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
“对，下午找手机的反应，快、狠、准。接触时间太短，有些我没法儿判断。这样做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如果为人也这样就……”林芸是有些担忧的，“而且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你能留得住吗？”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林书宇明白林芸话里的未竟之意，“他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样最好了。那你真是走大运啦！”林芸笑着说。
“那是~”
安泽已经走了过来，“这是在说悄悄话吗？”
“知道你还过来！”林书宇说，“有没有点儿眼色啊？”
“嗯，我是想提醒一下，现在已经接近7点半，从这里到火车站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林芸身子一顿，拖起行李箱就往马路那边跑，边跑边说道：“我走了啊！书宇，你要好好学习！”
安泽愣了愣，然后道：“不愧是姐弟。”
“……”
林书宇七点半回到了教室，上接下来两个小时的自习。
确实如安泽和林芸所说，孙景全当没有看过那条说说。
不过话虽如此，林书宇自然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他老老实实趴在座位上做了两个小时物理题，课间都没动一下。
晚上躺在床上，忍不住回忆白天的事情。
林芸最后离开时说的话，比起前半句，他更在意后半句。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你能留得住吗？”
到现在为止，他完全能够确定，安泽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他在安泽面前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可是，正如林芸所说的，安泽太优秀了。
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成绩，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朋友圈，都证明了一件事：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能感觉到，安泽是一个优秀的人，并且追求更优秀。那么，不够优秀的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被放弃？
林书宇越想越没信心。
算了算了，夜晚总是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林书宇努力打消脑袋里这些有的没的。
“我应该对他有更多的信心。”林书宇在心里对自己说。
自此之后，林书宇学习愈发刻苦起来。但他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和安泽之间很有差距，怎么追赶都追赶不上的那种差距。
转眼间，又到了期中考试。
考完最后一门，林书宇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这回也许又能突破记录了。当然，这跟这次的科目难度设置也有关系。理综试卷除了物理，化学和生物部分几乎都做完了，而向来薄弱的英语这一回也勉强称得上游刃有余。
到了成绩单发下来的这一天，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考到了班级第十名。此外，他还会作为班级进步之星在年级大会上和其他的班级进步之星们一起领取奖状。
简直乐得不行。吃饭的时候他立刻和安泽分享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安泽轻轻笑了笑，“不错，继续加油。”
“什么嘛。”林书宇闷闷地吃饭，安泽的平淡反应带得他也没那么激动了。
不过真正到了在全年级面前走上主席台的时刻，林书宇却又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想去厕所。
不行，我早晚要学会面对很多人的目光才行啊！林书宇给自己打气，跟在12班班级之星的身后走上主席台，然后尽量眼神镇定地去望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拍完照，林书宇拿着奖状走下台。
“下面，有请本次考试的年级第一——安泽同学，上台来谈谈他对于考试经验的总结。”
林书宇身子猛地顿住，诧异地望向主席台，只见安泽从容地从台下走到了话筒前，朝这边看了一眼。
台下一阵议论。从高一到现在，大大小小的考试，安泽始终是年级第一，但年级大会上发言，却是第一次。
为什么呢？林书宇也不理解。安泽昨晚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
同样站在主席台上，安泽的表现与林书宇完全不同。老生常谈的学习经验从安泽嘴里说出来，在学神这一身份的加持下，增加了不少可信度。高二年级的学生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安泽，而安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仿佛下面坐着的都是大白菜一样。
如果这是个舞台，他就是灯光下受人追逐的大明星，而我却是个小丑。林书宇心里萌生出这种想法。
林书宇把奖状胡乱地塞进口袋，朝厕所那边走过去。
“他很完美，对吧？”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林书宇抬头望去，是丁雨涵。
“可惜，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那么你，就是他的不完美。”丁雨涵说。
林书宇瞳孔猛地放大，他强作镇定，回讽道：“是么？可惜他宁愿不完美，也不肯选你。他既然选了我，就不用你费心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说完，他不再去理身后的丁雨涵，匆匆朝厕所那边走过去。
是的，就算我配不上他，可他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既然愿意，我又何必多想。
林书宇反复对自己强调这两句话。
等到林书宇从厕所返回到班级坐区坐下时，安泽已经讲到了最后一句话：“谢谢大家。”
然后淡定地走下主席台。
台下响起了整场年级大会过程中最为热烈的掌声。
“哎，书宇，你刚刚在哪儿？”苏年问。
“厕所。”林书宇闷闷地回答道。
“啊？”苏年一拍大腿，惋惜道：“安神难得在年级大会上讲话，你居然不看。”
林书宇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主席台上在安泽后面一位上场的丁雨涵。
“咋了这是？”苏年把手掌在林书宇面前摇了摇，“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就说出来，人可千万别想不开。”
“……”林书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昨天晚上电视台上新闻上还播着，一个名牌大学生跳楼自杀了呢。”苏年一本正经道。
“哦，不知道，我又不是走读生。”
“我一直感觉挺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自杀呢？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说不定还能遇上奇迹呢，你说是不是。”苏年继续道。
“是啊是啊。”林书宇敷衍道。
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事。
漫长的年级大会总算告一段落，林书宇抱着板凳从cao场返回教室。
“书宇，你的信。”仲阳兴走到他跟前。
“信？”林书宇疑惑地看了看。
“我中午去传达室取东西的时候，里面的大叔让我带给你的。估计是哪个小女生给你的吧。”仲阳兴说。
“嗯，谢了。”林书宇把信塞进自己口袋。
等到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脱外套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封信。
洗漱完毕之后，他坐在被窝里撕开信封。虽然自己已经名Cao有主了，不过把别人写的信看完才是礼貌的行为呀。
可是刚看完第一行，他的脸色就变了。
“咋了？这回的小姑娘语气太直接了？”苏年在床下打趣道。
林书宇浑浑噩噩地读完了这封信，把信折起来的时候，手甚至颤抖得没法把信的两头对齐。
“啪——”的一声，宿舍熄灯的时间到了。林书宇背靠在床头，一动不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那是宋禹辰写给他的信。或者说，留给他的遗言。
作者有话要说：
唔，宋禹辰在第十章 出现过，你们还记得吗……
第46章 第 46 章
可爱的书宇同学：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人死之前，总得留下点什么。我不知道该写给谁，想来想去，还是留封信给你比较好。就当做是前车之鉴吧。
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个骄傲又偏执的人，很少能看得上谁。
Z，你之前也听说过，他恰好是那么一个能入了我的眼的人，又恰好是一个x_ing取向为同x_ing的男人。
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变得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可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不顾社会上的看法，可他不能。他是一个追逐完美的人。
他注定不可能以我希望的方式留在我身边。
真不知道，听到我自杀的消息，他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很想亲眼看一看他那错愕的眼神。
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很清醒。我向来不赞同世俗的那些看法，这你也知道。
最后，祝你好运。
——宋禹辰
第二天，林书宇完全听不进去课了。
宋禹辰那张鲜活的脸庞犹在林书宇的脑海里，那么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居然、自杀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宋禹辰当时同他说起男朋友时那股抑制不住的骄傲与喜悦。
林书宇为好友的死感到了悲伤，以及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