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身后响起罗烈的声音,一点温度都没有,无波无澜。
许诺顿了下“晚上喝多了,去洗手间!”
“快去快回!”罗烈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几许温度,许诺急忙应了,也没敢多耽搁,洗了手就急忙出来,前后不到三分钟。
罗烈不知何时带了付眼镜,正靠着床头上翻着一本书,看到许诺出来,笑着问了句“不洗洗澡?”
许诺急忙点了点头又折回了洗手间,站在洗手间里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洗漱用品,也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传来了敲门声,许诺急忙转过身子,罗烈拿着一套睡衣站在门外“我这没来过外人,也没被其他人的东西,洗漱用品柜子底下就有新的,睡衣你先穿我的,等明天再买新的。”
许诺急忙走上去把衣服接了过来,想去关门,却发现罗烈没有走的意思,一时间又开始慌乱了起来。
罗烈挑了挑眉毛,帮许诺把洗手间的门关上。许诺站在门内听了几分钟,确定罗烈真的离开,才轻轻拧上洗手间门锁,小心翼翼的把衣服脱了,拖掉外套才想起没有换拖鞋,又实在不想出去,只得把门开了条小缝,把鞋子扔了出去,而自己只能光着脚淋浴。等洗完澡再开门时,放在门口的运动鞋不知什么时候被拿走了,一双干净的拖鞋摆在了哪里。许诺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急忙擦干了脚踩了上去。
卧室里罗烈依旧靠着床头看书,看到许诺回来,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去,把头发吹了!”
许诺摸不准罗烈到底意欲何为,只等转身去洗手间找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再出来时,罗烈正在等他,看到许诺出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睡觉!”
许诺唯唯诺诺的应了,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过去。
罗烈从被子底下伸长胳膊圈住许诺的腰,把人捞进自己的怀里,许诺微微挣扎了下“罗烈明天周一,我真上班!”
罗烈回身关掉了台灯“睡吧,明天我也要早起!”
罗烈真的很忙,各种手续,各种关系,各种文件,即使财务预算上有小齐,施工方面有小乔,图纸上也有李兰迪帮着把关,很多事情走下来,也感觉生生被剥了层皮。
即便如此等动员拆迁时,还是出了问题。很多半路离家的年轻人得知老城区改建后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阻挠着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在合同上签字,更有甚者,签了名按了手印的合同也是不认的。这些人也不打工了,也不上班了,每天早上拎着装了几瓶矿泉水,几个面包,几袋子榨菜的塑料袋子往自家门前一坐,等铲车一过来便呼啦啦的围了过来,用血r_ou_之躯阻挠着拆迁进度。
公司会议室里的大小头目也是愁云惨淡,工程每拖一天就意味着是一笔银子的损失,银行的贷款,工人年底的工资,兄弟们的红利,老人儿家里的抚恤,全是钱钱钱!罗烈也有些不淡定,烟抽的也是格外凶。
许诺边看着却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有时候暗自企盼罗烈把自己抽出个肺癌直接见了马克思,想想有不对,罗烈那斯应该没什么信仰,即使有也应该是关二爷!偶尔也希望折腾出个人命官司,直接把罗烈拽进去蹲个三年五载或者直接吃了枪子!想法也正能是想法,罗烈那没出什么大乱子,当然也没死人,在僵持了半个月后,工程顺利的开工了。许诺也偷偷打听了辖区那些混不吝的小子们,可惜没一个准信。元旦的时候,这个落后的小区终于被夷为平地,来年春暖花开,将会机器轰鸣,几年后这里将是一片欣欣向荣。
许诺闹不明白罗烈在想些什么,或者在计划什么,偶尔约许诺吃顿饭,也不说些什么有营养的话,倒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平平淡淡的聊着家常。到是总能看到小乔,不过和当初那个韩范青年相差甚远,一身灰色的劳动服,一顶黄色的安全帽,一双棉胶鞋,还有那也不知道几天没挂的胡子,邋里邋遢的。每次见到许诺都格外精神,三步两步蹭了过来,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灰,搂着许诺的肩膀咧出一口大白牙。许诺渐渐和小乔熟了起来,才知道这个似乎不太着调的青年人,竟然是工大的高材生,甚至是在读的研究生!可惜这个小子有些疯癫,许诺总觉得这人有些人格分裂,不过看着他倒是总能想起大学宿舍的那些同学,同龄人还是有些话题的。
许诺依旧不愿意见罗烈身前的那些人,本能的排斥,兵与匪的区别。
兵与匪的区别,许诺突然间想起罗烈的那句话“许诺,你跟着我吧!”许诺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的本质,他颤抖着拿着手机给小乔拨了电话。
听声音,小乔好像不在工地,那头也很安静,许诺压抑着内心的冲动,静静地等着。许久之后,那头有了喧杂的声音,小乔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小诺,找我什么事!”
许诺激动的嗓子有些发干,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乔,你,当年为什么跟罗烈!”
对面安静了几分钟,传来了小乔的笑声“就这事,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我和美女约会啊!”
“告诉我!”许诺只想知道答案,是否和自己的预计符合“告诉我,乔冬灵!”
或许是许诺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许诺的声音带着祈求,小乔也收起了嬉闹的态度“二哥,让我跟着他,我答应了!”
许诺没再追问,挂了电话,捂着脸笑出了声,许诺啊许诺,真他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原来,转角处真的会花开!
小乔被许诺挂了电话,有些奇怪,想了想给罗烈拨了过去。
罗烈听了几句,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你让我跟着你,我答应了!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吧!”小乔突然间啊了下“不会吧,你家娃娃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如果误会,倒好了,罗烈嘿嘿笑了几句,最近事太多,他还没腾出时间做些什么。
“二哥,你不会认了真吧?”小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罗烈,许诺是个好孩子,你别把人往火坑你推啊!再说,老爷子还等着抱孙子呢!毁人香火,断人血脉这可是天打雷劈的孽障啊!”
“冬灵,你信神鬼么?”罗烈突然间问道。
“信!”小乔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那你,后悔么?”罗烈继续追问
“二哥,我的命是你和林哥救的。”小乔回答道,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冬灵,我也信!”罗烈挂了电话,有些话不必说。
许诺啊许诺,我信神鬼,信这世间万物必然有他的因果,前世的业今时的障,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我的地狱或许是你的天堂,不是么?
“你在想什么?”有人问道。
“我在想,什么是道理。”罗烈为自己和眼前人倒了杯茶“你说,什么是道理?”
“我的汉语不好。”那人回答道“什么是道,什么是理,不见得能写对了笔画,又如何去了解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字是‘道’,这个字就是‘理’”罗烈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下。
那人看了片刻,也用指尖沾了沾茶水,也一笔一划的写了下去“你看,我这么写,这个字还是念‘道’,这个个字也依然是‘理’,只要笔画对了,怎么个走法,又有什么区别!”
“你啊,到时通透!”罗烈不再理会桌子上渐渐干涸的字迹“只是我却不明白!”
第56章 五十六
许诺想明白了事情,也似乎读懂了罗烈的想法。
一个男人在外劳累奔波了一天,想要的无非就是暖玉温香,无论如何也不会找个同x_ing的糙老爷们来破坏自己的好心情,罗烈想要的是如同小齐,小乔那样的人,能为他的事业他的帝国添砖加瓦的工蜂。许诺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是自己是警察啊,对于罗烈这种背景复杂的人来说,正需要也是极需要的。否则不会带他去见了那些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称为“许八爷”!
许诺觉得他抓住了重点,心情如同初冬的天空,清冷清澈,格外的明朗。
谁的心里不藏着个英雄梦,枭雄情?许诺甚至在梦里梦到了小马哥的双枪,只是醒来时,觉得有些对不起马列主义!
等再见罗烈时,也就更加坦荡了几分,这一坦荡小x_ing子就渐渐使了出来,也不再去小心迎合,假意奉承,吃饭时也不再是随便开始挑自己喜欢的点,不过罗烈太了解许诺的口味,他点的饭菜,许诺大多是喜欢的。
罗烈到是喜欢许诺这股欢快劲,也由着小孩使x_ing子,看着对面正对着一碗胡辣吹胡子瞪眼的小模样,心痒的厉害,恨不得直接把人给办了。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只能翘起了二郎腿默念“□□”!
许诺弄懂了罗烈的想法,许多事情也就不太避讳。
有时候吃饭吃的正欢,短信电话就进来了,许诺也不再征询罗烈意见,该聊的聊该发的发,有时候饭菜凉了还在那自顾自的缠绵着。罗烈也不多说什么,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只是偶尔提醒提醒许诺先吃饭。许诺也就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对罗烈的看法稍稍的就好了些。有时候和夏雪相处时也会提句罗烈这个讲究人。
罗烈讲不讲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段时间有点上火,嘴里全是小溃疡,喝凉水都觉得疼。罗烈觉得再这么憋下去,能把自己憋死,在附近大学找了几个水灵的大姑娘陪着去了趟大连,吃了两顿海鲜后,牙龈都肿了起来,只得把人打发了。
罗烈一个人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喝着金银花泡的水看着霓虹闪烁下的夜景嘿嘿笑了半宿,天刚亮又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