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队呢?”
“头儿带着郑勇出去了,好像是在周倩的微信里发现了线索,好像是她男朋友发来约见面的。”
那个男朋友?
“阿姨,您先别着急,我们同事正在积极调查取证……”电话那边突然嘈杂了起来。
宋海林把手机扔给了薛之沐。
被那边的声音给弄得脑袋嗡嗡。
薛之沐把电话往耳朵边上一凑,正赶上周倩的妈妈抢到了电话,在那边嗷呜不清地说什着么警察同志叉叉叉,薛之沐没听出来她说什么,只能稳着声音在电话里劝。
薛之沐还在那边远程劝人,宋海林迈出教学楼,拿出打火机点了根儿烟。
“林哥!”
潘屹阳喊了一声,然后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看见宋海林回头之后,边跑边喊:“林哥!真是你啊。”
“阳阳?”宋海林停下了步子,这才想起来,潘屹阳在珠城大学念书。
“刚才我在教室就看着你了,我坐在后边朝你招手你也不看我。”潘屹阳凑过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宋海林的胳膊。
宋海林心说我哪儿顾得上看你啊,说:“怎么着,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吧?”
“喜欢喜欢。”潘屹阳笑眯了眼睛,“中午一块儿吃饭吧?我们学校旁边有家烤鱼特好吃。”
“二头儿。”薛之沐好不容易打完电话,叫了宋海林一声儿。
宋海林想了想,对薛之沐说:“我晚点儿回去。”
薛之沐看着潘屹阳,眼睛里的八卦闪闪放光彩,“诶,这小帅哥……”她嘿嘿一笑,充满了老阿姨的猥琐,调子一弹再三叹,“人家才大学生吧?未成年吧?咦——二头儿你……”
“这我弟弟,薛猥琐你快滚吧。”
薛猥琐还是嘿嘿笑,拉长了声音,“弟弟哥哥——哦?这么会玩儿啊?情调——哦?”
宋海林作势要踹她,她赶紧屁股着火似的溜了。
潘屹阳小朋友一脸纯良,“怎么了,她怎么笑得那么……猥琐?”
“她脑袋不大好。”宋海林板着脸说。他的x_ing向不算个秘密,他虽然没经意说过,但局里但凡稍微长点心的大都知道,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宋海林还真不知道。
估计薛猥琐看见潘屹阳和他亲亲热热的,想多了。
“那你们警察门槛儿还挺低啊。”潘屹阳笑。
“几年不见,看你贫的。”宋海林吧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长高了不少啊。”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潘屹阳说了点他上高中时候的情况,又说了些近期学校里的趣事儿。
什么魏老师打电话哄人被同学听了墙角,什么李教授带着博士生为文学院义务进行考研猜题啊,什么苏老师这么大人了还拿整蛊糖恶作剧啊,什么近期传出来的女生厕所恐怖壁画之谜啊。
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宋海林就明显心不在焉了起来,鱼都快熄火了他都不下筷子。
“林哥!你怎么了?”潘屹阳叫了他好几声,不知道是自己刚才说的哪件事儿让他有了这种痛苦回忆往昔的沉思样子。
回过神来,宋海林撅了一筷子鱼,慢慢问:“是二楼的女厕所?”
“啊。”潘屹阳听他是在问“恐怖壁画之谜”,应了一声儿。
“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星期吧应该是。”潘屹阳说。
宋海林想了想罗明明身上很久都没散的消毒水味儿,沉了沉脸。
如果罗明明上个星期请假了,她应该还不知道厕所有这么个恐怖恶作剧,那么,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四十九章改了两个小地方,不用特意再回去看了,看马老师划重点就成了。
卢永斌(那个出租车司机)证词里发现尸体的时间改为下午一点刚冒头,第二辆垃圾车进三井胡同的事件改为下午一点二十。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医院万年不变的闷着高温的药味儿消毒水味儿混着尿味儿的模式从一进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就能感受得到,苏慎从小就讨厌这个味道,当然比起这个味道,更令他讨厌的应该是医院本身。
医院还勉强算得上喜人的一点,大概就是电梯的设定还算人x_ing化。
从来到珠城之后,苏慎没去过太多地方,基本就在大学城这片儿来回转悠,但他每去一个地方,最先注意到的必定就是电梯。这么久以来,他经历过的电梯,除了医院,就只有一部专门为残疾人设计了按钮,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那部电梯的正常按钮位置也很低,是他完全够得到的高度。
他在电梯里胡思乱想着,慢慢升到了最顶层。
最顶层的走廊里,味道好闻了不少,清清淡淡的,可能是因为这层都是单人间,没什么人来住的缘故。
走廊上的小护士认出了他,快步走过来从后边推住了轮椅,带着他往走廊北边的病房走过去。
“苏先生,您又来了啊?”
“今天晚了点。”苏慎的语气很柔和,“路上堵车。”
小护士低声提醒他,“胡先生今天刚做完化疗,可能心情不大好。”
“知道了。”
护士把他送到了门口就转身走了,苏慎因为上午和宋海林猝不及防的碰面,心情也不是很好,他在门口硬生生把自己的心事给压下去,推开了门。
病房不是很大,正中间放着一张比一般病床稍大一点点的床,床上的人把被子盖过了脸,只露着一小截短短的头发茬儿,可能因为被子里太闷,盖在鼻子的位置一起一伏的。
苏慎过去把揪着被子边儿把他的脸扒拉了出来,笑,“然然同学,被子里全是螨虫尸体的味儿吧?好闻吗?”
胡宇然立马抬了一下头,把被子给顺势掖到了脖子下边,他勉强笑了笑,“我可是个病人!吓唬病人是犯法的!”
“没睡午觉?”苏慎没大有心情继续贫下去,干脆转移了话题。
“睡够了无聊。”胡宇然每次说出无聊这两个字儿都会忍不住颤一颤,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每当说出来这个词儿的时候,就像是给自己积累了一星半点儿勇气似的,一点一点往上摞。勇气,自杀的勇气。
因为人生真的是很无聊啊。
“你没什么想看的书吗?我之前带过来的书也没见你看过。”苏慎嘟囔。
“我又不喜欢看小说。”
“也是……我记得你之前是理科成绩比较好吧,数学天才来着?要不给你拿点儿那一类的书?”苏慎给他倒了杯水,“有个爱好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可我这不还没来得及有个爱好么。”胡宇然好像是苦笑了一声。
苏慎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
胡宇然抱怨的语气缠得人喘不过气儿。
任谁,遭到了这么大的变故都没办法不抱怨,本来高考结束正是应该高高兴兴迎接新生活的时候,可就那么一夕之间,家里破产,父母双双跳楼,亲戚避之不及,从小就身体不好的他病情恶化,现在只能躺在医院里哪里都不能去动也不能动,一天天,无聊着,等着死亡。
胡宇然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苏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胡宇然心里都明白,一切都和朐施然脱不了关系。至于为什么朐施然那滔天的恨意能在胡宇然面前被挡了下来,唯独放过了他还想办法把他安置在医院治病,苏慎想不明白。
但或许是能想明白但不愿意去想。
苏慎自问这件事儿和他无关,但还是忍不住心虚。
因为,即便他没有参与促成胡宇然家里的变故,但他内心里,实际上是有一种乐享其成的奇异感受。所以,即便现在胡宇然孤苦无依之下对他表现出了完全的信任,他也始终没办法承担起这一片托付似的信任。
胡宇然喝了口水,被呛着了,咳了几声之后,往枕头上靠了靠,“你继续给我讲铁蛋儿哥和大黑子的故事吧。”
苏慎笑了,“你不是不喜欢看小说么,故事小说是一家,你还让我给你讲故事干嘛?”
“我对故事也没兴趣,”胡宇然舔了一下嘴唇,“但是我对铁蛋儿哥和大黑子的故事感兴趣。”
苏慎叹了口气,不大忍心拒绝他。
“上回说到哪儿了?”苏慎问。
胡宇然突然兴奋了起来,去捞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慢悠悠戴上,说:“讲到快放暑假的那段儿,铁蛋儿哥在大黑子家发现了一支钢笔。”
“哦钢笔。”苏慎重复,边组织着语言边说:“你听个故事还专门戴眼镜,怎么,耳朵一块儿近视啊?”
“不戴眼镜听不清楚,我们近视眼儿都这毛病。”胡宇然明显因为马上要听故事心情好了不少。
“胡说,我也是近视眼儿,怎么没这毛病。”
“快讲故事快讲,”胡宇然催他,“权当我想看清楚你英俊的脸成了吧。”
“其实我磨磨唧唧就是为了听你说这话。”苏慎伸手抬了抬他的眼镜。
上回书说到,铁蛋儿哥在大黑子家发现了一支钢笔,可巧,那只钢笔生着锈,和他爸爸墓碑前边年年出现的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