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点点头,“如果你觉得闷,我们可以出去散散心。”
“我想工作。”贺千弦说。
秦安看了他良久,说:“好。”
贺千弦找到一家很小的酒吧,每晚的客人不多,他也不忙,日子不急不缓地过去,转眼又快到圣诞。
这天晚上,贺千弦下班,在后门抽烟,看到有男人走过来,到他面前站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借着贺千弦的火,燃了一支。
两人沉默地抽完,贺千弦说走吧,走出几米,听见有人喊:“叔叔!”
他回过头,不远处的路灯下面,一个男孩子兴奋地朝他挥挥手,男孩子跑过来,搂住贺千弦,露出一脸灿烂笑容:“叔叔,你真的在这里!”
贺千弦看着男孩明媚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
“你不是……”答应和小烽交往了吗?贺千弦没有问出口,小霜抓住他的手,说:“我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可你的手机没有换。”
小霜用定位找到了贺千弦。
贺千弦的来电里,除了秦安还是秦安,没有其他人。
上车后,贺千弦问:“你住在哪儿?”
“我偷偷跑出来的,没带多少钱。”小霜小声说。
贺千弦思考了两秒,说:“那我让小烽来接你。”
刚才的尴尬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霜的脸色变得难看,“为什么要他来接?”不等贺千弦解释,他继续说,“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让给他,因为他是你弟弟吗?可我喜欢的是你啊!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他,但我爱的人是你,不是他!”
小霜一口气说完,激动得胸口起伏。他瞪着贺千弦,贺千弦愣了半晌,伸手去安慰他,男孩突然扑倒他的怀里,“你为什么就不懂呢,你都那么大了,不是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吗,为什么还不懂我的心思,我喜欢你啊,喜欢得不得了,每天想你想得好难过。”
他哭出声来,被他紧紧搂住的贺千弦迟疑了两秒,抱住了他。
驾驶座的秦安,从后视镜看着他们,脸色铁青。
小霜才走两天,白绪烽来了。贺千弦当时在看一本名为《撒哈拉沙漠的故事》的书,白绪烽推开门,直截了当地问:“小霜呢?”
“他回去了。”
“你明明答应把他让给我,为什么现在又后悔了?”白绪烽说。
贺千弦将书放下,抬起头来,面前的人是他熟悉的弟弟,“我没有答应过。”
“我追他,你都没阻止,难道不是默认了吗?”
“我喜欢他。”贺千弦说。他喜欢小霜,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够忍受小霜的痴缠,他怎么会在失去他时难受。
“那在我追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他喜欢你。”
白绪烽愣了愣,然后自嘲地笑出来,他喃喃道,“你总是这样,你总以为是为了我们好,结果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你,妈妈是,秦安是,小霜是,就连我都喜欢着你,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贺千弦见过白绪烽沮丧失落,然而此刻没有生气的白绪烽让他感到陌生。
他在嫉妒他。
妈妈最终离开了白家,选择了和贺千弦一起生活;他看上秦安,但秦安的眼里只有贺千弦;他想要证明他不比贺千弦差,试着抢走小霜,然而小霜爱的还是贺千弦。
如今,白绪烽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享受贺千弦对他的宠溺,享受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宠爱。
白绪烽即将结婚的消息在春节前炒得沸沸扬扬,对方是一名女星,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三岁。
贺千弦高兴,为了白千羽。
让他更高兴的事情是,闵叔要回来了。
贺千弦下班的路上,秦安告诉他这个消息。然而盼了一个多星期,没看到闵叔的身影,贺千弦忍不住问。
“他已经回家了。”
“回老家了?”
“我在东区给他买了一套房。”秦安说。
“不是应该回来住吗?”贺千弦说完这话,觉得怪怪的。
“这里是贺家,他不方便。”
这话更怪。“怎么不方便,你都住下来了。”
“我是你的管家。”
管家?贺千弦去瞧他,秦安面不改色,一脸理直气壮。他忍了忍,说:“把闵叔接过来吧,你也方便照顾。”
闵叔出现在门口,贺千弦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花白的头发,一身棉质的中山装,搭着一双布鞋。和以往西装革履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到贺千弦,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叫他千弦少爷。人老了容易变得固执,贺千弦三番五次说不要叫少爷,可还是没改口。
除夕当晚,贺千弦吃了晚饭早早睡了,到了半夜,听到隔壁的房间门口,有人在哭。隔壁房间是贺云峥生前的卧室,贺千弦起身,听到哭声越来越大,还伴着说话的声音。
他开门,看到闵叔坐在那里哭,秦安在劝。
“怎么了?”
秦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带爸爸回房间。”
秦安抱起闵叔下楼,贺千弦跟着下去。闵叔还在哭,声音却小了很多,他隐约听见闵叔一直在说对不起。
离开闵叔的房间,秦安解释:“父亲跟了贺爷四十多年,贺爷走后,他并不好过。今晚除夕夜他喝了一点酒,就开始说胡话了,吵醒你了,对不起。”
闵叔对贺家忠心,贺千弦知道,他点点头,“他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喝酒。没什么事,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刚要走,秦安叫住他。
“能陪我一会儿吗?”
这一瞬,贺千弦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的画面,“我困了。”他摆摆手,上楼去了。
小霜回美国后,没有联系他。贺千弦找到小霜临走前留下的号码,打通后,那头问哪位。听到贺千弦的声音,小霜高兴得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叔叔,我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一定感应到我在想你,所以回我了对不对?”
贺千弦笑了笑,小霜说:“叔叔,我想你,你来看我吧,答应我,一定要来。”
这天贺千弦下班,出后门,没有看到熟悉的车,等了几分钟,秦安没出现,他拦了辆车回家。
秦安的电话跟着来了,说:“你下车,等我十分钟。”
贺千弦回头,看到一辆黑色的SUV跟在后面。夜太深,黑色的车子不太明显。他走到那辆车跟前,敲了敲窗,车窗摇下来,露出两个保镖的脸。
“开门。”
贺千弦上车,“回家。”
秦安赶回来是十分钟后。
贺千弦坐在沙发上,看着秦安走进来,秦安刚坐定,贺千弦说:“电话卡还给我。”
秦安沉默半晌,“我陪你去。”
贺千弦看着他的脸,小霜说的没错,他有精致的五官,英俊的面庞,然而有一颗让他感到烦躁的心。
“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就还给我,否则给我滚!”
秦安垂下眼眸,“我跟你去。”
贺千弦咬牙切齿,“别让我说第二遍。”
☆、第十九章
小霜看到贺千弦,又搂又亲。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房间的门还没关上,小霜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光了。
贺千弦低笑。高潮过后,小霜趴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耳朵:“叔叔,我赚了第一桶金,你不用担心钱了,我可以养你。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醒来,一起刷牙,一起洗脸吃饭,然后你送我出门,还可以一起听《茶花女》,一起跑步,你看,你最近肯定又偷懒了,小肚腩又起来了。”
贺千弦只是笑。
小霜跟八爪鱼似的贴着他,时不时地亲吻他的脸颊,说:“叔叔,我想跟你这样过一辈子。”
小霜从家里搬出来,租了一间公寓,请了做饭的钟点工。钟点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国男人,厨艺不错,还喜欢下棋,不忙的时候会早早过来,和贺千弦下两局。
这天中午,小霜回来,一脸喜色,他进来就搂着来开门的贺千弦,说:“我得奖了,晚上大家要给我庆祝,叔叔,你也来吧。”
钟点工从厨房出来,小霜吓得立刻推开了贺千弦,贺千弦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抬眼看到小霜紧张地望着钟点工。
“还没见过这么黏叔叔的,”钟点工笑呵呵的,“可以吃饭了。”
小霜豁然看向贺千弦,贺千弦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去。
钟点工走后,小霜望着贺千弦半晌,说:“对不起,叔叔,刚才我是吓了一跳,不是故意要推开你。”
贺千弦笑了一笑,“没事,吃饭。”
小霜带贺千弦参加晚上的庆祝会,贺千弦的英语不好,他们说话又快,而且带着口音,贺千弦只能零星地听懂两句。
姗姗来迟的是小霜的老师,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亚裔,听贺千弦说不会英语,非常礼貌地讲起汉语,她的汉语很差,起初是磕磕绊绊地聊天,后来成了贺千弦教她讲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