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内的篮球场有限，每天下午一放学都得有人先跑去霸场。崔老师一般下午没课，都会提前一小段时间去篮球场等他们，东子经常在赵临耳边感叹崔老师一点都不像他们的老师，就像他们的大哥一样。
周五下午打篮球的人特别多。赵临和骆子东一行人往平时训练的3号场走去，崔卓今天穿着红色的短袖T恤，短裤里穿着黑色的运动裤袜正在运球，和他正在一起打球的人，是另一个班的学生。
赵临看见崔卓背靠一个男生，往左侧身踏出一步，潇洒转身，白色的运动鞋底一弯，脚踝处青筋显露，那个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连篮筐上的网都没碰到，直直地进了个空心球，落到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漂亮！赵临在心里为这个投球鼓了个掌，看见其他男生都一脸仰慕地盯着崔老师，又暗觉不爽，摆了个不屑的表情瞪着离老师最近的男生。等他们走近了，听到老师正跟篮球场上的那群人说：“我的学生过来了，这个场得用来训练了。”
赵临听到“我的学生”四个字，刚刚突如其来的怒气立刻就消散了，觉得老师今天比昨天好像又帅了一个度。也不知老师在这儿跟别人打了多久的球，额头上渗出汗水，他用手臂随手擦了汗，向着自己这边招呼，是说不出来的x_ing感。赵临这样一想，猛地意识到自己这不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x_ing感了。
“绕着篮球场跑十圈简单热个身先。”男孩们听到也不拖沓，把外套脱了，开始绕圈跑。赵临边跑边无意识地把眼神往崔卓身上飘去，很快就被发现了：“赵临，别想偷懒了。”
切，篮球场这么小，区区10圈我才不会偷懒，还不是因为你帅才一直看你。赵临把眼神收回来，专心跑步。很快就热身完了。
“继续昨天的，先全场跑步传球，两两一组跟上。”崔卓的话一说完，篮筐里的球就陆陆续续地被捡起，男孩们相互传球从一边篮筐下跑到另一边，连续几回合之后，崔卓没让他们停下来歇息，又继续了运球训练。
“把我当你们的对手，你们要越过我投篮，一个个轮着来。”崔卓说完，站在篮筐底下，两腿微微一曲，背部弓起做出了防守的姿势。
男孩们一个个带球绕过他的阻挡和拦截，试图投球。但崔老师的防守太强了，尤其是对于身高不及他的男孩而言。最后他们投出的球不是碰到篮板被弹回，就是根本没碰到篮筐，只有豪哥和骆子东的球进了。
“赵临，我往左边拦，你就应该往右边绕，怎么还眼巴巴地往前凑呢？你这是给对手送球啊。”崔卓说完这一句，好像还怕赵临不服气，稍微用点力，就将对方手里的球抢了过来，“你看，你运球都不稳。”赵临难得没有反驳，而是脸一红，垂着头说：“知道了。”这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崔卓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而赵临内心想的是：完了，真是色令智昏，怎么一见到崔老师就想往上凑。他突然明白了东子之前说忍不住想告白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了。想和眼前这个男人，有更多的接触。
“这几天大家辛苦了。”周六晚上，他们又来了一次训练。连续几天的训练下来，男孩们的篮球进步虽然不显著，但体能确实是有了明显的增长。
“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骆子东带着队员们一起向老师道谢。
“老师，明天还训练吗？”豪哥傻愣地问。
“不了，老师还有点事。你们也该好好休息，下周才能更好地表现。”
训练结束了，东子跟赵临道了个歉说林念在等他，就不一起回了。赵临揶揄说：“林念也不嫌弃你浑身臭汗吗？”东子笑嘻嘻地说：“念念才不会嫌弃。”
赵临又是和崔老师一起走回去。好像东子谈恋爱之后，自己也没有太孤单，经常能在路上见到老师，两人总能一起走一段路。
他们独处时，通常是崔卓问两句赵临的学习情况，赵临就要生气，说他整天谈学习烦不烦。崔卓无奈地说：“我是老师，还能问你什么呢？”赵临一本正经地建议：“老师也是人，又不是教学工具。要不你跟我说说大学是怎么样的呗。”崔卓后来就跟他聊一些大学时有趣的事情，赵临也就知道了，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帅，足球踢得好，篮球也厉害，简直有着男主角光环。
“老师，你明天为什么不能给我们训练啊？”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才七点多，月光已经升到高空，路灯也尽责地发光不发热。赵临走在崔老师身后，踩着树影打探道。
“累了要休息呗。体力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崔卓回答。
“明明就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赵临嘟囔着，又说：“你刚刚明明说有事，现在又说要休息，肯定在骗人。”
崔卓没回答他，他就自顾自地问：“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约会啊？”
第14章
夜幕降临，赵临觉得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加速的心跳声。“嗯，是去约会。”他听到崔老师这样回答。
“你不是说你喜欢男的吗？你还去约会？你这个渣男！”赵临气急了骂道。
“约会也可以跟男的啊。”
“你你你……”赵临“你”了好久说道：“你怎么能喜欢男的呢！”
崔卓前段时间忙着处理他们打架的事，看赵临没有躲他，以为他已经想清楚了，没想到这小孩还在纠结x_ing向问题呢。正好，今天好好跟他解释清楚。
“先上楼我再跟你说。”这栋楼总有人经过，杵在楼下也不好，崔卓让他进了自己家，招呼他在客厅里坐下，自己在门口处换鞋。
他们补习一直都是在赵临家里的，这是赵临第一次到崔老师家。两家在同一栋同一层，房子布局都差不多，赵临叫了一声说：“我要去撒个尿。”就溜到厕所去了。从厕所出来，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心地往房间那边望去，入眼处是一个大衣柜，门的左边是一张大床，床上的纯白色棉被也被叠得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
“上个厕所上这么久，你不是在我这开大号吧？”崔卓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出来了。”赵临边说话边走出来，又说：“那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啊？”
“暂时是，合租信息挂出去了。”前两个星期他将“招室友”信息挂在了豆瓣的租房小组里，注明了“只招男生”“不考虑情侣入住”等条件，倒有两个人豆邮询问，崔卓把自己的x_ing向说出来之后，那两人就悄无声息了。
“那床也那么大，你一个人睡啊？”赵临鬼使神差地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然呢？你想过来一起睡啊？”崔卓倒没发现赵临有什么不对劲。
“变态。”赵临被反撩了一句，气急败坏道。
崔卓听到这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也没深想，就着这个话题让赵临坐下就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同x_ing恋是变态？”
“啊？”赵临被问懵了，赶紧澄清道：“我不是说同x_ing恋变态……”
“Anyway,那你会觉得奇怪吗？男人喜欢男人？”崔老师最近上课总喜欢说这个口头禅，以至于他一说这个词，赵临就觉得是在上课，他不自觉的将两条腿并在一起，回答老师的问话：“一开始觉得有点奇怪……后来就不觉得了……”
崔卓应了一声，继续说：“x_ing取向是个人选择，无论他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他的自由。老师只是在这一点和你们不一样，就算你不能接受，也应该学会理解。”
谁说你和我不一样了？赵临听得皱眉，带着情绪说：“谁说我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不听人说话的！”
崔卓被噎了一下，反思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点想当然了。正想着，又听到这小孩说：“老师，你明天真去约会啊？跟男的？”
“不是。”崔卓解释道，“有点事处理。”
“哦。”赵临应了，不想这么快走，又找话题问：“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崔卓回答：“这个很难说……等遇到了就知道了。”
“那就是现在还没遇到。”赵临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不甘多一些。
“没事干嘛老打探老师私事。”崔卓拍了下赵临的肩，又说：“别说我了，你追亦言还没追到吧？”
“我现在不喜欢她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快变心的啊。”崔卓笑道。
“你才变心。我现在喜欢的这个人就一直不会变。”赵临等着崔卓问他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却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行了，你快回去吧，你家里人该等你吃饭了。”
说出那句话也是当下那个瞬间突如其来的勇气，崔卓没接他的茬，他也就没再提，闷闷地出了门。刚一出门就见到他妈从楼梯走上来。
“临临，怎么到别人家去了？”李佩晴问。
“刚有道题不懂，就去问了问。”赵临随口扯了谎。
李佩晴看着自家儿子明显刚运动完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去请教学习，又嘱咐道：“你千万别给老师添麻烦啊。”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懂事啊？”赵临不服地说，又问：“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