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等多久,女人便前来找Through,交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叫他更换了衣物,将面容遮盖了严实。
然后带领他出了门走到车尾,掀开盖子示意他钻进后备箱内。里面藏有一杆□□,Through拿过来紧紧攥在手里。在黑暗中颠簸了许久,他感觉到车速慢下来,有开启大门的响动,听见模糊不清的交谈,然后车子继续行驶了片刻,停下来。
女人放他出来,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花树,在安静的周遭里簌簌落着花瓣,如童话中一般的建筑物与一望无际的Cao场。Through站在一片清香的气息中,画面太过美好,他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女人停好车回来,拉着他穿过Cao场登上了山。在山顶找到一棵位置较好的树,让Through背着枪爬了上去。
“你还记得照片上那人的模样吧,”女人确认道,见Through点点头,“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来后山,找准时机,杀了他。”
交代完任务,女人小心环顾四周,急匆匆离开了山顶。Through架好枪,然后安静地趴在粗壮的树干上,等待狙击。
这棵树地理位置优良,窥看后山全貌一览无遗。Through静候着,不久目标便出现在视野中,那个照片上的男人,身边却还跟了另外一个人。
那二人停在半山腰凸起的山石上,望着远处迷蒙的雾气交谈。由于身边有人,不好下手,Through只得稍事等待,却冷不防被一样东西拍在了脸上。
是一顶帽子,被疾风吹过来,跌跌撞撞地旋转了几圈,最后勾在□□的枪眼上。
树下很快有了动静,Through小心地低头去看,是一个女孩子,正要抱着树向上攀。她是来找帽子的。
Through唯恐枪支被发现,忙不迭够下帽子,沿树干一路滑下跳到地面,心内焦急不小心划伤了手掌。
他把帽子递到女孩面前,女孩好奇地盯着他遮了半张脸的黑色口罩,他移开视线不敢对视,感觉到女孩接过了帽子,对他说着:“谢谢你啊。”
Through搓了搓生疼的手掌,似乎是流了血。司空见惯了伤口,Through并没有太在意,一心只惦念着被布置的任务。
“疼不疼啊?”女孩注意到Through受了伤,这样问着,拆了帽子上的飘带帮Through仔细包扎,又折了花束举到他面前。
“谢、谢谢……”Through接在手里,道着谢。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花瓣轻颤在风中,隐约的香气。
“不要客气!”女孩咧嘴笑着,“欢迎你来弃影做客哦!”
Through呆立在原地看女孩渐渐跑出视线,心内有了莫名的触动。
片刻后,他重新回到树上,见碍事的人,已经不见了。
好机会。
他沉稳而熟练地瞄准,调整好角度,子弹穿过□□发出细小的声音,击穿了那人的心脏。
任务达成。Through刚要爬起来收拾枪支撤离,却见有个身影跪倒在那人身旁。
Through瞬间警惕起来,重新进行瞄准,却发现是方才的女孩子。
现场目击者,对于即将要去回收弹壳的狙击手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如若不及时处理,后患无穷。Through却犹豫着扣不下扳机,脑海里浮现出女孩的笑靥与她包扎伤口的认真模样,他没有遇见过这么温柔对待自己的人,一时心软,放下了枪。
便是错过了有利时机,人群渐渐聚集起来,Through无法靠近现场,只得藏好枪支隐了身形。
有雨水啪嗒滴在枪管上,瓢泼大雨随即降临。在雨幕掩映下Through远远站在人群外圈看着女孩子悲怆的脸庞,在一瞬间有了些微的后悔。那个女孩子给了他充满希望而温暖的光芒,可是他却一不小心,将她眼中的明亮,熄灭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投奔
张殷雅甩手给了Through一巴掌。
“为什么没有回收弹壳?”她质问道。
Through捂着脸颊不吭气。
“给我记住了,”张殷雅指着Through的鼻子吼道,“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弹壳是唯一的证据,必须销毁!妈的,还得我亲自来收拾烂摊子!”
“对不起……”Through小声道歉。
“你可以回去了。”张殷雅冷冷地说。
回去?Through惊惧地瞪大眼睛。再回到父亲身边去?
“怎么,”看出Through神情中的不可置信,张殷雅好笑地说,“你不会以为我会一直留你在身边的吧?哼,明知自己身份这样尴尬,倒是想得美。”
Through低下头,有些难过。
Through很快便被张殷雅遣返回过去的生活。
“怎么样,用得还顺手吗?”Jack从一地的空啤酒罐中站起身,看张殷雅黑着脸把Through推进门。
“哼,成事不足。”张殷雅踢开脚边的啤酒罐,走到沙发前坐下,“人是杀了,子弹竟然忘了取。”
“哈,有人怀疑了吗?”Jack问。
“倒是没有,只是至声那伙人有些执着,总是要来探明真相。不过被我挡了回去,弹壳也在之后销毁掉了。”
“那不就得了。”Jack一脸无所谓,“既然他们拿不到证据,也就没有人能骑在你头上,弃影的财产该唾手可得了吧?”
“那是自然。”张殷雅笃定地说,“弃影的千金大小姐年纪尚小,构不成威胁。只要通过了理事表决,弃影的全部,便都将是我的。”
“到时候,之前说好的,可都要记得给我。”Jack提醒道。
“不会忘了你的,”张殷雅转身准备离开,“你带好Through,以后或许还有用处。”说罢,张殷雅看向Through,再一遍提醒道,“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弹壳都必须清理干净!”
Through胆怯地点点头,从此这句话深深印刻在了脑海里,再也没有忘记。
父亲死在一个雨夜。
Through撑着伞站在细密的雨幕中,静静看着面前的尸体。
这个人一天前还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留下疼痛的伤痕,如今却蜷缩成冰冷的一团,泡在晕开的血水中,不再动弹。
父亲酗酒后经常寻衅滋事,惹怒了不少人,如今,终于自食了恶果。
应当说他活该吗?
Through自此从暗无天日的虐待里解脱,却并未觉得释然。父亲死后,身边便是连一个相识的人,也没有了。孑然一身,如何存活?Through将自己浸在雨水里,任寒凉寸寸侵袭,却不知晓。
CaoCao处理了父亲的后事,Through独自面对空荡的房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用的东西。”张殷雅得知消息赶过来,环顾Jack曾居住的脏乱环境,带着明显的不屑。
“不过,”她继续说,“时机倒已成熟。你跟我去中国。”
又是数日的漂泊,Through窝在货舱中感知海浪柔和的起伏。舱外一定是个好天气吧。有鸥鸟近在咫尺的鸣叫,这一次的远行,将没有归期。
他认得这个地方。
透过大门向内看去,大片的花树。
应门的人看着他,目光中带有意外。
“您这是……”
“阿荣,你帮我跟少当家知会一声,这是我和大当家的儿子,张涛。”说罢,张殷雅便要领Through进门,却被面前的人拦住。
“您这样不太好吧,大当家生前曾命令过不准他进门,况且眼下少当家正要赶去召开理事例会,恐怕没有空闲……”
“那么我会亲自去说。”张殷雅闯进门头也不回地向内里的建筑物走去,那人见阻挡不得,只好跟随在后。
Through见母亲熟门熟路地穿过玄关越过门廊,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推开。
明晃晃的日光里,站立着一个人的身影。合体的衬衫勾勒出纤瘦的轮廓,西服外套折叠好搭在手臂上。精致的五官,却被利落马尾修饰出中x_ing的刚烈。
“这么慢啊荣叔,要迟到了。”那人目光中有着责备,而在看清来人后又多了一丝疑惑。
时隔两年,他仍是认得出她的,尽管更了衣衫换了妆容。她咧开嘴热情的微笑,她认真包扎的动作,还有,暴雨中隐了光亮的双眸。
他都记得。
转而心内多了愧疚,低下头有些无措。听见她越过他嚷着“荣叔”,方才应了门的那个人急匆匆奔过来。
“少当家,不好意思过来迟了。”那人道着歉。
Through见一直靠在门边的母亲迈进门里,神情傲慢:“少当家呀,您还记得大当家与我有过一个孩子吗?这便是你的弟弟,张涛。来,张涛,过来和你May姐姐问好啊。”说着冷不防推了Through,Through没有防备,趔趄了一步。
May姐姐……Through张张嘴想问好,却被May打断了话头。
“父亲曾说过不允许他进入宅邸,殷雅阿姨难道忘了吗?”May说道,面不改色。
“加拿大的托养中心到了期限,作为唯一监护人,我只好带着他。”母亲堂而皇之地说着谎。
而May不以为意:“哦,那就带着他吧。荣叔,我们该走了。”
“好的,少当家。”荣叔应着,让出了门口。
Through目送May经过身边,有着欲言又止的急迫。而May从始至终,没有多看他一眼,Through最后怯懦地收回了视线,略显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