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以然看他一眼,皱眉叮嘱道,“楼下坐的没几个是省油的灯,你就住一晚,能别招惹还是尽量别招惹他们了。”
李遇笑了,“放心,我有数。”
“嗯”
孙以然带他回房间,丢下他和妞妞又匆匆走了。李遇搂着小姑娘和衣躺在床上看动画片,边看边等孙以然,但孙以然迟迟不归,后来李遇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李遇睡得很沉,夜里有人来把孩子抱走,孙以然回来,他统统不知。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遇睡眼惺忪,发现妞妞没了,吓了一跳,翻身在床底遍寻不着,慌忙去推身边人,“小孩不见了!”
孙以然正困,皱眉嘟囔,“仲哥哥抱走了”
李遇听后长松一口气,往床上一瘫,翻身搂过孙以然又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两三点。
李遇睁眼时发现孙以然正脸贴脸盯他,他傻了一阵才发现自己正把人家搂在怀里,赶忙撒手起床,“在家里一个人睡习惯了。”
孙以然舒展筋骨伸了个懒腰,“看出来了,睡姿很豪迈。”
李遇讪笑,“几点了?”
孙以然看了眼手机,“该吃晚饭了。”
李遇挠挠头,“我该回去…”
孙以然躺在床上没说话,也没看他。
李遇干站了一会,拍拍口袋,“行,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孙以然笑笑,“回见”
李遇冲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孙以然垂眼盯着他带上房门,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长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夜里被搂进怀里的触感仍在,但李遇说他们是朋友。孙以然讥笑两声,叹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接受。
九月初孙以然没等到李遇再来看他就从老房子搬了出来。几乎一到家他就接到了承包商的电话,等他驱车赶到超市,望着整整一面粉闪晶亮的墙的时候,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负责人不住的道歉,说手下人糊涂,把他的超市和手上另一单情趣内衣店的装修给搞混了,真是对不住。
孙以然看他,一句哥哥欸,我这店临着大马路,左邻右舍都是老头老太太,我是多大脸搁这买情趣内衣啊咬在嘴里没吐出来。
负责人赔笑,说“小老板,您看这色儿…”
孙以然哼笑两声,“我看这色儿不好,铲了重漆。”
负责人又笑,“那钱…”
“钱你们出,”孙以然抢道,“给我店搞成这样耽误我多少功夫我还没找你们呢!别欺负我老实人。”
闹了这么一出孙以然不敢再放任他们自个在他店里瞎捣鼓,一有时间就亲自来看着。
一同来的还有李遇,那个自称是朋友的李遇。
李遇这个朋友做的真是太好。跑前跑后,两肋c-h-a刀,当牛做马,任劳任怨,还他妈毫无怨言,就连店里不知情的小年轻们都说,小老板,您亲哥真是疼您。
每每此时孙以然都不由四十五度望天,暗自感叹究竟是自己对朋友这两个字的理解不够深刻还是自己朋友太少没见过世面,他怎么就这么看不懂李遇的友谊呢?
孙以然百思不得其解,李遇待他愈好他愈挠心挠肺,万蚁噬心。他觉得他贫瘠的大脑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给仲夏打电话,问什么是朋友。仲夏揶揄,说我心理医生号码是xxxxxxx,你问他。
仲夏谈恋爱谈的头昏脑热,孙以然不跟他一般见识。
孙以然苦思良久就是得不出个勉强的答案,只好先纵容李遇借朋友之名对他百般讨好。
李遇说孙以然天天从城西跑到城东不方便,不如就住他家。
孙以然摆手拒绝说太麻烦了。
李遇怪罪,跟我客气,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
孙以然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李遇家虽大孙以然家不少,床也多了两张,可乱的不成样子,而且除了主卧大床,剩下两张没一个能睡人的。
李遇摸着后脑勺讪笑说,家里有点乱,要不你先跟我睡,将就将就,等哪天有空,把客卧收拾出来,你再搬过去,反正都是兄弟。
孙以然能说什么,行李箱都堆在人家客厅里了,只好点头说是呗。
然而孙以然迟迟没能等到李遇口中的“哪天”。也许是懒,他俩宁愿闲在家打一天游戏,也不肯挪两步腿去给客卧开窗通通风。
这一住就又是小半月,孙以然全部心思都扑在了超市,眼看就要彻底忘了环娱和他的现职时,庄炜一个电话叫醒了他。
孙以然匆匆赶到约定地点,庄炜早已在门口候他多时。见他来,将他拉到一角嘱咐道,“对方是乔谦默的经纪人,我们和乔谦默工作室有个合作在谈,等会你殷勤点,别让气氛冷下来。”
孙以然点头,继而不解问道,“跟我有关的合作?我要拍电影?”
庄炜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拉了拉他衣袖,靠近了小声说,“殷娟的合作,对方…啧,喜欢年轻的,”对他使了个眼色,“你懂我意思,就当帮姐个忙。”
这些年庄炜待他很好,现在她有求,孙以然没法拒绝,只能在心里叹气,同意了。
孙以然跟在庄炜身后纠结了半天,他一直知道公司里有艺人陪饭,陪酒,但他以前没陪过,担心给她添乱。直到庄炜安排他坐到另一个女人身边他都没想出来该怎么办,只好先亮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陪着。
好在庄炜也没真指望他起什么作用。
孙以然全程充当了“微笑天使”看着两个女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明枪暗斗,吓得暗呼大人的世界好可怕。
席间庄炜出去接了个电话,孙以然谨记庄炜吩咐,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他扭头用八颗牙的微笑和对方聊聊家长里短,深入探讨了一下现在超市装修难和物价涨的快的问题。方才伶牙俐齿的女人被他用深刻的思想见解辩的哑口无声。
瞧着女人望他略困惑的眼神,孙以然心中咯噔一下,惨道,完了……
一顿饭吃完孙以然傻笑的脸都僵了,没想到就这样,庄炜在送走了对方之后居然还夸他表现的不错。
庄炜问他,“最近puck联系过你没有。”
孙以然摇头,“我有段时间没回公司了。”
庄炜冷哼一声,“你也知道啊,赶紧来上班。”
孙以然嘿嘿傻笑了两声,庄炜叹了口气,拍拍他背,“姐也带你不少年了,当初puck把你扔给我只要我保你不死,红不红无所谓。这些年,辛亏你能忍下去,咱俩才都好过。”
孙以然安静的听着,突然发现灯光下的庄炜比上次见又老了许多,高档护肤品也没能挽救的细纹爬满了眼角,陡增老态。她又叹了口气,“今晚的事你别怪姐,你明年合约到期能不能续约全看puck和赵总的意思,姐也是为你好。”
孙以然听着不知声。
两人出了餐厅孙以然要送她被她拒绝了,“我还有第二场,别送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记得去公司,别到时候临续约了赵总都记不得有你这号人。”
孙以然笑了,点头说是。
庄炜低头在包里翻出张支票递给他,“拿着吧,别嫌少。”
孙以然脸上的笑一僵,垂眼看着一串零,“…算了吧,说好帮你忙的。”
庄炜二话不说把支票往他口袋里一塞,“一码归一码,收着吧。行了,别送了,早点回去吧。”
送走了庄炜,孙以然见餐厅离他家挺近,于是临时决定回家住一晚。
李遇电话打来的时候孙以然刚洗完澡,他拿着手机往床上一躺,“有事启奏,无事别浪费电话费。”
那头李遇道,“大王,您人在哪儿呢,小的刚刚去店里溜达了一圈没见着您人,想问问圣驾何时回銮。”
孙以然笑,“我在家呢。”
“在家?”李遇那边明显愣了一下,一阵声响后,又道,“没有啊,垃圾桶我都找过了。”
“滚,”孙以然笑骂一声,“我在我家。跟朋友吃饭,看离家近就回家了。”
“啊,这样啊。”李遇声音明显低落了下来,“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就打个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好,晚安。”孙以然没有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睡觉不关机的风险之一就是会被电话吓醒,孙以然庆幸李遇第二个电话打来的时候自己还没睡着。
孙以然盯来电显示,在范晓萱快哎呦哎呦哎呦哎呦完时才按了接听。
“喂…”
“你下来”
“哎?”
“快点下来,我在你家楼下,快点快点!”
孙以然被他急迫的口吻吓了一跳,慌忙跳下床,抓了钥匙就出门。
李遇真的在他家楼下。
九月初晚风清凉,夜色如水。李遇穿着衬衫长裤站在绿化带后仰头望着星空,楼与楼之间是火树银花,满天华彩。
听见声音李遇回眸一笑,伸手拉他到身前。孙以然望着满天烟花硕然绽放,道,“现在不是禁放么,谁家这么大胆,不怕罚款呐。”
李遇仰着头笑,“谁知道呢。”
孙以然走近,眯眼侧头盯他,“你怎么在我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