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远比左佑自然不少,伸手过去扒拉了一下他额发,嘴角一直挂着笑,说:“餐馆我舅的,过来看看他。”
左佑瞥了一眼杀猪菜馆,心想,那他和夏嵬还要不要吃饭了?
杨清远又问:“车子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
左佑指夏嵬说:“他的,路面有冰,小姑娘的电动车刹不闸,直接冲前车头撞上来,当时他想往后倒一点,但是太滑了,车胎打了滑……”
杨清远摆摆手说:“没事,我爸的车,不碍事,别在这站着等了,进去坐会儿,你们是来吃饭?”
左佑点头,回身问夏嵬:“进去等?”
夏嵬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转回头跟妹子说话。
四个人进了餐馆,小姑娘还在抽抽涕涕的哭,服务员倒了杯热水给她,姑娘又怕又羞的单坐在一个桌上喝热水。
左佑还饿着,夏嵬也一样。杨清远坐下后跟服务员说了一声挑快的菜先上着,然后又问左佑:“你还吃辣么?你朋友有没有忌口?”
夏嵬只听见了前半句,扭头看左佑,左佑咧嘴一笑,尬死他得了。
夏嵬看着左佑说:“我没有忌口,他口腔溃疡,不能吃辣。”
杨清远听了一愣,随后乐了,笑的左佑莫名其妙。
气氛很诡异,左佑只能先缓和气氛,他问杨清远:“小远哥,你回来工作?”
“我还在上学,在首都读研,研二,是不是离你很近?”他说完不易察觉的瞥了一眼夏嵬。
夏嵬却机敏的捕捉到他的眼神,他每次听见左佑喊“小远哥”额头青筋都是一跳,他想他早晚得被左佑喊得爆血管。
左佑“啊!”了一声,心想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他不想问的很暧昧于是点头说:“嗯,我毕业去了山海市上班。”
杨清远疑惑的一皱眉,问:“以为你会留在津市,为什么要去山海市,津市不是更好吗?”
左佑心想果真知道!杨清远知道他在津市,可是为什么?他余光看见夏嵬一杯茶喝的慢条斯理,可是这样的夏嵬他却挺害怕,他笑笑说:“公司在津市,项目在山海市,其实在哪都无所谓。”
杨清远没在说这个话题,又问:“我妈说你不常回师大家属院儿,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服务员端着四个热菜上来,谈话暂停。
杀猪菜馆,当然要吃杀猪菜,热乎乎的大骨木奉,酸菜粉条炖排骨,外加两个小炒。
左佑看了一眼差点没出息的流出口水。
夏嵬抽了两双筷子,先递了左佑一双,又递给杨清远一双。
“谢谢!”这是进餐馆后杨清远跟夏嵬说的第一句话,夏嵬对他的敌意不难看出。
左佑拿着筷子,等两人先动手,他习惯了夏嵬的领导属x_ing,又在心理默认了杨清远的“大哥哥,孩子王”的属x_ing,总之这两人没动筷,他是不可能先下筷子。
夏嵬扭头看身后的桌上的小姑娘,问:“你吃饭了吗?”
小姑娘终于不哭了,挤出一个惶恐的笑,说:“吃了,我能去上学了吗?”
左佑转头为难的说:“你给你家人打电话了吗?”
小姑娘点头,一名服务员大姐走到小姑娘身边儿说:“县城小,都认识,这姑娘爸妈我们一趟街的,让孩子上学去吧,我们门外有监控,不行调监控也行。”
夏嵬点了头,小姑娘留下父母的电话走了。
左佑转回身准备吃饭,结果米饭上放着一大块排骨,餐盘里放了一根大木奉骨。他低头愣了一秒,果断开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夏嵬和杨清远夹的。
杨清远吃过午饭了,只是作陪。左佑饿惨了,一点不含糊的吃了三碗饭,也不顾及在暗恋对象面前的形象,更不用顾忌夏嵬。
夏嵬却吃的不多,通体不舒畅,热乎乎美味的杀猪菜都拯救不了他的胃。
杨清远给左佑夹了一筷子山蘑菇,说:“前两天回咱们学校看了看,高中部那栋教学楼,粉刷的像新楼,可是里面跟以前一样,你记得二楼转三楼,楼梯扶手吗?”他连说带比划,很容易把左佑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夏嵬边吃边观察左佑的表情,他忽然想到孙阳天去售楼处找他,他们三个第一次碰面的那次。左佑的情绪很明显,不高兴了谁都不给脸,转身走了,接下来几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这就是年轻人,很少能藏得住心事,喜怒皆形于色。
如今他和左佑调换了角色,他却不能甩脸子走人。
左佑捏着根大木奉骨啃r_ou_,一拍桌子说:“记得,有一次把我胳膊划了道大口子,还缝了几针。”
夏嵬没好气的说:“能耐的!”
左佑不敢明目张胆的怼他,于是从桌子底下踩了一脚夏嵬大几千的皮鞋。
杨清远似笑非笑:“嗯,就你能耐,明明划伤胳膊,结果吓的都不会走了,我大夏天背你去的医务室。”
夏嵬夹菜的手一顿,抬眼皮看杨清远,又扫了一眼左佑。
左佑不好意思了,他觉得杨清远是故意这么说。他转移话题问:“叔叔阿姨身体好吗?”
杨清远:“都不错,前段时间非要去陪读,人家初高中陪读,他们可好,非得陪我一个读研的,这不回来过元旦,给他们送回师大家属院儿了。”
左佑没话找话说:“读研,学的什么?”
杨清远:“我在首都大学法学院,休息日去找我玩儿,带你逛逛。”
左佑没去过首都,虽然距离津市车程只有半个多小时,但是人多的地方他就犯怵。他应了声好,谈话一度尴尬。
杨清远却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你们公司在南县有项目?”
左佑还没说话,夏嵬直接说:“没有,过来玩儿。”
杨清远嘴角一抽,又笑了,说:“花生的爷爷在南县。”
夏嵬挑眉不语。
左佑只好接话:“去世好些年了。”
杨清远:“去年和前年正月去你家拜年都没见着你,你前两年不是在上学吗?”
一提到家,左佑心理“咯噔”一跳,他不知道左肃和虞思彦对亲戚邻居怎么说的他,按照他对左肃和虞思彦的了解,他们肯定不会让他这个‘不正常的儿子’毁了他们一辈子攒下的名誉。
他乐不出来,也觉得没必要跟杨清远坦白,再见杨清远这个人依旧是个从前的样子,很护着他,不明所以的护着他,却也很怪,他只能说:“给一个朋友帮忙,他在津市开了个店。”
杨清远脸上有些好奇:“欧呦!我们花生真是能耐了,还会做生意了!呵~,你小子真是长大了!”
左佑干巴巴笑着,突然对时隔五六年,依旧对他表现的很亲近的杨清远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夏嵬被晾的快透明了,他曲指敲了下窗户,两个人都顺着他的手向外看,保险公司的车过来了。
三人穿好衣服起身出去,骑电动车的小孩的家长随后也到了。查勘定损,走过保险流程,一应事务完成,左佑和夏嵬准备回唐城。
两人上车后,左佑开着车门跟站在路边的杨清远道别,说:“小远哥,先走了,再见!”
杨清远上前一步,一手支着车门说:“还住在天洋吗?”
左佑有些惊着了,他不知道杨清远到底知道他多少信息却不说,他脸上有点挂不住,点点头。
杨清远笑着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有点无奈:“明天我回去找你,接电话。”
左佑眨眼,没点头,“接电话”这事儿对他来说很难吗?
杨清远看见夏嵬侧身瞅着他,皮笑r_ou_不笑,他也回了一个笑,拿出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无记录,但是熟烂于心。
左佑被衣兜里狂震的电话震得一个激灵,夏嵬比他手快,伸胳膊去他兜里掏出电话,按断了。左佑回头瞅他,夏嵬勾着嘴角挑衅的对杨清远一笑,说:“帮关下门,谢谢!”
杨清远看着夏嵬启动车子,随手关上了门,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道上。
车里,两人都没开口说话,路面不平坦还很滑,车子颠簸的厉害,左佑像是很不安全似的,从车门关上就一直抓着车顶的把手。
马上就要开进国道路段,车子突然猛地变道停在路边,手刹一拉,夏嵬倾身覆上去,他的一系列动作太迅速,吓的左佑跟打滑的车子一样颤颤悠悠紧张的要命。
“唔~~夏嵬!”他抓着车顶扶手,忘了松手。
夏嵬扑上来搂住他,亲了两口就变成咬。
“出息了!当我面是吧!”
左佑也被咬急了,吼他:“背着你行吗?明天我就背着你,起开!”
夏嵬气的想揍人,撒过气,真的怕了,使劲搂着左佑不撒手。
左佑安全感没得快,来的也快,夏嵬这么一顿闹,他感觉自己又正常了,他想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他手呼噜夏嵬的后脑勺,结果夏嵬又火了:“刚学的就往我身上用!”
左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什么我就刚学的?你怎么了?”
夏嵬突然坐直身体,两手掐着左佑的两肩凶狠狠的问:“昨晚的帖子是不是他给你的?”
左佑皱眉,心理一时间开始翻江倒海,孙阳天饶了那大一个弯子,市长助理的关系都打通了,就为了羞辱他,他昨晚气过了,怒过了,今天夏嵬一提起来,他还是不好受。
他抓起夏嵬两个手腕,用全力把人甩回座位上。
夏嵬也没想到他生这么大的气,他更不明白了,如果帖子是杨清远给左佑的,左佑现在面对他不该是这种情绪。
两人靠在椅背上为各自的情敌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