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嵬低头写自己的,一边听一边摆了摆手,“继续。”
“穆姐前几天给我们那儿招了一名策划专员,但是临进场,人走了,现在,”张未明突然停下,他看见夏嵬转头正在询问叶莺,应该是再问他们人员招聘进度。“目前只有一名策划经理上岗,厉阳,一位姐姐,这姐姐之前做的都是一线海景房项目。”他只管说明情况,顾虑他不能直白的指出,否则要领导做什么。
“海景房是山海市主要发展方向,目前富原在山海市只接了这么一个住宅项目,并不代表我们就止步于此,现在养老,旅游产业前景,市场看好。”夏嵬说完,抬眼皮瞥了一眼张未明,两人距离是整张桌子最远的。张未明是从富原南方分部掉来的人,这人他接触不多,几次开会碰面而已。如今很显然,这个人是个不甘寂寞的角色,敢cao心,说话说半截,挺有意思,欠练。
“策划专员,下周上岗。”夏嵬说完脑海里突然闪过早上电梯里,腿抖成帕金森的那位宝宝,看来,富原果真冒险雇佣了童工。“佣金结算,南区三个项目,开发区两个项目,负责人第二季度佣金扣两成留在年底结算,如果第三季度还是完不成佣金结算,接着成倍扣,有异议赶紧说,没异议散会。”夏嵬说完直接起身,拎着自己的本子就往外走,根本没留时间给别人抒发个人情感。
刚出会议室正好又碰上面试结束的人力经理,“穆姐,忙着呢?”夏嵬先开口打声招呼,人力经理是公司元老,就算大领导春总当面也会称一声“穆姐”
“哎,瞎忙,刚给山海市面试了两小孩,都不错,你瞧瞧?”穆姐把工作证从脖子上摘下来,推了推眼镜,把要送去存档的资料递给了夏嵬。
“就这俩了?”夏嵬翻着两份资料,左佑,师大新闻系广告学,22岁,宁丹,传媒大学传播学专业,24岁。“哎!”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穆姐一边缠工作证的绳,一边笑着说:“我这老家伙还没叹气呢,就轮到你了?”
夏嵬笑着,抬手揽着穆姐的肩,“姐姐啊,您是风韵犹存风姿卓绝,我是天南海北,工地砖头的,说糙就糙了。”
“嚯,跟春总说,收你回来,咱还没娶媳妇呢,不能就这么糙喽!”穆姐跟着夏嵬进了他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等着夏嵬看完人员档案,给个结果。
“收我回来,怎么听着跟收个妖孽回来似的。”夏嵬盯着资料看,说完嘿嘿一笑。
“你不是妖孽,你是大魔王。”穆姐说,“宁丹那姑娘不接受外调,小男生无所谓去哪,现在就这俩人我还满意点,有经验的不愿意去工地摸爬滚打,也就是这些刚毕业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敢想想。”
“宁丹,可以给开发区,开发区不远吧,有地铁,倒两趟,再说让一个刚毕业水灵灵的小姑娘盯项目现场,咱们也不放心,就这样吧,按你的意思来,穆姐。”夏嵬从办公桌前走到沙发前,把手里资料还给穆姐。
“行,你发话了,这周过完,下周入职,下周发配。”穆姐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拿着资料往外走。
夏嵬转身也往办工桌走,姑娘水灵灵,小男生也挺水灵,22岁,好年纪啊,想着想着夏嵬又叹了口气。
时光无悔,岁月已逝,早已不复当年。
他22岁的时候,是什么样,他都快不记得了。
对,孙阳天,那个时候他刚认识孙阳天,现在那孙子都结婚好几年了。
“喂,跑哪去了?”电话里的声音慵懒散漫,嘴里跟含着东西一样,嘟嘟哝哝含糊不清,“买菜回来,做饭吃吧?”
“面试,刚出来,”左佑半眯着眼睛,正午太阳热情奔放,根本睁不开眼睛,“买什么,赶紧说。”
“j-i翅,鱼柳,”电话对面停了停,又问:“先说谁做?”
左佑小跑着进了地铁站入口,一进去双目顿时恢复正常使用功能,他抓起前胸的衣服,使劲呼扇,“你说的,肯定你做,就这两样,我就在餐桌上看见过完整出锅的样子,生鲜状态都无缘得见,你说,我买,你做,我吃,生活多美好。”
“你快滚远点吧,有你这么使唤老板的吗?”老板侯岳终于口齿清晰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老板,咱们被威胁了知道吗?”左佑跟着人流走,“苏景洛要找舍管清了咱俩,多牛逼一人,我忍了又忍才没给这位爷磕一个。”
“我就Cao他全家了,他怎么不上天下海,统治四海八荒,神州大地呢,宇宙那么多未探索的秘密,十万个为什么还特么有好几万没解答呢,他个洒逼,老盯着咱俩干个屁。”
左佑拿着电话一通乐,乐的身边经过的人都加快了脚步,地铁里常发生神经病入侵事件,估摸他现在就是那个神经病。“你都说干屁了,估摸他被你风s_ao的外表给迷惑了,小心点吧猴哥,如今你可没有金箍木奉,也没了筋斗云。”
“别废屁,赶紧回来,饿死了。”侯岳说完挂了电话。
左佑出了地铁,去距离二四五最近的超市买食材,店里二楼有侯岳自己的盘,装修的跟单身公寓相差无几,他平时在二四五,就跟着侯岳在楼上做饭吃,侯岳典型的好男人典范,除了嘴不饶人。能挣钱,大一就从舅舅手里兑了个清吧瞎鼓捣,还真做了起来,但是先决条件那得是有爹拼。洗衣做饭顾家没得说,除了没媳妇,女媳妇肯定没有,但是男媳妇也没有。虽说开个清吧,但是自己从来不喝酒,励志做一个在酒吧端着咖啡看书的二逼青年。
侯岳从自己舅舅手里接过来店,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换掉。他说是人都有青春痛,更何况他们这种基佬如果是自我认知晚,大多数青春都是迷茫夹杂着痛苦,所以二十四五是最好的年纪,至少对于他来说是那样,所以就有了租界区响当当的清吧二四五。
俩人吃过饭,商量什么时间回学校搬行李,“四五点以后吧,现在出去能烤化了。”左佑吃饱了,歪在沙发上揉肚子。
“那个点,刚好能碰见那俩洒逼。”侯岳平时挺冷静一人,一提到苏景洛和李潇,瞬间就火。
“诶?猴哥,就你这熊样儿,人家就等着看呢。”左佑指着他那张臭脸说,“你表现的太在意了,学我,淡定。”
“淡定他二大爷,”侯岳又骂了一句,骂完顿了会儿,有点郁闷的说:“称兄道弟是他们,翻脸不认人也是他们,丫的,不知道以为我睡了他俩呢,狗|逼|玩意儿。”
左佑仰头冲天花板一通乐,睡那俩,算了吧,看着就得吓软了。更何况苏景洛和李潇能拿着棉木奉沾着酒精剔瓷砖缝儿的主儿,估摸也看不上他和侯岳,道不同何必瞎逼逼。
“哎,这跟你同仇敌忾呢,你睡上了。”侯岳走到沙发跟前,抬脚踢了一下左佑搭在外面的腿,“面试有戏吗?”
“好像有,”左佑说,“也好像没有。”
“说人话。”侯岳歪到了沙发另一头。
“等通知,你说我怎么判断?”左佑说,“但是让我把卫生巾广告策划案例讲了一遍,尬死了,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姨讲卫生巾案例,cao,现在想想,都倍儿酸爽。”左佑没说完,侯岳那边笑的已经跟沙发形成共振了,连带左佑身下的沙发垫子都一颤一颤的。
“周孟那孙子呢?怼他去,”案例是左佑的作业,但是点子是周孟出的,侯岳说完又是一通笑,“话说咱俩这事儿出了,就没见他人,也没音儿,哎~~,又殁了一兄弟。”
侯岳叹完气,左佑脸上的笑一下也没了,一时间心理堵得比胃里撑的还难受,“这年头试试兄弟情有多深,真他妈容易,x_ing向一亮,瞬间跟清场一个样,多么痛的领悟。”周孟没见人也没回音,他俩都选择不联系,学校就那么大,有论坛有系群,班群,有各种消息来源渠道,只是口口相传就已经够周孟知道个几十遍了。
殁了就殁了,谁还没个黑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
“哎,你毕业,你家不让你回去吗?”侯岳问。
“回去添堵啊?”左佑提不起精神再聊天,侯岳今中午肯定吃撑了,大脑血液都供给胃部促进消化去了,这会儿明显大脑缺血又缺氧,说的都是他不愿提的事儿。但是,不提不说不代表没有,人某些时候还不如鸵鸟,鸵鸟是危险的时候把头扎进Cao堆里,人是不愿面对的时候就选择遗忘,可是鸵鸟不会总有危险,但是人总有太多不愿意面对的事儿。“两厢不见,不怨,凭空想想是我们三个最好的状态,就这样吧!”说完他自己也叹了口气。
一年就除夕夜回去吃一顿饭,见一面,这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他不知道这种状态是要持续一辈子,还是几年。
至亲的人,就不要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去互相伤害了。
两人浑浑噩噩睡了一下午,临近五点调酒师九妹在楼下试新到的酒,调新品,才给他俩吵醒。
小二来得早,换了大爷的班,左佑和侯岳开车去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一句内容提要,感觉比码出一章还困难。
第3章 因花落
左佑和侯岳刚迈进宿舍楼还没迈上楼梯,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吼“你牛逼,你特么再扔一个给爷爷看看。”
虽然这声音变了调,一副大烟枪嗓子,但是也不妨碍他俩听出来自称爷爷这位是周孟。
侯岳显然比左佑反应快,周孟这么骂人就代表他火了。俩人一前一后,一步跨三个台阶,狂奔上了二楼。
刚拐出楼梯口,就看见周孟背着一个黑色特大旅行包,正站在他们宿舍门口跟苏景洛面对面站着,右手食指戳着苏景洛的鼻尖,苏景洛抱着胳膊,堵着人不让进门,门外走廊上扔的都是被褥和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