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伺候着把廖响云的双脚泡到温水中,迟骋抬首问他疼不疼,还在那低着脑袋的廖响云也不吭声,迟骋瞧他那怂样儿,就知道这蹄子害怕了。
lū 起衬衫的袖子,迟骋很有耐心的给廖响云挨个洗着脚底板,很自然的跟他搭话:“小云,事情发展成现下这样,你该做的不是坐在这里垂头丧气,而是尽量弥补挽回局面——二弟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权利对他隐瞒这件事情,但是父亲那里没有知会。”放下廖响云的左脚,又抬起小男人的右脚,迟骋的动作轻缓温柔,拿着擦脚步一寸寸给廖响云洗着脚背、脚心。
啪嗒,一滴泪落进水盆里,啪嗒又一滴打在迟骋的手背上,男人叹口气,放下廖响云的右脚,起身坐在廖响云的身侧,拿起另外一片干净的毛巾拨开廖响云的卷发,轻轻擦拭起他那张狼狈的苦脸。
始终隐忍着没有爆发,迟骋对他的温柔就是最大的惩罚,他别扭的撇开脸,满心的羞愧。
迟骋那只拿着毛巾的手一僵,金丝镜片下的眼神折s_h_è 着散在客厅内的光带色蕴,迟骋几不可闻的轻叹出来,随后重新拿着毛巾擦上廖响云的面颊。
先是左面,后是右面,然后是颈项,最后是左手与右手心,一切都整理利索之后,迟骋这才替廖响云擦干了双脚起身去倒洗脚水。
将客厅与卫生间收拾干净,迟骋拿着梳子给廖响云理了理卷发,刚欲动手脱掉廖响云上衣的时候,廖响云突然把脸扭过来,一眨不眨的瞧着他的眼睛,像似下了某种决心一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落进迟骋的耳中。
“迟骋,要是小妄想找不回来,咱俩……就散了吧……”说完他又把脸撇开,快速逃避着迟骋看着他的那两道眸光。
脸被两只大手捧住,迟骋并不温柔的将廖响云的脸扳了过来,眼瞳竖起,没有了丝丝的柔情,他戴上冷厉的面具在斥责廖响云:“小云,你记着你欠二弟一巴掌,因为你弄丢了人家的孩子,所以——你想就这样逃之夭夭吗?不行!没人给你这样的权利,听懂了吗!”
迟骋收起温柔,特冷情的逼迫着脆弱不堪的廖响云来面对他,不许他低头、扭头,只准廖响云睁大眼睛与他对视。
“你、”廖响云受不住目光如炬的迟骋,下意识的总想把脸扭开,却又动弹不得,“你干脆打我一顿好了迟骋,这样我才能好过一些,我真是罪该万死,我哪还有什么脸待在你身边!”
“行了,收起你的脆弱和哀伤,这事儿就是你错了,乖乖的把手臂抬起来,你狼狈死了小云。”
“你干嘛!”到底还是爆发了,廖响云没头没脑的吼起来,他激进的甩开迟骋摸上他领口的手臂,有些无理取闹,“你想怎样?我知道你们都恨透我了,弄丢了你们家的太子爷,何必这么虚伪呢迟骋,想打想骂尽管来好了,是我做的,是我干的,孩子就是我给骂跑的,要杀要剐随你们家,我廖响云绝无怨言!”
“我不跟你一样小云!”迟骋按捺着自己的脾气,“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惶恐,听着,没人责怪你,你有自爱自怜的功夫,不如振作起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你来照顾呢。”
“你别这样!”这一声震天吼,愣是把躲在屋里的水Cao和任真吓的一哆嗦,同样也要他面前的迟骋始料未及,“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疼,怎么不是我的错,怎么没有人责怪我,难道妄想没有走丢吗?那你告诉我,现在孩子不见了,要谁来负这个责任,啊?你说啊迟骋,你负得起吗?”
啪!迟骋直接抬手甩了廖响云一个耳光,他与廖响云相爱七年,每一年廖响云都能干出上房揭瓦的奇葩事情来,他包容、他迁就,从未动他一根手指。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包容他。
“你可以胡闹,但给我适可而止廖响云,你是个爷们、是我迟骋的爱人就给我坚强点,别在这耍老婆疯在孩子面前丢人现眼,进屋去,乖乖闭上眼睛睡一觉,妄想的事情我去办,听我的,别给我找事。”
这一次廖响云倒是听话,不等迟骋说完就转身进了屋,迟骋心疼他,拎着药箱快步跟进去。
前者不听话,迟骋强迫着把他按在床沿,这才腾出空来给他起了血泡的脚底板上药包扎。
这回廖响云倒是老实,许是被迟骋刚刚那一下子给抽蔫吧了,男人怎么摆楞他怎么是,丝毫不反抗。迟骋抽了他一耳光,他心里好受多了。
“你这怎么弄的?”迟骋扒下了廖响云的衣服,夹过茶缸盖的痕迹在他白皙的脊背上显得特突兀,红红的一片,腰杆那儿还有几道不规则的红檩子。
“没什么,”廖响云想息事宁人,想了想特意又解释一句,“我自己刮的。”
迟骋那是张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不想伤了廖响云的自尊,给他面子没有拆穿他,但心里头已经有了数,区区派出所的基层小警员欺负人敢欺负他的人头上,这事儿不能完。
公了无非给他定个滥用职权罪,但迟骋觉着那样太仁慈,所以他决定这事儿的“私了”。
他要这么做,算是赶在风口浪尖上作案,现在领导班子换了届,国内开始一批一批的打黑反腐,这会儿轮到了他们省,裕华市作为省会城市自是首当其冲。
国土资源局一把手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这人下马了,直接影响到他们标地、圈地皮,集团房地产开发这块又得从上到下lū 个遍。
姚青,想在“白货”线上分杯羹,这厮野心有,口味重,而且心黑手黑,与他做生意风险又大了不少。
前些日子江小鱼给他捎口信,姚青那厮想在他自己的地盘建仓,然后自己做厂出货,迟骋当时笑的很宽容,心里直接给姚青画了叉。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有些内忧外患,一边儿要平衡着各方势力,一面还要防备着公安部与国际刑警丢下来的卧底。
就在昨天,Brain(布莱恩)在弄堂里亲自处理掉国际刑警派来的警察卧底,据说那家伙已经在Brain那里藏匿了整整六年,所以才惹得那位太子爷如此兴师动众,亲自出手将他了结。
现在,里里外外这么多的事儿搅在一起,迟骋此时此刻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廖响云的身边为他按摩脊背上的伤处,实属忙里偷闲。
“以后当心些,后背都淤到了一起,我瞧着心疼。”迟骋的手劲很轻,他擦着精油一点一点给廖响云揉搓,揉的力道轻了,又怕那淤红散不开,揉的重了,害怕这蹄子受不住他手上的那股子狠劲儿。
“嗯。”声音闷闷的,廖响云在用鼻腔应话。
“别胡思乱想的,你得明白,如果你也像小妄想那样不见了,我会如同你此时此刻一般,不,比你还要严重,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小云……”
第103章 死小孩与廖响云
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真是名言警句。天色大黑之前,有人敲响了廖响云与迟骋的这间普通公寓的房门。
去开门的是迟骋,水Cao与任真特别的消停,乖乖的待在客房一直没露面,廖响云上过了药、换好了睡袍也按照男人的意思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强迫自己快些睡去。
打开公寓大门之后,首先映入迟骋眼帘的男人出乎他的意料却不陌生,是小警帽儿郝倾城。
目光下移,果然,是垂着脑袋绞着手指的小妄想,这会儿造的像个小鬼,一身的灰尘。
纠结在一起的眉宇舒缓散开,迟骋的心里立即阳光明媚起来,他彬彬有礼的请郝倾城进屋作客,却被后者婉言谢绝。
迟骋伸手将小妄想拉到身边儿,立即感受到掌心里那只小手的颤抖与s-hi腻。
隔着一道门向郝倾城直奔主题的道谢,对方以礼相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番小妄想走失之后的一系列事儿,说来说去都逃不过一个“缘”字。
既然小警帽儿不愿多留,且又一副拒廖响云千里之外的神色,一向以绅士自居的迟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俩人站在门口彼此客气的寒暄几句之后,郝倾城告别而去,迟骋牵着小妄想的小手一直把人送出了单元门,这才又折返上楼。
进屋的时候,迟骋的脑中忽然又冒出他刚刚提议将在卧室里休息的廖响云叫醒出来向他亲自道谢时、小警帽儿郝倾城那明显很不自然又僵硬的脸,真是滑稽,他家的小云他当宝儿,可在别人眼里就跟洪水猛兽似的吓人,呵呵……
郝倾城的出现让难事迎刃而解,最后皆大欢喜,这事儿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至于要怎么感谢人家,还得他家小云说的算。
低下头,与颤巍巍扬脸望上来的小妄想目光撞个正着,小孩子做错了事,难免心生畏惧,这会儿就算他是个混世小魔王,也早都没了嚣张的气焰,生怕迟骋揍他的屁股。
小孩子的心思迟骋当然懂,紧张、害怕、瑟缩全都写在了妄想的小脸上,他自然的将嘴角的笑意扩大,柔声询问他的意见:“妄想很淘气,出去玩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小云以为你不见了,光着脚丫子就冲到大街上找了你一下午,最后被警察局的叔叔当成精神病人抓到了派出所,别提他那个糗样了,妄想要是看到了,一准笑话他是一个大傻瓜的,”话锋一转,语调未变,“他很丢人的跟我哭了鼻子,说他很后悔,不该跟妄想吵嘴还出言不逊,待会妄想进去给他点面子,帮Uncle哄哄那个爱哭鬼好不好?”
眼睛炯炯有神,小妄想目不转睛的盯着迟骋瞧,最后惭愧的低下头,特别小声的跟迟骋承认他应该承担的那一半错误:“迟骋对不起,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擅自跑出去玩了,那你也帮我哄哄廖响云,告诉他不要伤心难过了,我知道他是一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笨猪,就只有你一个人喜欢他,所以你也是一只大笨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