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齐斐动作再快,搜寻效率再高,他在一大间储物室内进行了地毯式搜索,这一去一回花去了至少三循环时的时间。
言在这三循环时内小睡了一觉,精神力恢复不少,他其实并不想醒来,还想继续睡一会,然而被抽去腰带褪下裤子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忽略,他暴露在外的身体部分向他的大脑中枢发出紧急警报,促使着他从好眠里挣扎着醒了过来。
言猛地睁开眼,他眼前一片黑暗,周围一切都辨识不清。
但他感到了自己真切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他感到有双手正摸着自己的腿,那修长的手指似是正搭在大腿内侧,姿势尤为暧昧。
言:“……”
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言: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
第一百章 订婚的虫长官 十一
耳畔有干柴燃烧时的独特爆裂声响,暂时失明的双眼虽然看不见温暖火光, 气流却将火堆的热度带了过来。
暖意融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 比先前处理掌心伤口时还要浓重上几分, 言小腿上的灼伤创口已不再感到灼痛,在药剂作用下还隐隐透着点清凉, 他大腿外侧的伤也差不多处理好了,仅差最后一步的上绷带包扎。
只要分神注意一下周围环境, 留心一下自己身上的种种细节变化,言就能轻而易举的推测出眼下这情形是如何发生——他大腿内侧还有着一道等待处理的伤口,那只关节分明的手正虚按在创面周围, 指尖还夹有沾了药水的药用棉, 显然是在为他处理伤。
然而,对于一只刚从睡梦中被强制唤醒,接着就发现自己正疑似在遭遇虫生第一次非礼的雌虫来说,他身体反应快于大脑, 第一反应是合拢腿, 要将那只“冒犯”的爪子给挤出去。
从惊觉情形不对身体僵硬到做出应对反应, 整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大约不到半循环分, 言的反s_h_è 神经已称得上灵敏,应对速度足够快。
但那只“罪恶之爪”的主虫比他更快。
齐斐的手就搭在言腿上,他没料到对方会忽然醒来, 在目睹雌虫脸上露出的惊愕神色后也愣了愣,随即,他便感到掌下原本放松的肌r_ou_绷紧了。
在言成功合上双腿前, 齐斐长臂一伸,眼疾手快地摁住了言的腿,他调整了下自己姿势,一条长腿压入雌虫膝盖间,正顶在言两边膝盖内侧,他用自己的腿强行作了“固定器”,以免他还没弄清状况的病患自顾自合上腿,让他刚做好清理的伤口又一次惨遭撞击与摩擦。
位于言大腿内侧的那道伤口比外侧伤口更重,那里像是被某种带有倒刺的尖锐物给结实划了一道,伤口周围的皮r_ou_翻卷起来,损坏的衣物残片还与伤口黏连在一起,伤口深处嵌着不少细碎颗粒。
齐斐清理这一道伤口时全程眉心紧锁,他面沉如水,眼里像压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那些激流波涛都潜藏在乍看十分平静的海面下,只有黑沉沉的下方海层知晓它们是怎样湍急迅猛。
这一刻的齐同志可谓是气场全开,那张“反派专业户”脸的功力被全权发挥了出来,他周身绕着股凌厉气势,能叫此时看见他的大多数对象本能退避,躲到他的气场压制范围外。
只可惜,整个研究基地内仅有的观众先前正沉睡着,而这位“观众”就算是醒过来,也看不见气场全开的齐斐。
也不知道该说言是耐受力强,还是该说他侧重点奇特。
言没有为伤口处理时不可规避的疼痛感醒来,也没有为待在齐斐的气场笼罩范围内而警觉醒来,他甚至还对齐斐适应良好,用一头乱毛顶着齐斐的手掌,在齐斐身旁非常放心的熟睡。
他只为自己在睡梦里忽然消失的裤子醒了过来。
因为膝盖间被强制压入的那条腿,言更加认定“不速之客”是准备要对自己做些“冒犯”行动,他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自己入睡前摆在身前的电子磁卡与徽章,心下顿时笃定,猜对方一定是看见了那些没来得及收起的“证物”,明白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真实身份,所以对方放弃了继续走先前的“亲和路线”,决定对他进行一番羞辱。
羞辱并不能修补已经豁了口的圈套,没有多大实际效用,原先定好的计划在身份告破后只能宣告作废,必须更换另一套方案进行。
不过它可以让先前昧着真心照顾敌虫的对象出出气。
齐斐什么都来不及解释,他的一句“你听我说”才说出一个“你”,就遭到了不愿对“羞辱”坐以待毙的言的反抗。
雌虫反抗意志十分强烈,带伤的身体却拖了反抗信念的后腿。
齐斐捉住直朝自己门面袭来的虫爪,尽可能降低对伤口的牵拉,他以健全的体魄兼武力值镇压住言的反抗,将雌虫在挣扎中掀至一旁的外套和毛毯勾了回来,把它们重新盖到了言身上。
“你误会了。”勾回外套毛毯并将其盖回伤员身上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单手完成,齐斐注意到了言仍未放弃抵抗,那锋利到足以切割金属的爪子尖伸展在外,看起来随时准备着要给他来上一爪。
他单手抓着言的双腕,为掌心下几乎摸不到点r_ou_的腕骨再次皱起眉。
双手被制,双腿被迫分开,看不见的高大对象凌驾于身体上方,多半是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
言认为自己对于那句“你误会了”应该是抱以十二万分的不信,可他难以置信的发现,他的抵抗意志竟然在听了那一句话后出现瓦解迹象,他无法自控的感到平静,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强行提高他的信任数值,催促着他对对方的话语回以相信。
身体无法自控尚且可以忍耐,只需伺机而动,总能等到逃脱桎梏的时机,可要是连思维都不受自我控制,精神被他者侵蚀cao纵,那便太过可怖,只想想就毛骨悚然。
言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遭到了思维侵蚀,他更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做到了这点,那莫名而起的信任感起先只是让他疑惑,在深入思考后却让他难以抑制的恐惧起来。
齐斐这时与言之间距离极近,他能轻易捕捉到对方身上的每一点微小变化,他看着言神情慢慢平静,手下传来的反抗力道逐渐微弱,他估摸着言这时候应该是更能听进去解释了,便准备继续开口——
然后他发现雌虫的身体突兀的轻微颤抖起来。
齐斐迅速放开对言的一切桎梏:“是不是牵拉到了伤口?”
言循着声音,无声“看”向齐斐。
他有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疑问想要问问齐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置地内一时有些沉默,齐斐半晌后再次开口,他竭力放温和了语调:“刚才只是在处理伤口,我没想过要做其他事情。”
末了,齐斐看了看雌虫还在小幅度发抖的身体,他像哄贝余一样补上一句:“别怕。”
言拉了拉裹在身上的毛毯,他这会终于感知到了腿上新增的绷带触感,顺着那新增的绷带,他摸到了已被包扎好的两处伤口,接着,他的手又回到刚醒来时惊觉被“冒犯”的部位,发现那处的伤口明显已被做好清洁。
“不速之客”没有说谎。
意识到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先前真的只是在为自己处理伤口后,言回想起自己激烈反抗的种种行为,登时感到羞愧难当,那从心底乍然而起的羞愧浪潮吞没了方才的恐惧,让他的注意力被良好转移。
说不出感谢,说不出疑问,也说不出误会了他者后的道歉。
言不知道“不速之客”是否还呆在先前的位置上,不知道对方是否还看着他,他想要把自己缩成球埋起来般裹紧了毯子,面朝对方先前位置,开合着双唇无声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齐斐看见了言的歉意,他半蹲在对方身前,轻轻拍了下对方肩膀,随即又按了下言的膝盖,“别合上,这里的伤口还外翻着,我现在给你包扎。”
言默默点头,他被齐斐拍地矮下去了一截,在齐斐将伤口处理好后缩起双腿,造型愈发向“团”靠拢。
抱腿蜷缩这个动作,由身形娇小的对象来做,会显得格外惹人怜爱,透着一股娇小可爱又急待保护的气息。然而六年前的言即使还没有日后的虫长官风采,却是已经成年,他的身体已经发育完毕,再如何瘦削,骨架大小都在那里。言此时裹着褐色的毛毯,顶着一头褐毛,极其乖巧的蜷在墙壁下方,他纵向砍半了自己的高度,交叠着身体增加了“切面”宽度,看上去仿佛是从“虫柱”变成了“虫桩”,存在感依然非常强烈。
齐斐惦记着言之前的轻微颤抖,他在做完伤口包扎后仔细询问了对方是不是有哪里疼痛难忍。
言摇了摇头
刚醒来时还犹存着的睡意已经消散了个干净,言心底的羞愧浪潮好不容易退潮,他记起电子磁卡与徽章,伸手在身前地面上摸了摸——那三样物品果然已经被归来的对方收走了。
想要问问“不速之客”的真实身份,但对方似乎是正在鼓捣着什么,耳边一直断断续续传来金属碰撞及敲打声响,言侧耳辨别了齐斐的方位一会,他不太习惯主动打扰正在做事的对象,左右权衡了片刻,又安静坐好,决定专心等着齐斐将事情做完。
就在言已经又快要应睡神第二次召唤,倒头睡过去时,齐斐那头终于忙完,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在了他身旁。
言迟疑着伸手摸向那专门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明物品,他摸到了一个样式传统的键盘以及……一小块屏幕?
“这是个简易的文字录入器。”齐斐说,“你可以用它来和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