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宵,何先生吗?”女人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都透着迷人的美丽与涵养。
“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徐朗的妈妈。”
何宵的大脑整整当机了一分钟,才急忙侧身将人请进屋里,他在大腿上擦擦手心里冒出的细汗,一时间真是郁闷极了,徐朗到底在干嘛啊,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他妈要来呢!这怎么应付啊,靠!而且徐朗他老妈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吧,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害得他都差一点以为真是情敌了……
何宵手忙脚乱地端茶倒水,刚想悄悄给正主打个电话叫他回来救场,那边美人妈已经开口道,“别忙了,我这次来有正事要说,坐吧。”
闻言,何宵没好意思再搞小动作,忐忑地坐到了沙发旁的小圆墩上,“阿姨,您说。”
“离开我儿子,条件你开。”
何宵没想到对方这样直白,他原本以为既然老爷子都已经认可了他们,他也算是勉强过关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强硬的妈妈,实在让他措手不及,而且这么狗血的剧情,落到自己身上,还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阿姨,我对徐朗是认真的。”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必跟我打深情牌,还是实际一点的好。”女人的神态与坐姿无一处不美丽,可偏偏口中的话却无比尖刻,字字诛心。
“阿姨看来很了解我这种人,那么你能够给出什么价码要我离开他?”何宵冷静地问道。
“你可以直说要多少钱,如果钱还满足不了你,我可以帮你投资,或者继续求学,出国深造,只要你提出来都可以商量。”女人信誓旦旦地道。
何宵点点头,“阿姨,我不傻,徐家上下,论能力,论潜力,没人比得过徐朗,如果我真是为了钱,最应该做的就是紧紧扒着他不放,怎么会轻易被眼前的利益诱惑,况且我跟他在一起,根本不是为了钱,所以,更不会因为钱而离开他。”
“不是钱难道是爱情吗?你以为我像徐朗那么好骗?”女人的笑容冷下来,“你并不是同x_ing恋吧,在这之前甚至根本没有喜欢男人的迹象,可是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同居了,那时你是不愿意的吧,短短一个月能够强行扭转一个正常人的取向还令他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作为妈妈,我并不认为我的儿子有这样的本事。”
何宵沉默了一瞬,他没想到对方已将他们的事情调查得这么清楚,那些说辞听起来也天衣无缝,但他无从解释,只能尽量诚恳地道,“不管怎样,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你以为你有决定的机会?站在徐朗身边的应该是一个温柔大方,贤淑美丽的女人,可以为他cao持家业,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可以陪他出席各种场合成为万众焦点,而你又能给他什么?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罢了,论长相,你该有自知之明,论家世,你似乎根本没有这东西,论能力,如果不是徐朗,你大概还在杂志社里跑腿吧,来之前,我以为你至少还能照顾他的生活,可是如今看来,你做的那些东西,恐怕我家的狗看了都不会有胃口,我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这样迁就你。”
何宵双唇抿得发白,他不擅长辩解,也不愿意跟爱人的妈妈起冲突,他觉得,如果徐朗能回来,情况是不是就会好上一些,至少他比何宵要了解自己的妈妈。
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他沉默下去,“为了钱,你什么都干过吧?夜店里干一个假期就能赚足一年的学费,Z国的老板都是慈善家吗?你的父母还没离婚就各自跑到别人的家里做了第三者,我实在怀疑你学去了多少,扒上徐朗也是你处心积虑安排的计划吧?”
何宵深吸一口气,因为对方是徐朗的妈妈,他才这样忍耐,“阿姨,你是长辈,我不跟你计较,但也请你不要胡说,我做过很多工作,却从来没有干过出格的事情,你怎么想我无所谓,但是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我请你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我的儿子带上歧路。”女人见对方油盐不进,转而打起了感情牌。
“你要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可你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了吗?这么多年,你照顾过他一天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经历了什么又需要什么吗?你这样自私的母亲,现在却来要求我的理解,真是笑话!”何宵忍无可忍,话音未落,耳边“啪”得一声,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起一片,他扯扯僵麻的嘴角,果然不能跟女人讲道理。
何宵的耐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飞了,他径直走到门口,拉开大门,看着无理取闹的女人,“请你从我的家里出去。”
“何宵,向妈妈道歉。”
☆、他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何宵背上僵了一瞬,他抬头看向对方沉静如水的面容,霎时红了眼睛。
见状,本就嚣张的女人变得更加趾高气扬,“徐朗,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货色,没说两句话就要赶你妈妈出去!”
“何宵,向妈妈道歉。”眼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何宵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问前因后果就叫他道歉,他不指望徐朗向着他,可是眼看着自己被人羞辱打骂,那人却还要求他反过来向对方道歉,他这辈子看过太多人的脸色,却没有一次像现在令他这样难堪。
“行,我道歉,抱歉我真不该认识你,走吧,带着你妈从我家里出去。”
“你那是什么态度!”美人妈气急败坏地道。
何宵见对方不动,气极地跑回卧室翻出那人的东西,胡乱装好后直接扔到了门口,“我什么态度你不是看见了吗?”他看着男人前所未见的冷酷神情,指着地上的行李,“你的证件和卡都在里面,回去好好查查,你的钱少没少,少了我砸锅卖铁赔你,算我下贱扒着你,活该给你徐家人作践,现在就带着你妈滚得远远的。”
“能把狮子给我吗?”
何宵微微一愣,抓起沙发上的绒毛狮子径直砸到男人脸上,然后“嘭”得一声甩上了大门。
女人跟着身边默不作声的人走出楼道,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深沉冷漠,“他终有一天会感激你今天的表现。”女人说完,守在楼道中的黑衣人已经把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她身边抱着毛绒狮子的男人。
“妈妈,我爱他,所以我理解你,如果有人让我失去他,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对方,就像妈妈对我一样。”
“你的‘爱’真让人恶心,同x_ing恋根本就是罪恶,会遭报应的!”女人尖声道。
男人眼中浮起一丝冷笑,“对妈妈来说,我的降生便已经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罪恶了,不是吗?”
“没错,你一出生就害死了你姥姥,你在一天,你爸爸的罪恶就会加重一天,如果没有你,我的今天怎么会是这副样子?你活下来,所以你弟弟只能换一颗不匹配的心脏,一生都要靠药物来维持,现在你又病态地喜欢上一个男人来加重我的耻辱,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你这种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爱?你会遭报应的,徐朗,妈妈会看着你下地狱!”
“罪恶的我从降生开始报应就从未停止过,妈妈,你制造了这样罪恶的我,也是会有报应的,你会和我一起下地狱的。”他看着身旁的女人无比平静地陈述道。
“就快要结束了,把他带走。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喜欢的那个小伙子。”
何宵一直这么觉得,如果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激怒你,那一定是你太过信赖他。跟徐朗出乎意料蛮不讲理是非不分冷酷至极地站在他妈那边一样,真的就这么走掉也是何宵没有想到的,徐朗离开后,何宵的手机只收到了一条短信,简单得只有“对不起”三个字,既看不出诚意,也看不出丝毫其他的信息。
门口他收拾的行李对方没有带走,何宵气得胃疼,却还是给拿进了屋里,证件什么的都在里面,要是丢了,麻烦就大了,真不知道那个马大哈是吃准了自己不会赶他走,还是根本不在乎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零的银行账户。
电视里播着无聊的肥皂剧,剧情是现下最热门的婆媳大战,好在家里有个聪明的丈夫,总是屡出奇计,让家庭关系转危为安,男主角演技很木奉,把角色本身的为难苦闷,无可奈何演绎得淋漓尽致,何宵看得有点感触,反应过来连忙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子,他觉得自己简直太没出息了,换位想想,几乎立马又要原谅他了,电视里那个男主情商那么高,还为这事恨不得愁白了头发,别说那个有智商没情商的了……
仿佛在故意窜乱行车路线,车子在监控区来来回回疯狂行驶了一天一夜,最终避开监控点开到了城郊的山崖边,四个黑脸保镖把捆绑结实的男人从车里拖下来,女人下车后又指挥着手下合力将停在山沿的车子推下山坡,一阵连续剧烈的滚荡之后,轿车径直跌进了山底。
男人看着跟车子一起滚下陡坡的毛绒狮子,本就毫无血色的嘴唇白得更加厉害。
钥匙c-h-a入锈蚀的锁孔,“咔哒”一声,废弃的春华路上尘封了二十余年的老旧别墅再次开启了紧闭的大门。
男人看着y-in森恐怖的大厅,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却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推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腐蚀霉变的气味,白墙上壁画一般泼洒的鲜血早已干结褪色,变成一片又一片暗色的涂鸦,破碎的家具电器依稀看得出是二十多年前最流行的款式,脚下粘着秽物的刀具很难想象这些凶器曾经做过什么,墙角里零零散散存留了几颗警察打空的子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两颗眼珠也早已干瘪焦枯看不出曾经的形状,巨大的琉璃吊灯歪坠在吊顶下只靠一个锈蚀的挂钩又苦苦支撑了二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