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科手上握着的书籍,从那时候听到许慕讲电话开始,就没有再翻动过,他知道这个声音,也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听到他不甘心的呐喊和质问:
“你为什么不要我?”
“你到底爱过我没有。”
“秦科,我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那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几米的距离,他的脚却像是灌了铅,嘴巴像是被线封住,吐不出任何一个字词来。
在他迟疑的那些时间里,那个曾经在他梦里的不甘心呐喊的混小子,转过身回了房间了,随着阳台门关上的声响,刚刚那一切的四目相对,像是被时间残忍无情的撕裂,他的眼前,早已没有许慕,只有阳台上的纱帘在微风里飘荡,如梦,如雾,如山。
56、1.30晋|江独家发表 ...
许慕进了屋内, 看赵琛在吐司上抹果酱,有点嫌弃, 从旁边拿了一块白土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隔壁还住着人?”
赵琛自己都是蒙的,他就是做房地产起家的, 每一处都有房产, 昨晚带许慕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这里比较近, 听到许慕这么问, 愣了一会儿, 看许慕不理自己抹好的吐司, 他便自己吃了,说道:
“这鬼地方我几天不来一次,也许是住着人的吧。”
许慕再在继续问下去, 那片吐司也只咬了一口, 他顺手丢了,擦了擦手,拿了外衣:
“我先回去了。”
赵琛站起来:“这就走啦, 你这一口是喂仓鼠的?”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许慕一会儿,看许慕从阳台回来脸色就格外的阴沉, 以为是那边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主动给了许慕自己的名片:
“我电话, 有需要就打给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琛看许慕的眼神就知道,不管过去了多久, 这个男人无论单身与否,都不愿意和自己接触和深交,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赵琛早已把这些感情,看的很淡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并不会像那时候一样的,会去想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付出所有,付出一切,爱情,对于他来说,也许早已成了一种会需要去看淡的感情。
赵琛刚刚把许慕送到楼下,接许慕的车就到了,他送许慕上车之前,又刻意和他说:
“寂寞了就找我喝酒,乐意奉陪,我在新晨市还有老巢。”
许慕只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身上了车,他返回住处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隔壁的邻居出门,他本来不怎么关注自己的隔壁,因为许慕提过,他也就刻意停下来打量了两眼,这么一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此时,刚刚锁了门出来的男人,不正是那时候许慕的男朋友吗?
赵琛对秦科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是个老师,有个女儿,以前就和许慕同居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看起来,更加寡淡严肃,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那人大概也认出他来了,刻意的回避了赵琛的目光,锁了门,往电梯口走,赵琛愣在门口好一会儿,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腿上……
——
许慕一刻也不想在海泉市停留,和廖熙汇合之后,直接启程前往新晨市,许慕不怎么喜欢坐飞机,回程还是长途,路上许慕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一个人靠着车窗,看着从窗外一直往后溜走的风景。
犹记得那一年,为了躲避邻里的目光和闲言碎语,他也曾经和他自驾游到海泉市,沿途的山水惹眼,风景宜人,那些压抑在心里的烦心事,渐渐随着风消散,一家三口,笑着闹着,就这么到了海泉市。
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现代化的设施,有些路还坑坑洼洼,一切都是古旧和沉甸甸的,不像是现在,一路畅通无阻,满是刺眼的风景。
他知道他现在一定过的很不错,能住在那种地方的人,身份已经不比从前,若是自己大度一点,也许还能说一句:
“恭喜你前路辉煌。”终于不用当老师,终于可以锦衣玉食,再也不用说爱不起配不上这样的话,再也不用被我妈拿了支票去羞辱和践踏。
今时不同往日,你毕竟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只是不想要拥有我而已。
廖熙以为许慕是赶着回去接应董事长的事情,在路上和他说了些行程安排,许慕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会儿,觉得廖熙很烦,便抬手打断:
“别说了,我都知道,都知道。”
他说这话的嗓音听起来很疲倦,也有些沙哑,廖熙没敢再说下去,也不知道许慕昨晚经历了些什么,不过一晚没见,就像是鬼魂附体,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后来到了半路上,许慕因为没吃东西,晕乎乎的吐了一路,廖熙自作主张,给许慕定了机票,和他一起提前到了新晨市。
何慧兰刚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听廖熙说了许慕早回来的原因,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让他去医院看看,许慕用敷衍了事的态度答应了。可其实,他知道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自从和那个人有过短短的一眼之缘,回来之后,许慕就再也没有睡好过觉,整夜整夜,全部都是关于那个人的梦境,从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他,到后来的同居生活,到后来的分开,每一幕,都活生生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何慧兰进了医院的前一晚。
这一年,何慧兰早年落下的顽疾,随着岁月的摧残,全部显现出来,最开始是腿疼,到了后来就是脑仁疼,一疼起来就没完没了,那晚她进了医院监护室的消息,很快就上了报纸,报纸上关于她命不久矣的话写的头头是道,何慧兰没敢在医院里呆着,以免引起员工的担心和猜忌,就出了院在家里修养,把许慕接任董事长的行程又提前了几天,算是赶鸭子上架,何慧兰在带病开了一次股东大会之后,正式当着众位股东的面,把实权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许慕。
“我儿子还年轻,有错误是难免的,大家多多监督。”
慕阳纸业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就只有五位股东,直到今年,何慧兰大概是早有准备,安插了自己身边的人分了股,其中也包括许慕的养女许秦深,慢慢的,拥有股份的员工,在大半年之内就已经达到了十一人之多。
何慧兰此举行为,不过是因为害怕许慕上任之后被老股东暗中算计,一代江山一代王,如果没有衷心的手下,怎么可能坐稳江山,何慧兰精打细算多年,早就把许慕的路都铺好了。
可是超出了何慧兰意料之外的是,许慕接任慕阳纸业的第一个月,业绩就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甚至连股票都因为业绩下滑的原因直接暴跌。
何慧兰怎么会舍得自己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倒在许慕手上,躺在床上看助理呈上来的调研报告,心急火燎:
“他的性子一直浮浮躁躁的,用人也不稳。”
何慧兰叹了口气,把报告拿给自己的贴身助理沈腾,这位助理跟了何慧兰很多年,也是去年何慧兰拉进股东大会的董事之一,沈腾对何慧兰忠心耿耿,而且自从许慕上任之后,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许慕身边,每一步都要沈腾在旁边张罗着,生怕许慕不小心就签了什么合同,许慕这个公子哥,初次接手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尽管前期有磨炼,却没有何慧兰老练,在商道上,不过是个新人。
后来,沈腾想了想,问何慧兰:“何董,不知道你对猎头公司有什么看法?”
何慧兰当然知道,也了解过这种公司就是专门给大企业找人才的,沈腾说道:
“不如先找个代理董事长,许总一个人忙的晕头转向,我看的出来他很努力想要管理好,但始终没多少阅历,这么多年,只对‘朝暮’纸巾熟悉,其余的业务一窍不通。”
何慧兰犹豫了很久,多年的戒备心理依然让她担忧会有人对慕阳纸业抱有不纯的目的,这种猎头公司,虽说都会签保密合约,但始终不如自己的儿子信任。
“也就算是找个辅佐的老师。”这是沈腾的下下策,“我始终能力有限,并不能步步周到,现在您有病在身,实在是分身乏术”
何慧兰彻夜不眠的考虑了两晚上,最终,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沈腾。
沈腾的动作和速度一向很快,不出三天,就在全国有名的猎头公司里找到了一位合适的代理董事许景瑜,这人年仅三十五岁,曾经担任过两家上市公司的总监和代理总裁,业绩自然不在话下。
许慕最开始在合同上看到许景瑜的简介时,知道她三十五岁,以为和三十五岁的何慧兰那时候一样,是个泼辣蛮狠的女人,没想到此人是个果断派,不仅做事稳重,还有丰富的经验,很多问题,不过看一眼就能有解决方案,两个人共事了一个星期,许慕就对她的能力给予了肯定,中午两个人在会议室研究本色纸广告方案,许慕好奇的提了一句:
“你对我们公司好像很熟悉?”
许景瑜只笑了笑,从自己的档案袋里抽出一份计划表:“这是我罗列的计划表,希望董事长能和我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