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纲 作者:梦溪石(四)【完结】(65)

2019-07-04  作者|标签:梦溪石 灵异神怪 现代架空 平步青云

  龙深却已经在笔记里详细罗列了专门针对他的教导计划,从最基础的运气吐纳,到符箓、剑法,用剑的手法、姿势,实践中冬至容易出错的难点。

  字字句句,都是深藏心底从不轻易吐露的责任。

第152章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冬至抬头看一眼前方,高大的山脉遥遥可见,过了前面不远,他和柳四就得下车,徒步绕过半座山再进入峡谷,他只能加快看笔记的进度。

  八月十三日,北京。

  银川归来,人魔被消灭,藤川一行也被扣押待审,我打算用他来换董寄蓝。

  但我也知道,董寄蓝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虽然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亲眼见证过许多遗憾,但我仍然记得董寄蓝临行前的无畏,若干年前,我去给他送行,那时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也许会在日本潜伏很多年,也许永远都回不来。

  每次进烈士陵园,我都能看见那些新人脸上的肃穆和悲壮。人类固然渺小软弱,但也总有闪烁其中的高贵光辉,他们愿意为信仰去牺牲,而这种信仰,可能不仅为了人类本身,也有为了别的物种,或者为了所有物种生存的空间。

  正是这样的品格,让人类即使有许多缺陷,依旧能凌驾于众生之上。

  八月十四日,北京。

  何遇跟看潮生知道我收徒的事情了,一直追问不休,我告诉看潮生,可以根据他的表现,把扣掉何遇的奖金适当加给他,然后他就去缠着何遇了。

  一下解决两个人。

  八月二十日,无意中听见何遇跟冬至的对话。

  何遇问冬至,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过于严厉?

  我并不认为自己严厉,人说师徒如父子,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一种责任,我有责任为他的x_ing命负责,最好的方式就是严格要求,不让他出现一点错误,他才不会在实际行动中丢掉x_ing命。冬至的起点比别人低,他如果真想进入这一行,就得面对现实。

  我以为冬至会碍于情面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又或者跟何遇诉苦抱怨,但他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

  他说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所有严厉都只是为了别人着想,因为他看见过我在喂一只流浪猫,说我更像一颗红毛丹,看似布满长刺,但那些刺却是软的,剥开坚硬外壳,就能发现里面甜美的软r_ou_。

  红毛丹我吃过,的确像他形容的这样,但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他形容的这样。

  不过偷听本来就不礼貌,虽然是无意的,我也不准备和他提起这件事了。

  八月三十日,这一届的新人安排已经确定,即将奔赴各地。

  今年留下的人很多,能力也各有所长,这是一个好消息,长江后浪推前浪,特管局终究会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

  八月三十一日,离别。

  冬至给我买了一盒月饼,说中秋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先给我过节。

  其实我从来没有过什么节日,何遇他们没来的时候,每年都是在工作中度过,二组组建起来之后,有时会跟何遇他们一起过春节,但只是在一起吃个饭,我还是没法体会人类对团圆的执着,也许是我见过的离别太多了,人的一生,对我也就是一场聚散。

  但是冬至对我说,师父,这盒月饼,就代表我的心,希望你以后每一年,都圆圆满满,开心快乐。

  忽然就被感动了。

  我想我会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直到……我的生命终结吧?

  九月一日,广式月饼皮太厚,我还是更青睐皮薄的苏式月饼。

  但这是第一位徒弟送的第一份礼物,还是吃完吧。

  写下这句话之后才发现,我也开始讲究起一些不必要的形式了?这样不大好。

  九月五日,冬至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幅画,和一本素描册,都是他画的。

  素描册里是他这几年去过的地方,有风景和人物,他甚至把我日常办公,看潮生变成猫在吃东西,何遇躺在沙发上玩游戏,钟余一坐在饭桌边走神的样子都画出来了。

  出门前我在长守剑上注入神魂,可以随时察知他的危险处境,我知道这样不好,放飞雏鹰不应该给他留下后退的余地,才能彻底成长,所以我没有告诉他。就当是师父为徒弟所能做的一点事情吧。

  九月十六日,音羽鸠彦的身份可能另有隐情。

  九月二十日,音羽可能布了一个局,可能与石碑有关。

  暂时未解,待查。

  九月二十二日,那盆玉露被我注入生机,我与它在某种程度上是心意相通的,可以听见它所记录下来的声音,但我宁愿自己没有心血来潮去听。

  看到这里,冬至不由无声地吐了口气。

  盘桓在他心中的许多谜团都解开了。

  急刹车让后座上的两人不由自主往前倾,伴随着司机师傅哎呀一声,冬至抬头望去,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y-in暗下来,狂风卷着砂石到处肆虐,豆大的雨滴很快落下,砸在车窗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嘈杂声响。

  司机是当兵的,也是当地人,对路况很熟,柳四就问他:“师傅,这种天气常见吗?”

  “少见得很了,我也很少看见风这么大的。”司机有些担心,车速也放缓下来,但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发展成暴雨,道路积水泥泞,连x_ing能绝佳的吉普车也给陷入泥坑里,抛锚了。

  不得已,三人只得下去推车,柳四让司机在前面发动,他们两个在后面推,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把车子推出泥坑,这时雨已经大到能将所有一切都隔绝开,两个人面对面大吼大叫都未必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可不光是雨,风也和不要钱似地挂着,天地模糊不清,雨刷已经不管用了,司机只能将车停下来,等待这一场风暴过去。

  但冬至和柳四都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看出一丝不寻常。

  这里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他们不知道,罕见的天气骤变,会否也与龙深他们那边的情况有关。

  浑身s-hi淋淋回到开着暖风的车上,三人都打了个寒噤。

  冬至拿着干净毛巾,没有先去擦头发,反而把笔记包起来,避免被沾s-hi,柳四见状,又体贴地给他递来一条毛巾。

  车开不了,他们现在只能等待天气放晴,心情再焦急也无用,柳四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冬至则在膝盖上垫了一层毛巾,再度把笔记打开,翻到上次没看完的那一页。

  ……

  十月十日,东南亚,很可能有人正在酝酿一个与魔物有关的y-in谋。

  十月十一日,冬至可能中降头了。

  通过注入长守剑的神魂,我看到一个男人的形体想要通过梦境入侵他的身体,那应该是尚未成形的魔物,但魔气远比之前接触过的还要强。

  十月十三日,申城国际会议,原本我不必去,但我主动提出过去一趟。

  十月十五日,吴秉天有点着急了,他提出直接去日本杀了音羽鸠彦。

  音羽的来历还未查清,我不赞同贸然行事。

  十月十六日,又吵起来了。

  我不否认吴秉天的看法有一定道理,除掉音羽的确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但对方不可能没有防范,也许他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

  十月二十二日,冬至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但我突然发现,之前的愤怒在此刻已经不是问题。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

  冬至发现,与自己有关的记载,到这里就终结了,后面龙深没有再添上新的内容,直到出发之前,与宗玲的那一番对话,才被龙深记录下来。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本笔记,可能会被冬至看见。

  虽然感情没有付出不能用深浅来比较,但在没有看见这本笔记之前,冬至也曾想过,龙深接受他的表白,是否有当时自己生死未卜,时间所剩不多的的因素,但在读完笔记之后,他心中已经再无疑问。

  他手里捧着这本笔记,就像捧着一颗沉甸甸的心。

  雨不知何时停了,车重新上路,但路况不大好,师傅开得很慢。

  柳四见他把笔记合上收起,就问:“不看了?”

  冬至揉揉眼睛:“看完了。”

  柳四看着前方,微微皱眉:“我们必须下车步行了。”

  冬至也发现了,前面的路泥泞不堪,而且很险,车根本开不下去。

  两人告别司机,下车前行。

  此地离那棱格勒峡谷已经不远,不过因为此地本来就不是开放的景区,也基本没有人烟,路非常崎岖难走,需要上到半山,再斜着下去,换作普通人,估计得走上几天几夜,但冬至跟柳四毕竟是修行者,两人把大半行李都留在车上,只带了水和干粮,轻装赶路,很快就爬到半山腰。

  但恐怖多变的天气再度来袭,这回不是倾盆大雨了,而是拳头大的冰雹。

  头顶的乌云凝结成团,冰雹一个接一个砸下来,两人赶紧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上,但冰雹隔着衣物砸在身上也是很要命的,他们不得不寻找上面有突出岩石的地方稍作休息。

  结果这一找,就碰到两个过来进行野外探险的年轻人。

  两人是业余登山爱好者,专门趁休假过来找刺激的,本来这一带已经被封锁,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但昆仑山脉实在过于广阔,这两个人不知怎的就进来了,而且胆儿也肥,都发现地形这么险峻了,还敢继续深入。不过据说棱格勒峡谷外面还有一道防线,这两个人就算能够达到那里,也同样会被拦住的。

  看到冬至和柳四,对方还以为他们也是探险迷路的驴友,不由大喜过望。

  “哥们,你们也来探险啊,这路可难走了,你们还往前走吗,要是还往前,我们就一起吧!”其中的高个子男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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