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开车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下)【完结】(38)

2019-07-05  作者|标签:罗再說 罗再说

他慢慢站起身来,手指抠着墙,腿都麻了。

他跟应与将几天没见面,就每天在家里这二楼的墙根边儿上跪了几天。

前天,贺家。

贺定礼下班回来的时候看着贺情一脸病怏怏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贺情就红着眼问:“爸,我的R8钥匙呢?”

他爸放他车钥匙和银行卡的抽屉没锁,贺情每天都要跑去确认一下,今天进书房一看,R8的车钥匙不见了。

贺定礼把公文包放下,身边儿是满脸担忧的贺母,一边摇头一边接过丈夫的领带握在手心儿。

见他爸不理他,贺情又问了一遍:“我的R8呢?”

贺定礼看一眼儿子,冷声道:“卖了。”

卖了?

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犹如遭雷劈了一般,完全懵掉了。

他的基佬紫,他的小奥迪,他的成都独一份儿的“川A 000R8”,他的spyder ,他的黑壳小拱门……

贺情的那一排豪车,只有那辆兰博基尼Centenario和玛莎拉蒂总裁是在他名下的,其他都属于加贝,但还是是贺情的私人用车。

他爱车如命啊。

贺情也顾不得膝盖疼了,急红了眼,跟着他爸一路追上三楼:“爸,我……”

“你俩还挺倔啊!”

贺定礼喝了一口茶,屋里没开灯,贺情看不清他爸的表情,又听他爸说:“你那辆法拉利812,我也挂出去了,明儿一早开盘。”

这句话一说完的那一瞬间,贺情眼睛就彻底红了。

每辆超跑都是他的命根子,他曾经驰骋赛场的座驾,在他心里就跟天上散仙的坐骑似的,都是活物。

贺情是真的不想在他爸面前掉眼泪……

但这种无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贺情仰着头,硬生生又把喉咙里难耐的痛楚感压了回去,张张嘴,半句话都说不出,只得沙哑着嗓子喊一声“爸”。

太难受了。

贺定礼不去看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收拾贺情,伸出手,把茶碗往茶海上一叩。

“再给你一个月。”

“你的迈凯伦P1,七月,我就挂出去。”

贺情眼神的越过他爸,略有点儿空洞了,去看这时候窗外的景色。

天黑了。

①傍家儿:情人。

第五十九章

贺情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一晚上愣是没睡着。

他看着贺母轻轻敲了敲门进来,也不说话,手上的小雕花托盘上放着云南白药膏,头发挽了个髻,c-h-a了簪子,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贺情郁闷得都快歇菜了,但他也完全能理解他爸妈,只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寻思着,琢磨着,估计等他爸把气儿撒够了,把他也折腾得剩半口气了,是不是就能放过他和应与将了?但这想法,贺情撑着下巴想好久,觉着不太可能,他爸是个什么人,他太了解了,就俩字儿,死倔。

贺情身上这股子倔气也是遗传下来的,只是比他爸还长江后浪拍前浪,更死倔!

他薅过来半边杯子抱着,把一条长腿伸出来搭在床边儿,接过贺母递来的热毛巾,一点点儿地往膝盖上按,这几天傻跪着都出淤青了,热气儿一蒸上去,疼得他嗷嗷一叫唤。

贺情一对桃花眼都快给委屈成狗狗眼儿了,半耷拉着眼皮子去瞧贺母,闷哼唧唧地:“妈……您跟我爸还一战线么?”

他看着贺母垂着眼,接过毛巾体贴入微地给他弄膝盖伤的样子,舐犊之爱溢于言表,紧抿着下唇不说话,贺情的心一下就像被着毛巾的热乎度给罩住了似的,闷得喘不过气来,一时间都忘了指尖还抹着药。

从小贺情家庭条件就好,但家里主内的贺母不是多能花钱的豪门太太,反而经常蹬着自行车,把小小一团的贺小情捆后座上,带着儿子去南门大街的鱼市买解玉溪捞上来的泥鳅……

贺小情会打酱油的时候就爱吃辣,无辣不欢,每天下午一放学端着碗川北凉粉被辣椒辣得上蹿下跳,嘴唇红红的,龇牙咧嘴,后边儿跟着等着他来玩儿跳拱的兰小洲,一边追一边喊:“情儿,太辣了!”

那会儿还在泡桐树读小学的贺小情吃完一半碗凉粉儿,屁股一拍,绕过他家来接他的司机叔叔,扯着嗓子,声音又脆又甜,对兰小洲回吼:“你说什么辣呀!”

兰小洲在后边追不上,看着贺小情又端着粉儿跑那卖粉的摊面上去,又喊:“粉儿辣!你也辣!”

这时候贺小情就端着那半碗粉儿,往那老板娘跟前一站,头顶树荫间隙的阳光都洒了他一张小俏脸儿上,咧着嘴笑眯眯地:“孃孃!再加点儿小米辣嘛?”

等一碗凉粉儿下了肚,两人扯着闹着,拉上班上几个小男生,跑到学校后边儿泡桐树老街的树下蹲着晒太阳,等日头快落了,又纷纷而散,各回各家,贺小情自然是哼着曲儿,去找自己家的车了。

经常一回家,贺母看儿子这被辣了个半身不遂的样儿,就备好了拉肚子的药,给儿子拿常温的汽水儿,热牛n_ai,一点点儿地灌,再怎么瞎造,贺母也不骂他,满眼心疼,说他几句太调皮。

贺情现在膝盖上打着云南白药膏,看着贺母的隐忍,没由来地又觉得被辣得够呛,辣到了心肝儿里,贺母现下这不闻不问也不生气的态度,还真就像他小时候每次肚子疼完喝牛n_ai似的,又难受又暖和,就是疼得无法,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贺情看了下时间,刷了一圈朋友圈,看到应小二发的一条朋友圈,在蓝色港湾唱k呢,看样子是回北京过暑假去了。

高考完了,也好,听说这孩子成绩挺不错的,估计得回北京去。

应与臣都能回北京读大学了,那应与将,应该也还是要在成都的吧?

贺情有点儿犯怵,但还是镇定,说了不想回去的,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抛下自己啊。

他这还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没起来,这手肘撑着床沿慢慢起了身子,膝盖上的伤又疼得他一颤。

昨晚上贺母走了之后,应与将突然打了个视频过来,打得贺情措手不及。

他手里那会儿还正在上第二道药,纱布都差点儿掉地上,还好贺情稳得住,迅速收了东西,接视频跟应与将一顿胡天侃地,心里边儿暗自祈祷,希望别被这人看出点儿什么。

应与将忙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挺疲惫,眼里的光都不亮了,看得贺情心疼得直抽抽,压低了声儿劝哄,嗳,你见不着我也别这样儿么……

视频那头的男人停了动作,把头抬起来看摄像头,那眼神似乎深深望进了贺情心底儿。

贺情看着他身后一片黑漆漆的房间,感受到了那落针可闻的寂静,感觉是说不出的寂寞。

弟弟回北京了,这三百平的望江名门不就剩了应与将一人住么?

贺情怔怔地盯着自己卧室的小窗口,理智与情感做着斗争,这要不要晚上翻个窗户出去找他。

他才睡醒有点儿懵,又靠在床头柜上想了会儿,想得都快要睡着了,决定晚上翻出去,得准备点零钱,好打出租车。

都沦落到出门靠打车了,对他一超跑小王子来说是真惨,一提这茬,贺情就想起他超级凶的奥迪R8,他的小宝贝儿,这心里别提多崩溃了。

正准备去洗漱,贺情就听到贺母来敲门:“儿子,风家小子来了。”

Cao!贺情一声吼,这哥们儿来得真是时候!

他这正一腔崩溃之情没处发泄呢,风堂来了,全给倒他身上。

贺情弯下腰捡地毯上的衬衫,套身上披着了,哼哧哼哧地答:“知道了妈!麻烦您先招待一下!”

洗漱完毕贺情对着镜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穿着条短裤就下楼了,脖颈间围着圈儿衬衫,穿了件背心,手臂上均匀合适的小块儿薄薄肌r_ou_看着更白净了,踩拉着双拖鞋,眼神恹恹儿地:“什么风吹你来了啊?”

“龙卷风啊情儿!这,”

风堂今天穿得跟个学生似的,还是学习特别好的那种,白蓝条纹杠polo衫,上边儿一个三叶Cao的标志,戴了个框架眼镜,偷瞄了眼在旁边倒茶的贺母,说:“这事儿有点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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