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舅舅借一点,要不问公司借,回头赚回去,还给他们。”
说的还真是轻松,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阮晋文就急眼了。
因为是周末,前一天晚上时少卿干脆住在了阮晋文住的那家酒店。
两人晚上各自喝了半打啤酒,时少卿陪着阮晋文打了几通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时差的问题还是怎么的,阮元一直没有接听。
而北京这边因为到了晚上,公司的财务官所幸没联系上。
第二天一早,阮元照例没有接听电话。同时,北京这边的财务官干脆回绝阮晋文,说他现在没权直接调控公司的资金了。
他大爷的,他可是阮氏的总裁,根据以往阮氏董事会里的约定,总裁如果有临时重大的决议,只要低于五十亿资金的,可事先不报备董事会,事后补交一份资金去向说明就好。说白了总裁具有资金临时调动的自主权。可这权利到他这里就不实行了,这铁定是有人和他对着干。
问财务官是谁改的决定?财务官支支吾吾不肯说。
又磨了几分钟,阮晋文没了耐心,直接把电话打到了阮香玲女士那。
这下可好了,阮女士告诉他,那个决定是她和几位董事们达成共识的。
母子俩头一次在电话里大吵了起来。
阮女士骂这个儿子败家,几天之内败了那么多钱。而阮晋文则指责自己母亲对自己的不信任、不支持。
双方吵翻的结果当然就是那笔四十亿还没着落。
阮女士在电话里说,“你在短短两个月之内,接连着丢失了正阳的合作,又在香港损失那么一大笔,你现在的所有行为已经让董事会和大股东们对你产生了质疑。你舅舅回来前你就在香港呆着吧,你既然那么厉害,就自己想办法解决那四十亿,别再想着从阮氏和我这里要到一分钱。”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接通的时候,时少卿就在阮晋文边上,虽听不清全部,但是多少知道阮晋文碰了壁。考虑到事关重大,凑上去问,“怎么?你妈妈她夺了你的权,不给你资金吗?”
阮晋文脾气暴,最不喜欢被人看扁,尤其是他身边的人。阮女士那么说他,直接触着他的逆鳞了,于是来了火气,一脚踢向边桌的桌角。
桌子上装着半杯水的杯子哐啷哐啷晃了几下,幸好没翻倒。他见着,干脆拿起来咕噜一口喝完,说:“我他妈的大概不是她亲生的,她全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我之前的cao控很好,只要给我四十亿,半个月就能赚回来,她竟然只给我几声冷笑!”
阮晋文这个妈在他们几个朋友里很有名,大家都知道她对于阮晋文很严厉,很有手段,所以没少在阮晋文那里听过他抱怨,也知道阮晋文有些怕她。可现在不一样,阮晋文是欠了外债,欠债不还的话是会闹出大事的!尤其是香港!
“你没和你妈说,你欠的是高利贷吗?”时少卿提醒他。
“这样说她更不会给我!她现在就是不想让我上位,想让她弟弟就是我舅舅继续回去稳固他们那一派系的地位。cao~!我哪点没有我舅舅做的好了?她那么瞧不起我,说到底就是瞧不起……”我爸。
毕竟是家丑,还是没说出来。
时少卿的关心点也不在此,所以没有继续追着问。但是那笔四十亿的资金却是必须要在一周内解决的。要不然,利滚利,不知道要赔付多少才有个底。
“那再想想其他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周一的时候还是把香港这边的人给遣散了,那几位香港的员工倒是还好,没拿走全部钱,一个个还指望着阮少爷继续诏安他们回去组团横扫金融世界呢,所以也不过是意思意思拿了点报酬。
到了周三,恒生股指反弹,永美更是一马当先,当起了领跑者。香港市场午间休市,财经新闻就开始大肆播报起永美的新闻来。
年近四十的男人这一次不再像之前刚出监狱时那般落魄,与之相反,电视上的余光神采奕奕气度非凡,他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曝光都增添了一层成熟男人该有的沉着冷静,如同王者一般,再度立于这个残酷的商业世界,睥睨着眼底的一切。
新闻里说,经过这一次的股权改动,余光又一次坐稳了永美的董事长之位,除此之外,他在永美的股份也比之前的比例有所增加。
阮晋文咬牙切齿,随手准备关了电视,还没按键,电视里几个分析员开始聊天打趣,说,“据有关消息称,本次领头做空永美的是内陆一家以商业房产为主的民企,规模颇大,已经上市。该企业目前在内陆地区有着庞大繁复的关系网络,有人称该企业之前才完成新旧交替,外甥代替舅舅坐上话事人的王位。至于大资金做空永美,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是企业里的高官和永美有着私仇。”
“还听说,这次做空永美,该企业损失了将近两百亿……”
香港的记者最会捕风捉影,也喜欢挖透那些豪门之间的恩怨私仇,香港本地的富豪们被他们消费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开始报道起内地的一些富豪,尤其是公司在香港上市的,他们能当娱乐版八卦一样花样报道。
阮晋文心里挺cao蛋的,原本自己躲着偷偷和余光较劲,输了那么多也就是自己觉得丢人。现在不出半天时间,竟然被香港的这些记者、狗仔们给挖出了自己来。这一下他败给余光的事全港市民都知道了,丢脸丢大了。不仅如此,香港记者还顺道揪出了他舅舅、舅妈和余光的那段往事。
十分精彩,堪比一部TVB的八点档电视剧。
时少卿接了他的电话从公司里匆匆赶到酒店,进门时在大厅外的确看到那些扛着摄像、摄影器材的记者。他额头突突,觉得事态严重,三步两步直接上了阮晋文住的楼层。
阮晋文躲在酒店里不敢出去就是因为知道有狗仔开始要盯着自己,所以这才打电话让时少卿过来。
幸好酒店高档,记者们还不能直接得到他住哪一间客房的信息,要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他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也上过杂志,上过媒体,不过每一次都是风光、酷炫、逼格特别高的。哪像这回?灰溜溜的纯一个失败者的模样。
都知道香港的记者和狗仔为了博眼球喜欢夸大事实,他才在做空的时候损失了一百七十亿,这群龟孙子就自行帮他四舍五入写成二百亿了,多出的三十亿也不见他们给他啊。所以,千万不能让任何记者逮着,保不准他们能写出些什么。
时少卿有他房间的门卡,到了后直接刷了门卡进去了。
阮晋文在沙发上葛优瘫,客厅里到处都是烟味和酒味,见到他来了也不起身,回过头继续抽着。
时少卿走过去,这一次胆大的抽走他手里的烟,拽起他的手肘,说:“走吧,换家酒店,要不去我那。”
阮晋文人懒懒的,可能这几天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所以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显,不怎么乐意,在那里歪着头,脸色特别难看,“还去拿啊?丢脸丢死了。”
“是丢脸重要,还是保命重要啊!我和你说,新闻里说了你亏损的事,这几天那几家地下钱庄还有私人借贷公司一定会来找你。今天周三,大后天就是期限,四十亿我们还没筹到,你知道逾期一天的利息吗?”
可能是家庭出生的原因,时少卿做不到像阮晋文这样亏了那么多钱还泰然自若,这几天阮晋文在酒店里没出去,他就帮着到处筹钱。
其实按着他递出去的名片,多多少少会有些机构或者银行给到面子。这样几家投资公司或者银行机构合起来,四十亿也不是很难凑齐,可每次到了最后他说出阮氏阮晋文,对方就和商量好似的打了退堂鼓。
一次两次还行,五次六次都这样,就算是时少卿这样的榆木,也多少知道是有人在恶搞阮晋文了。
他这人还挺讲义气的,别人越是给晋文设了阻碍,他还就越起劲管起这档子闲事。
倒是阮晋文,一点没有要出事的自觉,还和个没事人似的,听时少卿说完也过就是继续抽完烟,然后才走到最里面的卧室,从保险柜里拿了份保密的资料袋出来。
“实在不行,就帮我用这个去抵押。”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啊。”阮晋文示意时少卿打开资料袋。
时少卿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瞟过手里的那包东西,片刻后,他惊呼,“你疯了~!!!你竟然拿你舅妈的永美股份去抵押那四十亿?!”
真的是疯了,要知道这东西在他们阮家是连阮元都不敢轻易碰的,阮晋文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东西带在了身边,还在关键时候拿出来要抵押换钱,保自己的命!真不知道他这是聪明,凭着自己年轻无畏,天不怕地不怕。还是不要命的在变相找死。
“你再仔细看看。”阮晋文喝完水,拧紧了水瓶,又说:“你也觉得很像是不是?”
“cao~!你的意思是——这是假的?”
阮晋文点头,眼角眉梢处终于染了些笑意出来。
赶在时少卿下一句一惊一乍的话出口前,他又说,“我被余光摆了一刀,现在沦落到或许没钱还,要被黑she会追杀的地步。而余光如今那么风光,他的风光里也有我自己犯傻贡献的一小部分,我不能白白看着他走上去,我也要利用下永美,至少得先保一下自己不死吧。我舅妈的这些股份按现在的市值算,合计起来远远超过四十亿,拿这个去抵押,应该没问题。”
“你怎么保证他们就会相信你?这里是香港,黑帮早就不像你我以前看的港产片一样,只有几个会打架的大老粗了。现在都是高智商犯罪,那里头会玩金融,看得懂文件的法律人士数不胜数,就你这份资料,你觉得我们可以撑多久?”
“不需要很久,就十天,我回一次北京。如果能凑足四十亿最好,凑不足,我拿真的股份来。你到时帮我联系买家,我听说外资投行有好几家有要收他公司股份的意愿,你先帮我私底下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