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父亲的意愿,May要求合葬双亲。没了来自大当家的压制,张殷雅终于得以用X家族身份来行使了权利,荣华富贵成为唾手可得的待宰羔羊,而合葬一事,既然无关利益,她也未加以阻挠。只是来自至声的搅扰偶尔会令她头痛。
“张殷雅,你让我进去。”李穹宇带着一伙人堵在弃影门口,无奈于家仆阻拦难以突出重围。
“李大当家,您还是请回吧。”张殷雅站在家仆们身后,没有解禁的意思。
“我是来帮弃影的,这些是我找的取证专员,他们会对宵义的遗体进行调查检测,或许我们可以由此追踪到真凶。”
“是说要在我弃影大当家身上进行解剖吗?!”张殷雅质问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人都死了,还不让他安息!还美其名曰要帮我们?!”
“可是不这样做,有什么办法……”李穹宇坚持着,却立即被张殷雅打断。
“不劳您多费心!弃影的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您请便!”张殷雅说完示意家仆关闭了大门,将李穹宇一行人拒之在外。
而张殷雅口中的处理也只是CaoCao了事,两三日后,便整理停当下了葬。
吊丧的期限还未过,张殷雅便张罗着要重新推举当家人,而按照惯例,第一顺位继承身份的便是非她莫属。她自觉稳cao了胜券而不免浮躁虚荣,过早地开始c-h-a手各类事项,明里暗里竟也得罪了不少分部的理事长。
这日投票,唱票结果并不如她所愿。
“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担负起这么大的家业?你们当表决是在做游戏吗?!”她当众发了飚,却也没有资格去干涉集体意见。
身着黑色定制西服的May一言不发坐在角落,看着这些认可了自己的实力而赋予自己当家人身份的理事长们,悄悄坚定地攥紧了拳头。
从此弃影千金大小姐不复存在,May以弃影少当家名义,开始迅速地成长起来。
张殷雅唯恐自己被扫地出门,惶惶不可终日。而May却也懒得处理父辈混乱的纠葛,心里念着毕竟共同生活过数年,于情于理也不应当过于绝情。
张殷雅见May表态和缓,自觉处境牢固,便也不再拘谨,又成了一副张扬跋扈的模样。
在很长一段时日里,May拼命向荣叔学习着各类公文处理办法以及海外分部的具体发展情况跟进方式。她已然从巨大的悲恸中脱身出来,开始尝试跻身商界去翻覆了风云。
只是偶尔闲暇时光,她会安静地在庭院中站立许久,看花团旋转飘落,听鸟雀细密的低鸣。她会一动不动眼神飘离遥远,仿佛置换了流年穿梭到回忆中美好的生活片段里。
宅邸间再不闻往日的欢声笑语,May终日不苟言笑,面具一般失去了喜怒哀乐的表达。理事例会和繁冗的公文批阅充斥了每周的生活,三不五时与协作企业的沟通联络也占据着大量的精力,May以最短的时间褪去一身稚气包装出年少老成的沉稳,竭尽全力完好维持着弃影的各项贸易往来,甚而至于有了进一步的新发展。
只是这凝重的氛围将庭院日渐寂寥出沉眠的况味,像陷在一场梦里,静止了画面,成为一种无处安放的遗憾。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季春。空气中微微升了暖意,May窝在沙发里翻着公文,觉到微热,用手扇着风不够管用,索x_ing脱去了衬衫外的西服外套。
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理事例会还有十五分钟,是时候动身了,荣叔却一直没过来喊她,也不知车子备好了没有。
May有些焦躁,站起身踱着步,把外套折好搭在手臂上等待出发。
门被推开时May还抱怨着太慢了荣叔要迟到了,迎面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是一个俊俏清秀的男孩,局促地站立在门口,被May周身自带的强大气场震慑得不敢动弹。
宅邸进了生人而没有提前报告,如入无人之境般冒然被闯了客厅,这令May感到些微气愤。她高喊着荣叔,片刻后才听见荣叔来自门廊外的回应以及急促奔来的脚步声。
“少当家,不好意思过来迟了。”荣叔道着歉,身后紧随了张殷雅。
“少当家呀,您还记得大当家与我有过一个孩子吗?这便是你的弟弟,张涛。来,张涛,过来和你May姐姐问好啊。”张殷雅傲慢地浅笑,向前推了一把自己的儿子。
“父亲曾说过不允许他进入宅邸,殷雅阿姨难道忘了吗?”May面不改色地说。
“加拿大的托养中心到了期限,作为唯一监护人,我只好带着他。”张殷雅挑衅一般说道。
“哦,那就带着他吧。”May未见情绪起伏,轻描淡写地说,“荣叔,我们该走了。”
荣叔欠身应着,跟随在May身后离开,瞥见那个男孩目光怯怯地望着May,似乎带着些微的欣喜。
第14章 第十四章 疏离
荣叔说着李穹宇约定到访,May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出工作室迎接。
“这是个好地方啊!”李穹宇左顾右盼着随May进门,上午的日光柔和地斜c-h-a在明亮的窗扉里。
May买下了一处清净的门脸房加以改造隔断,成立了Shadow创意小工作室,把自己的办公用品全部搬移进来,除去睡眠时间,很少再回去弃影本部。
李穹宇听闻张殷雅领了宵义的私生子进门,想必与张家母子二人共处一室搅扰了May的心情,才设置新的办公地点讨个清净吧。毕竟若是当真将他们赶出弃影,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穹宇叔坐。”May命家仆沏了茶,放在别致的茶几上,“您这次来访是要商讨什么事?”
“是这样的,美美。”李穹宇停顿片刻,似乎在措词,“如今你作为弃影少当家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来,你把弃影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增加了新的贸易开口,真的非常的厉害。叔是在想,有些事,自你父亲去世后就停滞了进展,这次来呢,也是希望我们两个当家的,还是能好好坐下来具体交流一下,关于合并的议程。”
May浅笑:“穹宇叔若还是为了合并一事特意赶来,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弃影现在正处于新的蓬勃发展期,实在腾不出手去处理别的事项,况且合并涉及到太多的领域,或许我们从长计议会更妥当,您说呢,穹宇叔?”
“今天也劳烦您特意跑了一趟。”荣叔送客时,抱歉地对李穹宇说。
“唉,可惜始终没有结果啊。”李穹宇叹口气。
荣叔说:“少当家她,自从大当家过世后x_ing情大变,悲痛太深一时难以全部排解,还希望至声能多给她些时间,荣某在这里谢谢李大当家了。”
“阿荣,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应该的。”李穹宇说,“我答应过宵义要照顾美美,我就一定会做到。”
穿过僻静的树林,李穹宇一脚踏上了平坦的旷地。
他两只手满满当当拎着大袋的啤酒罐,来到墓碑前,席地盘腿坐下。
“来,喝一顿。”他在宵义和美芳的名字下面各摆了一听,自己又拿起一听启开灌了一通。
他抹掉嘴边的酒沫:“跟你们家美美讲不通啊,你俩能不能托个梦什么的?美芳所希望的合并马上要大功告成,你说你,”李穹宇伸手戳着宵义的名字,“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掉链子了呢!真是!”
李穹宇有一搭没一搭自言自语,埋怨着宵义,又自顾自讲着学生时代的趣事,竟至于唠了一整天。傍晚乌云聚拢掩了晚霞,细微的雷声顷刻降了雨。
李穹宇敲敲坐麻了的双腿,扶着墓碑站起身。雨水渐大,他淋s-hi的头发贴在脸上向下淌着水。
“我走啦,改日再来看你们。”他抹了把脸,对着墓碑告了别,也没有伞可打,冒雨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留下遍地易拉罐因雨滴的敲击鸣奏出清脆的声响。
May站在工作室窗边,看室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少当家,该回去了。”荣叔提醒着。
May转头看看挂表,八点左右。天际劈出一道闪电,片刻后雷声沉闷地滚滚而来。
“荣叔,今天我不想回弃影本部了。”May这样说着。
荣叔答应着,去找家仆备了客房。自从父亲过世,每每雨夜,May的心情便愈发低沉。荣叔知道少当家心内的y-in影始终存在着,从未曾消失过。
天光大亮,May醒过来,揉了揉眼。
窗外已不复疾风骤雨的模样,花花CaoCao在阳光的照s_h_è 下泛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鸟雀啁啾飞旋,掠影在床铺上短暂划过。
May穿戴整齐进到工作室,荣叔正帮忙整理桌面凌乱放置的文件,见少当家过来,欠身行礼。May看一眼挂表,十一点整。“我睡了这么久吗?”
“少当家难得睡眠安稳,况且今天没有会面预约,便没有去打扰您。”
“今天穹宇叔不来啊?”May坐到办公桌前,翻开文件,漫不经心地问,“看来合并的事他终于放弃了啊。也好,难得清静。”
下午日光温暖明丽,May合上最后一本文件,伸了个懒腰。“荣叔,我想去扫墓。”
“好的,少当家,我这就备车。”荣叔应着。
想来一夜风雨必然凌乱了Cao木,May看着车辆在盘山公路上缓慢地一圈圈爬高,在旷地停稳后,推开门便向墓地走去。
错综复杂纠缠在一起的Cao根,散落的枯枝烂叶,以及一地横七竖八的啤酒罐。
“卧槽!”此情此景让May脱口而出。
她快步上前查看,这些垃圾应该是在下雨前被废弃在此地的,经过一夜的雨水冲刷,沾染了很多飞溅起来的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