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董笑着举杯,开始替秦安甄选女孩。
什么吴家千金,李家孙女,听徐董滔滔不绝,一杯又一杯的灌下黄汤,秦安觉得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好困。
秦安是渴醒的。
坐起来摸床头柜的水猛灌了几口,放下杯子只觉得头痛欲裂。
天色暗黑,应该是夜里。口干舌燥还想喝水。没有叫人的习惯,秦安拿起杯子打算自己下楼去倒水,走到门前竟是一面墙。
这才发现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抹黑找到灯的开关。打开灯,房间意外的眼熟。一张床一个书桌。
贺千弦的房间。
秦安记不起来自己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还上了贺千弦的床。秦安看了那张单人床一眼,贺千弦明显没有在这里睡。
贺千弦在哪里?秦安往前走了几步,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酸又有些臭。赶紧检查是不是自己身上传来的,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背心略微有些宽大。
自己的衣服呢?并不在房间里。床边放了一个垃圾桶,味道是从那里传来的。
简直糟糕透了。
秦安捂住脸,深呼吸一口气,听见客厅传来脚步声。
敲门声很轻。秦安拿起床头柜的手表。凌晨四点半。
“进来。”秦安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发抖。
还是那身棕色的睡衣睡裤,被撕破的脸。贺千弦走进来,靠在书桌旁,问:“好些了吗?”
秦安迷茫地抬头,贺千弦说,“你昨晚喝多了,看起来很难受。”
秦安点点沉重的头,“对不起,我喝醉了,没想到会来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贺千弦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却没有坐下来。
“我待会儿下去跑步,你再睡会儿,衣服洗好了,刚才去看已经干了,上个房客留了熨斗,但我不会用,到时你自己熨下吧。”
贺千弦突然走过来,秦安心跳如鼓,却见贺千弦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空调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
将遥控器放回抽屉,贺千弦说:“我先走了。”
秦安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教养好,持家有方。”
秦安的脑海里萌发出徐董的话。
教养好。贺千弦从小养尊处优,接受最好的教育。他又为人低调,心地善良。论起教养,他是极好的。
持家有方。除了画画弹琴,这个男人对其他事情都不擅长。三十多年的基业,他两年就能够倾家荡产了,持家恐怕是不可能了,但秦安不需要他来持家。
抱着奇怪的想法,秦安又躺回床上。枕头和被子都是贺千弦的味道。将脸埋在枕头里,秦安再次陷入了黑甜梦乡。
☆、番外六
贺千弦每天晚上九点在楼下跑步,差不多十点回来。秦安总会十点半到贺千弦的公寓,看到穿着像一头熊的贺千弦。
秦安坐半个小时就离开。每次到楼下,贺千弦房间的灯就熄了。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贺千弦没有再说过留下来这样的话,秦安也没有主动提出来。
从会议室出来,秦安问李书诚今天的安排。李书诚说王总已经在会客室等了。
这阵子一个重要的项目总算忙完了,秦安才松了一口气,不想王瑞之看上一个新的投资项目,想和他聊聊。
王家是做医药生意的,王瑞之是王家的老幺,为人有点自大,人却还不错。现在创业经营一家互联网公司。本来两人只是商场的交际,但往来了几次,意外地合拍,于是两人的交情还算不错。
王瑞之一身藏青色的西装,口袋里还s_ao包的c-h-a着大马士革花纹手帕。明明很讲究的派头,可那头发却跟j-i窝差不了多少。他说这是互联网精神。拥有互联网精神的男人在摆弄着他的电脑。
秦安走进来,王瑞之就丢掉鼠标开始贫嘴。
“看你这气色,最近如沐春风啊。不对啊,不是说你们才接了XM项目,要求又高时间又赶,你这应该加班加点,憔悴成狗才对啊。”秦安刚接手贺氏时,王瑞之也是亲眼看到他的状态,忙得整个人骨瘦如柴,当时一度怀疑他会猝死。
秦安没理会,只是说:“要不还是去我办公室吧。”
“不去,我可是带了PPT来的,就在这里演示。”王瑞之说着,捣鼓着投影设备,对这里的设备,他比秦安还要熟练。
捣鼓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怎么看到贺爷在一楼做清洁?”
他手上c-h-a设备,抬头看秦安。
两人私交不错,王瑞之来公司,秦安也没让人下楼接待,估摸着王瑞之在一楼东张西望看到了贺千弦。
秦安笑了下,“你没问他?”
“我问他是不是体察民生。”
“他怎么说?”秦安问。
“嘿,你这皮球踢得够专业,”王瑞之拍了下手,看向投影幕布,“好了。”
说完就开始展示他的PPT了。
王瑞之这次来,不仅给贺氏带来了投资项目,还给大家带来了一楼保洁是贺董的重磅消息。
当天下午,不少人知道贺千弦就是组织架构上的贺董这件事情已经传进秦安的耳朵里了。
知道王瑞之为人不羁,再者早就做好了贺千弦身份会被曝光的心理准备,秦安并没有责怪王瑞之的意思。
但是王瑞之晚上却打来电话。王瑞之打来电话的时候,秦安正好到贺氏的花园小区门口。
“我越想越不对劲,贺爷一直深居简出,现在却在贺氏做清洁工,而且我一喊他贺爷,旁边人都跟见鬼了一样,你们贺氏的人不会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吧?要是这样,贺爷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隐藏身份的吧。但我这一下子给捅出去了,贺爷会不会生气?你肯定也替他隐瞒了身份,没有坏你们什么大事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对不住了。”
都说他自大,却也有贴心的时候。秦安说没事,他就问,“那贺爷为什么会在那里做清洁工啊。”
原来是有目的的。秦安好笑,“你没问他?”
“问了啊,问他是不是在基层,方便体察民情。”
“那他怎么说?”
王瑞之生气了,“行了,知道你狡猾,怎么狡猾成这样。明明比我还小几岁,还那么老道,真不可爱!”
秦安心头微微一动,正因为不可爱,贺千弦才不喜欢自己。
上楼,贺千弦不在。十点,大概还在楼下跑步。秦安站在门口等他,恰好碰到隔壁邻居回来。
对方看到他,打完招呼,说,“贺董下去跑步了,他十点多回来。”
才一天,贺千弦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了。
秦安点点头,道谢。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贺千弦回来了。一身深蓝色的跑步服,黑色的腰包里装着随身听之类的,他戴着耳机。头发似乎在下班的时候剪短了,额头沁出密密的汗。
看到秦安,贺千弦略微惊讶,取下耳机,说,“今天怎么早点?”
“嗯。”秦安说,“我明天下午要出差,今天想多呆会儿。”
贺千弦走过来,一股汗味钻进鼻腔里,秦安突然心跳加速。
“出差几天?”贺千弦问,从腰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一周。”
进屋秦安在沙发坐下,贺千弦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找出睡衣去浴室冲澡。秦安盯着浴室的门,看着雕花玻璃里的人影晃动。
刚才贺千弦身上的味道像是c-ui情剂一般,让他身体发热。想要触碰他,拥抱他,亲吻他流着汗水的皮肤。
秦安喝了一口水,视线瞥到了茶几上的书。那本荷兰语入门。
书上很细心的做了笔记。贺千弦的字迹很漂亮,秦安很喜欢他的签名,曾经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浴室的门被打开,贺千弦看到他手上的书,脸色微微一变。
“我以为可以看。”秦安见他面色不悦,放下书,解释道。
贺千弦生硬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擦了擦潮s-hi的头发,往卧室走去,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
秦安坐了一会儿,来到卧室。还是床和书桌。床上的用具换了一套浅色的。书桌上的书也换了,几本人体画册,还有一叠人物水彩。
秦安靠在门旁看着贺千弦。
贺千弦吹完看到秦安也没有表情,他将吹风机收好,低声说:“我困了,你今天早点回去吧。”
他生气了?
秦安盯着贺千弦,贺千弦却头也没抬,开始收拾书桌上的东西,然后往床边走去。
意识到秦安没有走,他看过来,微微皱起眉。
他真的生气了。
秦安走到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贺千弦又低下头,然后坐在了床上。
“你为什么生气?”秦安问。
贺千弦抬头,再次皱起眉,生硬地说:“我没有生气。”
“因为我动了那本书?”秦安又走近一点。
“不是。”
“你为什么学那个?”
对于秦安紧逼,贺千弦显然有些恼怒,“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