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苏气哄哄的模样被躲在后厨的牧达飞看在眼里，此时对这种场景他已经毫无怪异感，往嘴里扔了一颗小番茄便继续忙活了。
“一个开公司的大老板被开粥铺的一个小老板吃的死死的，这倒是新鲜。”小王对此见怪不怪，虽然不知道他们真实关系，但是他知道两个人关系特别好，尤其是谈先生，对于牧苏的所有事情都要c-h-a手管一管。
“有人管也是福气啊……”牧达飞自言自语道。
“老爸，我去看一下妈，店里您看一下。”牧苏摘下围裙一扔转身就要离开了。
“等等，我陪你一块去。”前些天听谈凌说过，牧苏每次去疗养院连人都见不到，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两母子的境况，终于决定去见一见自己这个前妻。
“不是吧，你们都离婚这么多年了，这种地方见面，多尴尬。”牧苏直言不讳，脑袋挨了一下拍“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了你是我们俩的儿子，尴尬什么。”
“你这老头真是奇了怪了。”父子俩骑着一辆小毛驴便朝着疗养院的方向开去。
疗养院的所在地距离粥铺有些距离，天气正热，等到牧苏开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的大汗，晒的人脸蛋红彤彤的。
牧达飞下车，回头一看，牧苏大汗淋漓，小狗似的甩了甩头，他微微蹙眉，伸出粗糙厚实的大手在他的额上抹了一把“瞧把你自己给弄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额前的汗被抹去，牧苏不自在的躲闪了一下“你怎么整天唠叨我。”
“行行行，我不唠叨你。”
几次空等下来，牧苏已经习惯了，坐在待客室很是耐心，牧达飞却愈发的有些火大。他双手环胸，气呼呼的靠在椅背上。
“生什么气啊。”牧苏递过去一瓶水，安抚道“让你别来了吧。”
“这么些天，你妈还没消气？”牧达飞对于这位前妻，从感情上来说，已经形同陌路，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牧苏的爸妈而已。
“换做谁谁也接受不了。”牧苏这小子倒是想的很开，仰头盯着天花板“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都听清风说了，她在外面是自由了，只是苦了你了。”牧达飞说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你才二十四岁，该有存款了，你妈挥霍的钱也不是从大风刮来的，住这儿挺好的。”
“不说了，到底是生我的人，我不管她，还能指望着谁管呢？”牧苏感叹倒是惹得牧达飞想起了一件事“她不是和第二个老公也生了一个儿子吗？算起来读大学了吧，怎么一面都没露过。”
“这让我上哪儿找人，又没有见过面。”牧苏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人家想妈，肯定会过来，不想就算他是世界首富，找他都没用。”
“真是作孽。”
然而这次，也不只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苏云娜居然同意了见面。
她走近待客室的时候，牧苏第一眼见到他，并没有想象中消瘦和憔悴，红光满面，人也胖了一些，这倒是令他很是意外。
“妈。”牧苏起身将她扶到沙发上“在这儿习不习惯，还缺什么，需要的话我买了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别管我。”虽说气色不错，但是苏云娜对牧苏的态度还是那一副预先杀之而后快的模样“我这次就是告诉你，以后不用来了。”
“妈，这里和医院是不同的，这里随时都有专人照顾，环境饮食都是相当的不错，你在这里住我也可以放心一点。”每次在苏云娜惹事之后，牧苏都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搭理她，但是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的心肠又软了下来。
“你把我男朋友给逼走了对不对，我偷偷打电话给他，他说你找人打他。”牧苏蹲在她的面前，却被这几拳给捶的摔在了地上。牧达飞急忙将人从地上拉起来，面露怒火，不得不压抑着对着苏云娜呵斥道“你那算什么男朋友，他是去敲诈你儿子的。现在赡养你的是你儿子，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小白脸！”
第146章 笑对春风（2）
“牧达飞？”苏云娜对之嘲讽一笑“你终于出现了，让儿子给你背债，现在债务还清了，你舍得出现了，够不要脸了。”
“对，是我欠儿子的，但是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牧达飞依旧反驳的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能好好体谅一下你儿子。这疗养院一个月的费用要多少你知道吗？你知道小苏要多辛苦才能负担这么多的费用，不领情就算了，但是别一边依赖着小苏一边又索求无度。”
“滚！”苏云娜不再听他们说话，破口大骂，指着门口要赶人。
牧达飞把牧苏拉到她面前，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指着那泛白的疤痕“你看看，你对你自己亲儿子下的手，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小苏三四岁的时候你就打他不留情，有一次拿着凳子砸过去，差一点就把眼睛给戳瞎，你这二十几年有没有这么一刻是心疼过我们家牧苏的！”
“走走走！”苏云娜疯狂的用拳头砸过去，都被牧达飞给挡下来“你们别管我，我又不止他一个儿子，我不需要你们怜悯我！”
“好，很好！”牧达飞把牧苏连拉带拽的拉出了待客室，牧苏看着苏云娜癫狂的样子，又是担心又是纠结。
两人站在疗养院的大厅里，牧达飞双手叉腰站在玻璃门前看着外面被刺眼阳光晒得晃眼的院子“小苏，她根本没疯，我们曾经是夫妻，她是什么样我很清楚，你不能再对她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以后半个月的探视尽量取消。”
“可如果我都不理她，她就只有一个人了。”牧苏可以把人送到这里，可以狠着心肠让更专业的人去照顾她，但是如果真的不闻不问，他还是做不到。
“她自己都说了，不止你一个儿子。我们联系那家人，她的那个儿子来不来让他们做主，你已经尽力了，我不希望你再一次次的碰壁受伤。”
“爸……”牧苏伸手拍着牧达飞的后背，帮他顺着气，“我妈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你妈从根上就是自私自利，她十二三岁就是这个摸样。”牧达飞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提起这过往还是十分的沉重“不怕告诉你，她打小就是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十几岁的时候早恋，记得那时她和一个男的谈恋爱，后来男的家里嫌她家境配不上便反对来往……”
“那你还能和我妈结婚呢？”牧苏听着牧达飞对过去的描述，还能想到开一开玩笑，牧达飞听后露出一抹苦笑“所以爸爸的婚姻是失败的。”
“失败与否，我这个局外人还真说不准。不过小时候，真是挺怕她的，我妈有时候下手真挺狠的。”牧苏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偶尔记忆力闪现出的碎片，还是令人颤栗。
“我了解她，她永远只对对她好的人露出这么狰狞的面孔，你可以管她，但是不要亲她，对她一旦太好，她会持宠而娇，受苦的只有你啊，傻孩子。”牧达飞拍拍他的脑袋“晾她一段时日，说不定过阵子她自己会忍不住要联系你。”
“呲……”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牧苏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聊起来才发现红肿一片，牧达飞咬着牙使劲的揉了揉“你啊，这疗养院来一次受一次伤，以后还是少来吧。”
待到清风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牧苏坐在沙发上用药水揉着，手臂上一大块紫红的淤青，看着个格外渗人。
“你是去打架了吗？”他顾不上其他，鞋脱得乱七八糟便跑到牧苏身边，端着他的手臂轻抚道“怎么伤成这样。”
“看着恐怖，其实就是不小心挨了我妈一下。”牧苏挣开甩了甩手臂“别担心。”
“你又去看阿姨了？”清风将药水倒入掌心搓热，在淤青上揉着“下次我陪你去。”
“今天我爸也跟去了，两人差点打起来了。”牧苏低着脑袋，脸上皱出了十八道褶“他不让我去了，说是我妈这人对她好一点便会吃苦头，还是晾一段时间。”
“这有道理。”清风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我也放心了，我妈气色特别好，人还胖了一圈呢。”牧苏转述着今天的见闻“亏我还总担心她因为情绪不好，消瘦憔悴。”
“看起来和我猜的差不多。”清风头也不抬的再为牧苏揉伤口，牧苏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神一般的人“你这都能猜得到。”
“以前去她住的地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在没有保姆的情况下，可以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冰箱里也是菜色丰富，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就猜到其实她在任何环境下都不会亏待自己。”
“这么说，好像真的是。”牧苏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又听清风继续说道“牧叔说的不无道理，其实她一个人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并且相较于其他病人，她需要的是有一个人能够给予她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寻常不痛不痒的关心。”
“这么说，我不是那个人，所以她并不领情……”牧苏其实从头到尾都明白，但是被清风如此直白的剖析，心头不禁一酸“难怪不管我怎么做都没办法让她满意。”
“她不是不满意，只是你做的太多了。”清风察觉到牧苏情绪的轻微波动，将人拥入怀中“只有少做一些，她才能记起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