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 步入炎夏的季节,既使是早晨,也显得闷热烦燥起来,而打开门让空气流通的男人也仅只是淡淡的望了蓝天一眼,嘴边带著习惯x_ing的弧度,又走进室内。
「默之,起床罗!等等幼稚园的校车要来了……」推开儿子的房门,李夏炎探头叫唤,却发觉该在床上熟睡的儿子不知何时早已起床,盥洗室传来的水声更让他得知,那个早熟的男孩正在漱洗,摸摸鼻子,他走向厨房。
煎蛋和培根的微焦香气漫延了整个厨房,李夏炎站在炉火前盯著平底锅,脑子一边一心二用著,思索著不知像谁的儿子,心中也微微的苦闷起来,二十岁那年,心智未成熟的自己让女友有了身孕,那年代『夹娃娃』还算是种惊世骇俗的行为,未婚生子也让女友担心的哭闹许久,在经过自己被父亲、岳父狂扁一顿的结果後,他和小自己两岁的女友结了婚,本以为这会是往後的幸福开始,然而新婚妻子却因为受不了年纪轻轻就要被家庭、孩子束缚,一等到生下孩子後,便趁著众人不注意时拿了自己的存款簿连夜走了。
他可以谅解妻子的想法,毕竟当时的她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孩子带孩子的确是一种负担,独自一人背负起养育儿子的责任,父亲也在他二十三岁时因为肝癌而过世;接下了继承旅馆的重担,这几年下来,连岳父岳母也都不再责怪他,反而是一直叨念著当年不成熟的女儿,在他们心底仍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想通回来。
放著这样好的丈夫在外面生活,这是她没福份享受,岳母曾这样说道,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他们都是老一辈的人了,从来也没理解过年轻人的想法,拘束不了女儿,也就只能放手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谁知,任x_ing骄纵的女儿竟做出这等胡闹的举动,几年间也不曾打过一通电话回来,像是消失在人间一般。
六年了,从来没见过母亲的儿子却也没有如同自己所想的哭闹著要找妈妈,只是早熟的担起家事,想起某年自己因为重感冒而卧病在床,居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打电话叫医生来、煮稀饭给自己吃,那毫无表情的冷淡下,唯一表现出来的就只有紧握自己手的紧张,一想起,李夏炎就觉得心疼不已。
这孩子的眼中,似乎总是藏著他看不见的情绪,每当转头之时,也顶多见著他皱著眉头,吃下了不爱吃的蔬菜、一脸不甘心的说自己的制服变得太小件,除非是非不得已,否则总是默默的苦撑到最後一刻。
「爸爸早。」背著书包,李默之坐到了餐桌前,白净的小脸颊有著适合微笑的小酒窝,可惜一年见著它的次数,十根指头都数得出来。
「默之你也早。」笑著将牛n_ai放在儿子面前,更不意外他瞬间紧皱的眉间,一边坐下的同时,李默之也将之拿起,一口一口的啜饮起来。
「今天是不是要缴营养午餐的钱?」也拿了牛n_ai喝了一口,父子俩同时为那润滑的甜度感到一阵恶心,但为了做好榜样,李夏炎仍是面不改色的吞下喉头,开口问道。
「……嗯。」不知是为那恶心的味道迟疑,还是不甘心自己又得让父亲烦恼支出,李默之细微的点头,眼底有著微微的s-hi润。
「等等我拿给你,要记得拿给老师哦!」看透了儿子的想法,他压下心疼,这孩子才六岁就那麽体贴,李夏炎却宁愿他吵著要自己买玩具给他,当然,这场景只能想想,是不可能发生的。
「嗯,谢谢爸爸。」用著一点也不雀跃的平板语调道谢,李默之垂下眼,开始进食。
「……不会。」无声的轻叹,对於过度早熟的儿子,他一直觉得难受,如果能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也许……辗断这样的想法,李夏炎不想去思考这样的可行x_ing。
将儿子送上娃娃车,一车里的吵杂里,李默之的沉默是突兀的存在,而目送著车子驶远,李夏炎才真正的放下慈父的笑脸,郁闷下来。
扫地、拖地,一下子的时间所有的工作全在几个小时内完成,日复一日的重覆著同样的细节,李夏炎早为这样的生活麻木,但他心甘情愿,为了儿子、为了家,他会努力撑起父亲交给自己的旅馆,虽然,它目前正面临经营不善的窘境。
位在南部的小旅馆,不同於同业的激烈竞争,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简单的说,他只能捡别间大旅馆不收的客人,或者是旺季时塞不进知名旅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住进自己旅馆的游客,虽然那些客人们总是会在离开时笑著称赞自己的服务品质,但往後前来居住的比例却是稀少的可怜,毕竟这种简陋到连冷气都是古早型会吹到一半便自动断电的配备,的确很难和别的高档旅馆相比。
翻开入住登记薄,李夏炎的眼光又更加暗淡,距离上一次居住的日期,居然已是三个月前,那次还是因为当地举办的『春呐』,使得当地旅客爆增数倍,自己也有幸收了几间客人,只是听那些年轻人抱怨自己的旅馆实在太破旧,那些火星语连他他也听得满头雾水,但是,那语气中的不满还是让他觉得受伤。
不是没想过要改装,可他的积蓄全部加起来还不够打掉重建,大部份累积下来的钱,早就存进儿子的户头,准备当他的就学基金,剩下的,除了勉强维持生活之外,能够花用的并不多。
阖上簿子,李夏炎叹了口气,复杂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前厅,带著木头特有香气的地板、日照下仍显得y-in暗的墙壁,就算在这别人眼中它是早已是黄花之年,但对从小生长在这里、依靠在这里的自己来说,实在是……没法就这样放弃,它不只曾是已逝父亲的心血,也是支撑著他们一家人希望的港湾,就算哪天会倒闭,他还是无法随意的将它卖掉。
拿了块抹布细心的擦著柜台,至少,在撑不下去之前,他还能够为这个家、这个事业尽一点心力,并且,祈祷神迹出现。
台北
南宫仲夜坐在办公桌前,背後的阳光正大光明的踩进室内,一点也不在乎是否有人能够承受它的热情,更不用说过问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因为宿醉的头疼和睡眠品质受到干扰,让南宫仲夜想直接翻桌发飙,然而这样的念头被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眼前的俊帅男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对象。
「南宫,你最近太超过了吧?关於『那件事』,应该多少有听闻才对,是吧?」翘腿坐在自己的面前,又一副比自己更屌儿啷当的男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名为路骋的恶魔,为什麽说他是恶魔呢?这个人会为了和敌对公司竞争而不惜将别人踢出去送死,常常扬著无害的微笑要人在无意识下将x_ing命交付;听过男人为了打击对手的心机和手段,那段辉煌历史只怕是古代的谋略家都会从古坟里跳出来捶胸顿足一番。
甚至连自己公司的总裁,一听见他想借用公司的总裁特助职位,便二话不说双手捧上,而那微抖的双手,是惧怕还是惊喜,这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他,南宫仲夜,因为好死不死在这间公司里任职,还被路骋指名为自己特助下的特助,真是让他觉得既羞辱又咬牙,偏偏多年好友的交情不是假的,他只能含著眼泪吞下了;而且别看这人年轻无欺的模样,事实上他还比自己大上几岁,三十三岁的年纪了,和自己出去交际时候,居然还会被误以为是自己的手下,可见他有多会欺骗人。
「……那件事?你是说被我甩了的男人四处哭诉自己被堂堂特助南宫仲夜给抛弃一事?简单,我可以保证他绝对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耸肩,他笑的残忍,一点也不在乎这话背後的意义。
「啧啧啧,南宫,你说的好可怕呢!我胆子小,惊不起吓的。」缩著肩头、一脸邪笑的男人脸上哪有害怕的痕迹。早就得知他的x_ing向,路骋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一员,这一次会出现并提醒自己,肯定有所图某。
「啧,最好你胆子小,惊不起吓,下一次如果还要找那只瞎眼鹦鹉的麻烦,就由你去出面好了。」环胸,南宫仲夜不屑的撇嘴,『瞎眼鹦鹉』是路骋私底下为合作公司里的一名主任所取的外号,可这一向以把人逼上绝路、自己在一旁看好戏为乐的恶魔,竟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面,只能要自己将他一步一步的钓出来;甚至还不惜打击对方公司,强迫对方和自己签合约,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公司,但也足够让人家吓死了,以为路骋要并购对方公司,还让对方老板吓的腿软求饶,一想到那画面,南宫仲夜又撇嘴,满脸不爽。
「南宫……你威胁我?」路骋像是被踩中心事一般的火速变脸,一贯低沉的嗓音也变得轻柔。
「小的哪敢?」闷闷的抽出香菸点燃,他瞄了路骋一眼,谈起正事神色也正经起来,为了上司的交待,他装疯卖傻了半年,还一直刁难那可怜的男人,想激出他的生气,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用路骋说,他都觉得受不了而想冲上前摇醒他了。
「关於『那件事』,你找到办法了吗?」多少知道路骋的一点过去,身为他的好友,怎麽说他也得关心一下。
「不行,时间不够了。」摇头,路骋的脸上更y-in沉起来。
「一点转圜的馀地都没有?真是够了,那家伙的母亲还真是绝,居然定下这种规则,要你在十年之内追回他,又不淮你主动去找他,真狠。」抚著下巴,南宫仲夜为这难题咋舌,谁会想主动去找伤了自己的旧情人呢?虽然路骋没有明白道出当年分离的原因,但看那可怜男人一副y-in沉怕事的模样,大概不是被甩就是什麽误会才让他伤心离去吧?摇著头,他可是无能为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