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事物不免要凋落,偶然的,或是随自然变化而流转。
但你的永恒之夏不会褪色,你不会失去你俊美的仪容。
死神不能夸说你在他的y-in影里面走着。
如果你在这不朽的诗句里获得了永生。
只要人们能呼吸,眼睛能看东西,此诗就会不朽,使你永久生存下去。
林枷的嗓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温温润润,像春天的溪流,缓缓经过荒芜的大地,顿时春暖花开。
姜赦其实已经听不太懂林枷在说些什么了,从他发现林枷泛红的耳根开始。但慢慢的,他自己也变得面红发热。
林枷真是太厉害了。
他如此想着,直到林枷把诗念完,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姜赦才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嘟囔说:“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
林枷面色绯红,“这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的片段,念得不好吗?”
姜赦默了默,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很好,只是有点,害臊。”
“我也是。”
话音刚落,栏杆忽然发出哐哐的声音,对面篮球场撞了一个篮球过来,姜赦捡起篮球随手扔过去,随即才想起他们该回家了。
“走吧,回家。”
林枷点点头,“今天吃什么?”
“你做还是我做?”
林枷想了想,“我做,我今天翻到一本菜谱,正好可以试试。”
夜幕就在两个男孩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渐渐降临。
时间就这么转眼过去两个月。
出门前林枷忽然拉住姜赦,“等等。”
姜赦满脸疑惑,看着林枷有点严肃的表情,“怎么了?”
“阿赦,我觉得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他自己长得也够快了,但他总觉得姜赦的个子跟抽高似的,一下子又长了好多。
路过准备去上班的信田叔听见这话,随口应了句:“你们两个都长高不少。”
耿直婶跟在后面准备下去开店,闻言笑了笑:“小孩长得就是快,晚上来我家吃饭,给你们补补。”
姜赦立即笑嘻嘻地跟了过去,“谢谢婶。”
耿直婶得意地哼了一声,“知道你婶最好了吧?”
“知道知道。”
那边的信田叔回头说了一句:“我走了。”
“路上小心啊。”
林枷随口问一句:“怎么感觉叔最近走得这么急?”
耿直婶摆了一下手,“还不是学校要弄什么比赛,你叔他当老师的,被分配的事情多了,最近好像在忙什么,找人参加诗朗诵,不过他教的学生都不好这一口,难。”
姜赦一听,揽着林枷的肩膀笑,“这个林枷会,如果让他去,肯定是他拿第一了。”
耿直婶瞅了他一眼,“是是是。”
林枷觉得自己是被夸了,想起之前的事,总觉得不大好意思,但他还是对耿直婶说:“我觉得阿赦也不错,他很聪明,学什么都上手快,如果是他去的话……”
“够了够了。”耿直婶摆摆手打断他,“赶紧走赶紧走,别在我面前互捧了。”
姜赦这才带着林枷走人。
倒是耿直婶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要是这两个孩子能像普通人一样上学就好了,多好的苗子。”但她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最近学校的氛围确实不太一样。
可能是期中考试快到了,也可能是因为学校马上要进行一系列的活动。
这一切都与姜赦无关,他依旧和林枷勤勤勉勉地做着普通的工作,但林枷或许有些不一样了,图书馆已经无法满足,姜赦偶尔会看见林枷站在教室外面认真地记着笔记。
他觉得他太辛苦了,又觉得高兴。
看吧,这就是林枷。
就在姜赦觉得自己太闲,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份工作的时候,他和林枷的人生,也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038
春天转眼过去大半,姜赦的个子倏地长了一大截,高挑挺拔的身材包裹在薄薄的流畅肌r_ou_中,既x_ing感又帅气,漂亮的五官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在学校里很是显眼。时常有女孩远远地看着他,含情脉脉躲在树木后面,一眼又一眼,偶尔也会有男孩。
这个时候姜赦是什么人,在做些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大多数男孩的想法就更简单了,见得多了,又或者因为某个契机,成为朋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例如——
嘭地一声,篮球砸到栏杆上。
凉风拂过,姜赦慢吞吞把球捡起来,随手扔回去。
球场里的男孩冲球场外的大男孩招招手,“哎哎,你要不要来打啊?我们这还缺一个人,那家伙今天请假了。”
这天万里无云。
姜赦觉得太阳有点儿刺眼,他眯了眯眼,“好啊。”说完单手撑着栏杆一跃而过,回头冲旁边的林枷笑,“今天运气不错。”
大男孩似乎被淋了一身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烁着春夏的光辉。
林枷挑挑眉,“我去给你买水。”
结果一转身,就撞见两个女孩儿。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瞅了不远处的姜赦一眼,“那个……你是林枷吧?”
林枷顿了一下,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走神了一会儿,女孩的脸色立即就红了,“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吗?”
“没有。”他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这话刚说完,另外那个女孩的脸色也面红耳赤地盯着他。林枷心里一阵莫名,但他没有忽视女孩一开始看着姜赦的目光,天生的敏锐很快让他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姜赦太耀眼了,就算他本人没有自觉,旁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知道女孩想找他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做出茫然的表情,“怎么了?”
“我……”女孩支支吾吾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她旁边的女孩儿说:“我们想问,能不能给我们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真直接。
林枷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很苦恼,“抱歉,我们在学校这么一段时间了,你们应该也知道,以我们的条件……应该不会有手机之类的东西。”
“这样啊……”女孩失望地低着头。
“等等。”另外那个女孩突然拿出一个信封,“那你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个交给他?”
情书。
林枷顿了一下。
女孩期待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另外那个女孩又拿出另一个信封猛地塞进他手里,面红耳赤地说:“这个是你的!”说完就急匆匆地拉着女孩跑了。
手里多了两封情书,其中还有一封是他自己的,林枷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站在树木的y-in影中,神情晦暗不明。
他这一趟去得有点久,结果等到他回来,许多女孩围在篮球场外,那边已经没有他站的地方了。
林枷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待他反应过来,矿泉水瓶已经被捏凹了一块。
春夏之际,天气变得也很快。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正好这节的体育课也要结束,伴随着最后一次篮球砸进篮筐的声音,球场里的男孩们也渐渐散去了。
雨水越下越急。
年轻的男孩女孩们焦急地朝避雨的地方跑。
林枷倏地被撞了一下肩,蓦地回过神来,却又一瞬茫然起来。
阿赦跟着人群一起去避雨了吗?
他应该怎么办?
硕大的雨珠敲打在身上竟然能给人带来些微的疼痛感,林枷犹豫了一瞬,下意识从不起眼的角落走出来,“阿赦、阿赦!”
匆匆忙忙的人拥堵而来。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雨声中。
可就是这样的——
林枷看到了人群中高高举起的双手。
那双手离他越来越近,而后瞬间消失,最后拨开人群,身上汗水和雨水混杂的大男孩用力抹了一把脸,浑身s-hi漉漉的模样十分狼狈。
姜赦眯起眼冲他笑,有些得意地说:“还好我没走,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林枷心口一颤。
他捧起姜赦的脸,指间细细摩挲着他的眼角。
他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光明正大的,不是站在树木后面,就这么站在姜赦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阿赦。”
姜赦按住他的手,眼里还带着笑。
“嗯。”
林枷缓缓靠近,抵住他的额头,低声说:“阿赦,我口袋里有一个信封,你拿出来。”
姜赦顿了顿,随即便看到了那封粉色的情书。
雨声变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