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主动走过去打招呼,对方也还记得他,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你不是工作人员吗?”
冬至笑道:“我朋友是,我不是,今年也是头一回来考。”
狐狸少年:“太好了,我也是!我叫胡说,你呢?”
这名字很有意思,冬至一乐:“我叫冬至,就是二十四节气的那个冬至。”
胡说是个话痨,现在遇上可以说话的对象,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唉,我刚看了几天书,家里的长辈就要我来考,说是碰碰运气,考不上明年还能再来!”
冬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要太紧张,就当积攒经验了。”
胡说哭丧着脸:“可是里面的题好难,我连字都认不全。”
冬至安慰他:“我听说笔试的分数普遍都不高。”
胡说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吗?”几乎是同时,旁边也有人发问。
冬至扭头,发现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汉子,对方朝他一笑。
“你好,我叫巴桑,藏族。你刚才说,笔试容易,是真的吗?”
冬至道:“题目跟国考是一样的,不过考生普遍分数要比国考低一些,听说往年偶尔也会因为录取人数不足,降低录取标准,不过今年人这么多,应该比较难吧?”
巴桑挠挠头发:“哎,我也是最怕考试了!”
他又朝旁边道:“美人,你准备得怎么样?”
美人?在哪里?
冬至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女孩子,眉目也算清秀,可要说是美人,还真谈不上。
他还以为巴桑在调戏人家,结果巴桑道:“我给你们介绍,她叫顾美人,傣族的,吹笛子很厉害。”
顾美人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好。”
不仅名字令人瞩目,连声音也挺好听,就是人有点清冷。
几人相互熟悉了一下,就又回到考试的话题上。
胡说的情绪本来已经被安抚得差不多,看到考生越来越多,一颗心又提起来。
“你们谁知道面试的流程?我表叔以前来考过,他说面试也要问问题?”
巴桑对面试倒有几分了解,闻言就点点头:“问的,跟笔试不一样,面试的问题偏实践x_ing,考验你临场应变的能力,还要演示你最擅长的能力。”
胡说紧张道:“可我现在只会变身术,会不会过不了?”
冬至讶异:“七十二变?”
胡说苦哈哈:“要有那么厉害就好了,我只会两种,还时灵时不灵!你们呢,你们会什么?”
巴桑跟顾美人都很爽快,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个就说他擅长鹰语,与鹰沟通,其它动物的或多或少也能听懂一点儿,顾美人则说她可以吹笛子cao控蛇类。
冬至听得叹为观止,深感修行界里卧虎藏龙,连两个少数民族同胞都如此厉害,其他人更不用说,相形之下,自己那一手临时抱佛脚的术法,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我只会一点刚入门的符法。”
巴桑很惊讶:“你是道门中人?那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儿?”
冬至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去,另外一头扎堆围了不少人,有几个穿着道袍或练功服,更多的则是常服。
巴桑道:“他们有的出身龙虎山,有的出身茅山,听说那都是很有名的门派。”
冬至点点头:“如雷贯耳。”
他放眼望去,考场外三三两两成群,大家都有各自的朋友圈,龙虎山来的考生自然要跟同样出身的考生更亲近一些,说不定还是结伴过来考试的。
说话间,铃声一响,考场打开,意味着考生可以开始准备入场了。
大家都停下聊天的心思,自觉自发排成队,通过门口的检查。
两名年轻人站在门口,一个检查众人的准考证,一个拿着探测器对着考生上下扫描。
另外还有一个中年人负手站在教室门口,冷冷盯着每一个进场的考生。
“不要带无关物品进场,遵守考场秩序,手机等通信工具一律关闭并上缴讲台……你,站住!”
冬至正好拿回准考证准备入场,听见这话顿时吓一跳,看到中年人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中年人对他身后的考生冷冷道:“你身上带了什么,交出来。”
考生结结巴巴:“没、没有啊!”
中年人:“你给他过一遍。”
工作人员点点头,持手拿探测器刚靠近对方,探测器就滴滴响起。
中年人:“自己不拿出来,等着被搜身吗?”
考生很不服气,从身上摸出一张被叠成三角形的符箓:“这是我妈给我的平安符啊,你们连这个也没收吗!”
中年人抢过符文,二话不说直接拆开,很快从里面拿出一张隐藏符箓。
他捏在手里抖了抖,五抹白色光芒从他手中被抖出,落在地上化为五个孩童形状的小白人,哇哇叫了两声,又随即化为烟雾消散不见。
冬至看得目瞪口呆。
中年人对那考生冷笑:“你妈还让你用五鬼搬运术来保平安吗?”
考生如丧考妣,看样子就快当场哭出声了。
中年人环顾众人,提高声音:“上次一个在考试中想用五鬼搬运法作弊的人,已经被取消三十年考试资格,你们要是抱着用不法手段来窃取成绩或试题的侥幸心理,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局里刚从美国进口了这个手拿探测器,这种仪器在那边是专门对付吸血鬼和黑巫术的,用在你们身上算是浪费了,就连什么乾坤袋双面镜也能给你们查出来,不信的话就尽管试试!”
冬至听得嘴角直抽搐。
“就算仪器失灵,我这双眼睛也不是白长的!”中年人又冷笑一声:“现在你们还有机会把作弊工具丢掉,不要等进了考场被发现,取消考试资格还算轻的,小心连你以后的孩子都进不了特管局。给你们三十分钟,该丢的都给我丢了!”
全场鸦雀无声,长长的队伍里随即有几个人默默离开,估计是去丢东西了。
中年人冷着脸,没再说过话,但从他面前经过的考生,都越发小心翼翼了。
连冬至也难免强迫症发作,重新检查一遍身上带的东西,才找到座位坐下。
今年应考的人多,一间考场坐不下,分成三间,但冬至所在的这间教室,五六十个座位都满满的,可见竞争之激烈。
经过刚才中年人那一顿发作,考生们都格外老实,爱说话的人也闭嘴了,都乖乖坐在座位上等着发卷答题。
卷子很快发下来。
所有的紧张在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反倒全部释放出来,冬至看到密密麻麻的题目,也没空去瞎紧张了,直接拿起笔就开始做。
时间一晃而过,他仔细检查了三遍才交卷,这是距离考试时间结束还有十分钟,全场没有人提前交卷,他起身走向讲台时,还收获了不少惊讶羡慕的目光,这让他越发增加不少信心。
上午考行测,下午还有一场申论,冬至赶紧回宿舍吃饭休息,下午提前到达考场外面。
那里照例又聚集了不少人,冬至在人群中寻找胡说和巴桑他们,毫不意外地听到大家在对上午的答案,有的兴奋有的懊恼。
看来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全天下的考生都是一个样。
“上午的题好难啊!我连看都看不大懂,更不要说选对了,只能随便乱选一通,听我表弟说,不会就选C,正确率能高一些。”
这是闭眼乱蒙型的。
“这道题我昨晚看过题库的啊,结果没注意答案,谁知道真就考了!”
这是临时抱佛脚型的。
“哎,为什么今年查得那么严啊?明明去年都没有探测器的,最倒霉的是我临走前忘了带清心咒,那是我师父专门为我写的,搞得我一上午心烦意乱,答题都答不好,这回肯定过不了了!”
这是怨天尤人型的。
“磁共振成像系统可能对人体造成哪些危害,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啊?我怎么知道!怎么不考百年僵尸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危害啊??出这种题目,都没有领导管管吗,是不是为了故意让我们落榜啊?!”
还有这种怀疑黑幕型的。
冬至哭笑不得,穿过人群,终于找到巴桑他们。
毫不意外,这几个人也在对答案。
冬至只得道:“你们别对了,正确还好,要是发现错了,等会都没心情考试了,不又影响发挥吗?”
胡说整只狐狸都蔫了:“我就怕下午一道题也答不出来。”
冬至和巴桑等人赶紧安慰他几句,连顾美人也说她上午发挥不好,如果普遍水准不好,录取标准肯定会降低,这才让胡说高兴了一点。
申论都是主观题,主观题就会有阅卷官的偏好在里面,同样一个答案,有人可能会多一分,有人可能会给少一分,冬至没法去把控考官的喜好,只能老老实实把要点答出来,只要符合基本要点,分数总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下午他没有再提前交卷,但自认为发挥得还可以,步出考场时,一道身影从他旁边飞掠而过,带着一路呜呜呜的哭泣声。
等冬至反应过来,发现那人是胡说的时候,对方已经跑远了。
看潮生正在外头等他,结果眼睛直直地盯着胡说,从人家出现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