下午一点多,陈正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两天的行程,然后对梁砚说:“想不想去滑冰?”
“滑冰?”梁砚印象里的滑冰就是在室内的运动场,穿着专业的滑冰服,带着头盔,穿着护具,然后一圈一圈的滑。基于对内心里对于滑冰的定义,他有些不解地问:“顺城有室内运动场吗?”
陈正则一听就知道梁砚想差了,他也不解释,拉着梁砚就往外走。
顺城面积狭小,人口少,思想也相对保守,即便同x_ing婚姻法已经在全国范围内生效,当地人在看到两个男人手拉着手的时候,还是会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不过陈正则不在乎,他依旧大大咧咧地拉着梁砚的手,甚至过了一会儿,他怕梁砚冻手,直接把梁砚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梁砚对此就更不在乎了,要不是陈正则先一步把他的手装进了口袋里,他还想把陈正则的手放自己兜里呢。
陈正则一路带着梁砚走到了一座大桥上,然后示意梁砚往下看。
梁砚这一路上都在四处看风景,根本没注意陈正则把自己带到了哪里,等陈正则停下之后,他顺着陈正则的目光朝下看,发现桥下那条大河居然被冰封住了,有好多人在上面跑来跑去,还有人在上面放爬犁。在距离那群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人在做冰雕,已经做好了一座两米多高的城堡,现在正在雕一只Q版的j-i。
“感觉自己是村里来的了吧?”陈正则对梁砚挑了挑眉,说:“我说的滑冰是在这滑冰,想不想去试试?”
梁砚对陈正则笑了一下,拉着陈正则的手,说:“走。”
两个二十七八的大男人就像是十五六的小孩一样,一路跑着下了河堤,跑到了那群人里面。
在老板那租了鞋,梁砚就开始催着陈正则教他滑冰。陈正则搂着梁砚的腰,一点一点带着他往前走,教他怎么向前滑行。梁砚的学习能力里十分强悍,只用了一会儿就松开了陈正则,敢自己往前滑了。
河面上过来玩的大都是一些青年男女,在这座小城里,这条被冰封住的河也算是为情侣们约会创造了一个可去的场所。
两个人玩了一会儿之后,梁砚有些玩够了,于是把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的爬犁上,于是两个人弃了鞋,又过去放爬犁。
放爬犁这个东西不需要放的人都多少技术,只要抗摔就行。陈正则有心让梁砚玩得开心一点,于是也就没坐前面,而是让梁砚带着自己从高处往下放。
梁砚是第一次放爬犁,他看陈正则这么信任自己,又看旁边的人都放得那么好,于是信心满满地带着陈正则从高处放了下去,然后在半路带着陈正则栽进了雪里。
陈正则从雪里爬出来的时候,看见梁砚坐在雪里,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梁砚一会儿,实在是没忍住,指着满头是雪的梁砚笑得重新倒进了雪里。
梁砚终于感觉到陈正则是在嘲笑自己了,他扔下手里爬犁的牵引绳,直接扑过去,把准备站起来的陈正则又给扑到了。
于是这两个人就从放爬犁变成了在雪地里摔跤。
两个人在雪地里滚了半天,陈正则终于占了上风,把梁砚压到了下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砚,想趁机亲他一口。
但是在低头的瞬间,他感觉脑海里猛地闪过一副画面,也是在茫茫的雪地上,他身下压了一个人,那个人让他忍不住想低头亲上去······
梁砚看到陈正则愣神了,于是从他身下爬起来,问:“陈正则,你怎么了?”
听到梁砚的声音,陈正则回了神,他想起刚才闪过的那副画面,又看到梁砚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总觉得自己像是进行了一次精神出轨。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实话,但是心里已经下了决心,等回滨市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梁砚,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这实在是有些煎熬。
又在河面上玩了一会儿,到了下午三点,太阳要下山了,陈正则拉着梁砚上了桥,准备回酒店。
在回酒店的路上,陈正则对梁砚说:“一会儿能不能陪我去见一个人?”
梁砚愣了一下,没有问是谁,点了点头。
好在陈正则在来之前就考虑到来这可能会玩雪这个情况,特意在包里多带了两件棉袄,等他和梁砚回到酒店的时候,身上的棉袄都已经快s-hi透了。
换过了衣服,陈正则又带着梁砚出了门。
他们只有两天的时间,而且顺城与滨市的交通还不是很便利,每天只有三趟往返的车。最后一趟从顺城到滨市的车是中午十一点的,如果赶不上这趟,那就只能等第二天再走。当然也可以转车,但是转车需要的时间长,梁砚本来坐车就不舒服,陈正则不愿意让他多受罪,所以只好把行程安排得紧密一些。
陈正则去超市里买了很多老年人专属的n_ai粉饼干之类的东西,然后带着梁砚去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小区。
走到了一栋楼下面,陈正则停住了,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想了好久那边才接通,陈正则对着手机说:“n_ain_ai,我来顺城了,现在在你家楼下,你有空下来吗?”
那边好像说了点什么,陈正则没有答应,只是又说:“我在楼下,你下来吧。”
陈正则说完挂了电话,他没和梁砚解释什么,梁砚也没有问,只是陪他等着。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单元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太太,看见陈正则之后连忙向他跑了过去,边跑还边说:“大孙子你来了,快上去,快上去。”
陈正则对此倒没什么反应,就是过去扶住了老太太,然后说:“n_ain_ai,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拿着,这里还有一千块钱,你留着花。”
老太太看陈正则这个样子就红了眼睛,嘴里不住地说:“则则,你上去坐一会儿吧,坐一会儿再走。”
但陈正则还是没有什么表示,他把东西交到老太太的手里,然后把身边的梁砚拉过来,说:“我不上去了,n_ain_ai,这是我对象梁砚,我就是带他回来看看我爸,明天还得回去。”
老太太被陈正则的话吓了一跳,她仔细看了陈正则的表情,发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嘴一瘪就哭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作孽啊,作孽啊,我老陈家这是要绝后了······”
陈正则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紧紧地握着梁砚的手,说:“n_ain_ai,我先走了,你上楼小心一点。”
他说完就带着梁砚走了,也没管身后的老太太上没上去。
回去的路上,陈正则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和梁砚说:“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梁砚很自然地说:“你也别生气。”
“我没生气。”陈正则叹了口气,开始和梁砚解释:“我n_ain_ai生了两个儿子,我爸是老大,我还有一个叔。我爷爷去世的早,我n_ain_ai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又帮着照看孩子。不过老太太重男轻女,因为我是男孩就偏向我,我叔家是个女儿,就万般的不待见,顺便也不待见我叔。”
“其实原本这样也没什么,偏向我,那以后我和我爸就给她养老送终呗,养儿防老不就是这样吗。可是在我七岁那年,我爸出了意外,在工地上意外去世了。那时候我们一家已经搬到了滨市,我妈在我爸工地旁边开了一家早点铺,我也已经在滨市上了小学。”
“我爸出事之后,工地的老板还算仗义,没推卸责任,赔给我妈二十万,还说会一直管我到大学毕业。我妈收了钱,但是没按照那个老板说的,让人家帮她管孩子。她把钱存到了银行,说是留着以后给我上学结婚用,然后把我送回了老家,让老太太看着,她好留在滨市继续开早点铺,挣钱供我上学。”
“但是老太太一看我爸没了,我妈还年轻漂亮,她可能是害怕我妈以后会带着我改嫁,这样等她老了就没认给她养老送终了,于是就开始拼命地溜须我叔。把自己以前攒的养老钱拿出来给我堂妹买东西,买衣服,天天抱着我堂妹到处玩,让街坊邻居都看着她给我叔哄孩子。”
“至于我,”陈正则自嘲地笑了一下,说:“老太太早就把我忘脑后了,一天只要不让我饿死就行,我生病了也没人管。等我妈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高烧烧成肺炎了。我妈抱着我和老太太吵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她俩怎么吵的,反正后来我妈拿出来十五万给了老太太,然后带着我回了滨市。”
“我那时候虽然小,但是把这些事情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是真恨老太太,之前有多喜欢她,后来就有多恨她。后来慢慢长大,感觉到一些人情冷暖之后,我也有点想明白了,可恨之人也可怜,说到底她还是我爸的妈,这个关系断不了。”
陈正则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从高中开始,每年冬天都会回来看看我爸,顺便给老太太买点东西,就当是替我爸尽孝了。”
“应该的,”梁砚接过话:“你做的对。”
把心里藏了许多年的话说了出来,陈正则心里舒服多了,他转过头看着梁砚,说:“走吧,回酒店,明天去看看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