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晚一点?”秦安问。
夏梨啊了一声,略微不好意思,说:“今天我们来的有点晚。”
秦安又点点头,“你是人力资源部的?”
夏梨的模样并不算漂亮,属于秀气的类型。这时她的脸色有点红润,“是的,秦总。”
“兼职这个?”秦安指着她手上的拖把。
夏梨摇头,完了又点了下,“算是吧,新来的保洁大哥没什么经验,我就带带。”
“为什么?”秦安问。
“啊?”夏梨再次发出迷惑的声音,思考了一秒说,“他是我的师兄,我们都是L大毕业的。”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你带了多久?”秦安明知故问。
夏梨显然不知道她每天帮助贺千弦被面前这个男人关注着。这个岗位是她入职招的第一个岗位。听说在她来之前已经空缺了两周,之前的保洁都是干不了一个月就离职,原因是大厅的琐事太多,而且管理保洁的主管是个吹毛求疵,而且喜欢刁难人的更年期女人,大家都忍受不了她。
夏梨问为什么不辞退那个女人,同事告诉她那女人是张总的亲戚,于是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行政部宁愿一个月换一个保洁,也不会提出辞退女人。
本来男人的工作不归她管,但听大堂的保安说他第一天三点来上班,一直做到快八点才把大厅打扫干净,对此感到惊讶的她,觉得帮他一下会好些。
于是帮了差不多一个月。
夏梨心里一算,正好一个月。意识到男人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而且没有提出任何抱怨,夏梨很高兴。终于破了“一楼保洁干不了一个月”的魔咒。
她回答得轻快,“一个月。”
对于夏梨的轻松,秦安报以微微一笑,“这一个月辛苦了。”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大厅。
夏梨最后的表情让他不太愉快。她似乎很享受和贺千弦一起工作。
不过很快他的顾虑就被打消。夏梨在一周后请假去美国度蜜月。回来后,她很少再帮贺千弦。贺千弦每天早上六点到公司,差不多七点四十多分结束早上的工作,正好避开八点到公司的秦安。
秦安知道他是故意避开自己。
这天秦安接待省里的要员,一直送对方上车才告别,回到大厅,看到贺千弦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秦安让李书诚他们先上楼,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一楼的洗手间很少人会用,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秦安走过去,贺千弦在小便池前。秦安走到离他最近的洗手台前,从后面看了他手里的那物什一眼。小便完的贺千弦转身就看到了洗完手的秦安,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很快他恢复如常,走到旁边的洗手台洗手。秦安冲镜子里的贺千弦微微一笑,“贺千弦,好久不见。”说完转身看向贺千弦。
“嗯。”贺千弦低着眼睛洗完手,抽了张纸巾擦手。他一身蓝色的工作制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双深灰色的跑步鞋。头发前不久剪短了,显得很精神。
“最近还好吗?”秦安问。
贺千弦抬头看向秦安,回道,“还好。”像是礼尚往来,他问了句你呢。
秦安暧昧的笑笑,并没有着急回答,等贺千弦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才说,“不太好。”
两个月前因为可以见面而庆幸,然而现在发现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痛苦和难熬。人总是贪婪的,见面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想要靠近他,接触他。一切像回到了原点,想要接近他,占有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可是贺千弦不想如此。贺千弦因为闵叔的背叛和自己的隐瞒,不愿留在贺宅,不想见到自己。可是,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在贺氏?
“你为什么会来公司?”秦安问。
在预计之中似的,贺千弦毫不意外,他打量下装潢还算不错的洗手间,“好久没有来公司了,想回来看看,不过所有人我都不认识了。”贺千弦讪笑一声,“除了你。”
“那两年的员工都被辞退了。”
意识到他说的两年是自己接手贺氏的两年,贺千弦沉默下去,他轻笑一声,“那些股东总不能被你辞退吧?”
“他们?”秦安笑了笑,“除了袖手旁观的被我送去养老了,其他背叛你的人大多数后半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了吧。”
贺千弦大吃一惊。
“现在的股东只有你和我。”
贺千弦觉得面前秦安的表情像极了当初问他成绩如何的神色。自信,神采飞扬。
贺千弦回L市有两年。两年前,秦安在楼上的办公室说,他会替他收回这些股份,没想到他真的办到了。
对于贺千弦的沉默,秦安有些紧张。但很快,贺千弦微微笑了,“是吗,大家都在夸你年轻英俊又能干。”
秦安愣住了,他盯着贺千弦的眼睛,贺千弦继续说,“有你经营贺氏挺好的,谢谢你。”
秦安茫然望着贺千弦。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特别清晰,因为贺千弦的这句话,他可以为了贺氏去死。
“不过别累坏了身体。听说你最近有时候加班到凌晨。”贺千弦说的很慢。
他在关注自己。秦安的心里溢出喜悦感,同时被贺千弦说教的窘迫让他苦笑了下,“最近比较忙。”
贺千弦点点头,“不用那么拼。”说完,他指指外面,“我先去忙了。”
贺千弦转身走出两步,秦安一把拉住他,“我现在可以见你了吗?”像是要解除那句不想见到你的魔咒,秦安问了个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
贺千弦回头,迷惑地看着他,小声嘀咕道:“现在不是见了吗?”
魔咒解除了。秦安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他抿了下嘴唇,“这周六晚上有茶花女的歌剧,我们一起去?”
贺千弦笑了笑,“我已经买了票。”
“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走到音乐厅也才二十分钟,我想走过去。”
秦安第一次痛恨自己居然圈了那块住宅基地,它为什么离市音乐厅那么近?
贺千弦说完离开了洗手间。
秦安上楼让李书诚订了明天歌剧的票。
☆、番外三
如果不是那个经理人在工作上失误,会议就不会拖到现在才开完。秦安赶到音乐厅,歌剧已经开始了十分钟,音乐厅太大,根本找不到贺千弦。秦安坐下,漫不经心地听完整场歌剧,与其说是听歌剧,更像是换了个地方工作,一直埋头用手机邮箱指导工作。结束后,他立刻起身,刚要跟着人流离开座位,听到有人喊他。
“秦总。”
秦安循着声音看过去,是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夏梨。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黑色的西装十分得体。两人一前一后在狭窄拥挤的通道上却牵着手,新婚燕尔,自然是令人羡慕的亲密。
寒暄了两句,夏梨和老公先走了。秦安跟着出去,给阿斌打电话,阿斌说贺千弦已经出了音乐厅。
秦安开车出来,离音乐厅仅两百米的地方看到了走在人行道上的贺千弦。他穿着去贺氏面试的那一套西装,外套也是那件黑色的外套。他走的很慢,像是闲庭信步。
秦安将车开到他跟前,摇下车窗,贺千弦察觉到有车靠近,转头看到他,似乎有点惊讶。
“上车?”秦安说。
贺千弦摇摇头,指着可以看到的建筑物房顶说,“我走回去就好,很近。”
秦安看了眼房顶,从这里能够看到贺氏的花园小区。因为离公司近,而且处于市中心,地皮竞标花费了很大的心思。这是他刚接手贺氏做的比较有意义的一件事情。贺氏的发展快速和人才引进和保留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这一栋栋楼吸引和留住了不少人才。
秦安的车速保持和他的步行速度一致往前行驶着。贺千弦走得实在太慢,秦安挂着一档,几度怀疑车子会熄火。
一百多米足足走了三分钟。贺千弦突然走过来,秦安停下车,贺千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说:“去图书馆。”
有两秒的发蒙,秦安看了看贺千弦,又看下身后,市图书馆就在音乐厅的隔壁,距离不到两百米。
“哪间图书馆?”秦安问。
“都可以,我要在文具店买支水彩,昨天晚上画画,蓝色的用完了。”
秦安打了方向灯,将车往右转弯,说:“手好些了吗?”
“嗯,可以画了,不过不能长时间画,每次半个小时手就会抖得厉害。”
“我让弗雷德替你看看?”
“不……”话到嘴边,贺千弦停住了,说,“那麻烦了。”
贺千弦的这几个字仿佛具有魔法,秦安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将车停在附近,两人下车花了五分钟走到市图书馆里面的文具店。贺千弦买了一支他常用的水彩蓝色的单管,付款的时候,店员问他还需要别的吗,他想了一下,问有没有拷贝台。
店员带他们走到拷贝台的区域。种类不多,价格也差不多,几百块钱不等。贺千弦挑了最便宜的一款去收银台。买单的时候,秦安要付钱,被贺千弦拦住了,声音不大却很坚决,“我来。”
怕惹贺千弦不高兴,秦安也没有强硬地去买单。等买好东西,贺千弦跟着秦安往停车场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