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继续行进,心跳声咚咚咚持续响亮,但抱着那人的手臂便不那么在意所处的高度了。“哼,说一个男人可爱算什么嘛。”
而新严觉得很开心,所以他偷偷举起相机自拍,记录小光在身边的快乐。
终于进了景区,冬天的太阳岛比较值得看的是雪雕,纯白的颜色,万千的造型,没有冰雕的晶莹剔透,却另有一番朴实。
“雪雕跟冰雕不同,冰雕是在冰块上进行雕刻,雪雕需要先搭个框架,再把压紧的雪填进去,或者拿雪掺水拍出造型。所以这两个雕的意思不一样。常说的堆雪人可以说是最简单的雪雕了。”
新严又开始了导游讲解,易光则抢了他的相机要给他拍照。
第五天的行程就简单了,到处随便逛,买了给同学跟同事的手信,然后就开始了回程。
旅游很好玩,很开心。下次一定要再一起旅游。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第8章 第 8 章
旅游回来,新严还要继续上半个月班。
易光在家收拾好,打电话叫林武全过来拿手信。因为新严要处理请假期间积累的工作,所以当晚加班,易光跟林武全就决定到外面饭馆吃一顿。
易光喝着啤酒,大谈特谈旅游见闻,显得很兴奋。
“大哥你再继续发光要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啧,这样下去可是要孤独终老呀。”
“终身大事不烦您cao心,爷可是抢手货,信不信我随时交个女朋友给你看。”
“吹,接着吹。”
二人打着口水战从饭馆里出来,走过一处僻巷,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探头一看,几个小混混围住了一个女生,女生靠着墙,胸前紧紧抓着包包,惊恐地看着他们。
林武全一见,脸上一阵怒气,直接就冲了进去。“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生,算什么好汉?”
易光早知林武全这小子的正义感又要爆发了,没来得及拉住他,听见他的话,不禁掩面,“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台词哦?”
僻巷里的人全部都看向林武全,见他只有一个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教训。”
林武全扔下手里提着的手信,跑过去把前面的人推开,一把将女生拉到自己身后,并作出打斗的准备。双方顿时弓张弩拔起来,随时准备开打。
“找死!”对方有一人刚向前踏出一步,忽然周围响起了警铃。巷口易光朝街上大喊:“警察,他们在这边。”
混混们一听,赶紧落跑。
等他们都跑没影了,易光才跑进来,“赶紧走吧,根本没有警察,等下他们发现上当再回来就惨了。”
三人赶紧离开那里。当然林武全还记得把地上的手信拿回来。易光也把放在巷口的手机拿起来,关掉警铃。
“这小子这回怎么这么机灵?”
“误交损友,不机灵点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拖累了。”
那女生跟着他们跑,渐渐也回魂了,听他们一路打嘴仗,不禁笑出声来。
三人在灯火辉煌的商业街停下,那个女生才有机会向他们道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
林武全看她,像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长得还算有点可爱。“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不知道这社会上坏人很多吗?”
女生显得很抱歉,“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易光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算了,好在有惊无险,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林武全一瞥易光,这个小子真是没有绅士风度,人家女孩子刚刚脱离险境,肯定是心有余悸的,怎么也不想着送人家回去。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住哪里啊,要是顺路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易光瞥回林武全,臭小子做好人做上瘾了,还拉他下水,他还想去接新严下班呢。
“啊,谢谢你们,我住在XX路XX号。对了,我叫吴小芳。”
林武全用拇指指指自己,“我叫林武全,武功的武,全部的全。”用手背拍拍易光的胸前,“他是易光。我们是XX高中的。”
易光不理他,“正好你们顺路,那你就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了。”既然你想送,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你们独处的机会,好好把握啊。易光暗中给林武全一个眨眼,笑嘻嘻走开了。
林武全早在心里踩小人,无奈,只好与吴小芳同行。他不大会跟娇滴滴的女孩子相处,好在吴小芳很擅长找话题,两人一路聊倒也开心。
易光在新严公司楼下没等多久,新严就下来了,他很开心。新严开车,易光坐在副驾驶位,绘声绘色地跟他讲刚刚的英雄救美事件,新严也听得津津有味,就这样一路回到家。
终于要放假过年啦。
以往,易光总是跟妈妈两个人过。因为妈妈跟娘家完全没有来往了,又跟爸爸离了婚,所以并没有亲戚可以走动。其他的朋友、同事这个时候也忙,所以从年三十到正月初二,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只有他们家冷冷清清。
其实离婚后的头几年,新严还是有回去一起过年的,但有一次易光哭闹“我才不要只有这个时候才在的爸爸”,自此之后就没再来了。
易光早就后悔了,不该因为其他人的嘲笑就把火撒在新严身上,但是小孩子的世界是那么残酷,受了伤,受了气,不朝他发泄,又能朝谁发泄呢?所以易光放任自己去怨恨他。只是在下一个年来临时,总是会想起这件事,想着如果当时没有那样做,是不是还能每个年都一起过。想来想去的结果,不过是徒增苦恼。所以,易光不喜欢过年。
这个年终于要跟爸爸一起过了,然而,妈妈却不在了。一家三口团圆已经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
新年对于新严来说,同样也是不那么愉快的。
小时候,新严是跟爸爸一起过年的。之后在孤儿院过过一次,一群小朋友分成几个家庭,还假装走亲戚。后来跟着叔叔婶婶一起过。大学毕业后,结了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过了几年,离婚后还回去一起过了几次,再后来便都是一个人过了。
一个人过年,听起来很凄凉,实际上,也确实很凄凉。平时怎么一个人玩,怎么自娱自乐都还可以,唯独到了中秋、过年,这样的日子太特殊让人无法逃离孤独感,大街上、电视里,到处都在提醒着别人的团聚自己的孤单。虽然不喜欢,毕竟也已经习惯了。
今年,却忽然有了一个人在身边,很亲密的人——他的儿子。
两个人一起给家里做了大扫除,过程中又翻出了很多以前的东西,比如新严珍藏的十几年前的一家三口合照,甚至还有新严大学时期的东西,新严的过往又更多一点被易光所了解。
然后要办年货。两个人要买的东西不多,而且也没有亲戚要串门,但是要买给孤儿院里的孩子的东西比较多,结果也是大包小包塞满了汽车的后备箱。因为新严每年都会给孩子们买东西,所以院长也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新严在帮院长把浆糊涂到春联背面。
“爆竹声中一岁除~”围在旁边的一群小孩跟着念。
“春风送暖入屠苏~”新严把涂好浆糊的春联比到墙上。
“春风送暖入屠苏~”围在旁边的一群小孩齐声诵。
“千门万户曈曈日~”新严把春联贴到墙上,伸手抹平边边角角。
“千门万户曈曈日~”围在旁边的一群小孩一边念一边过去帮忙抹。
“总把新桃换旧符~”新严弄完春联,蹲下来跟孩子们面对面。
“总把新桃换旧符~”围在旁边的一群小孩都咧开嘴念得更起劲,还有几个跳到新严背上,挤到他怀里撒娇。
易光看着这一幕,一方面觉得新严对小孩子实在有一套,太令人佩服了,一方面又觉得心里有点酸,好像爸爸被别人抢了去似的。对于自己可笑的嫉妒,易光是很惊讶的,然而这种惊讶他都快习惯了,近半年来他不断翻新对自我的认知,对新严的依赖程度也呈直线上升趋势。搞不明白,只能归因为小时候太缺乏父爱现在又突然得到的缘故。
又跟孩子们玩耍了一阵,他们就要回家去了。
“今天还很早呀,新严叔叔你要回去了吗?”“再玩一下吧。”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挽留。
“叔叔今年跟大哥哥一起过年,要早点回去准备哦~”新严摸摸孩子们的头。
“啊~”“那明天要早点过来哦~”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叮嘱。新严每年的初一都会过来,这也成为惯例了。
临离开的时候,新严在跟院长道别,几个孩子围到易光身边,说:“大哥哥好幸福啊,可以一个人跟新严叔叔一起过年。”“明天绝对不可以独占新严叔叔,要让叔叔早早地过来陪我们玩,记住啦。”
易光冒汗,他这是成为公众情敌了吗?
回家之后,他们也开始贴春联了。两人一起涂浆糊,一人贴,一人指挥着对齐,两人再一起抹平了。
“辞旧迎新新春到。”新严念了上句,易光默契地接了下句,“天官赐福福临门。”
易光看见手上沾了红,调皮一笑,快速往新严脸上一抹,“吉星高照。”然后新严就追着他跑进了屋。
电视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饭桌上摆了热腾腾的五六盘菜,妈妈的照片立在一旁的柜子上,微笑地看着,窗外的夜空时不时有烟花绽放,夜空下仍是那万家灯火,而他不再觉得凄清,因为一回头便看到,那人拿出了几罐啤酒放在桌上,身上的围裙还未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