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是田聪的手机吗?”卢昊泽说。
“是啊,卢老板你找他有什么事,他刚去洗澡了。”对面的语气里透着股显而易见的惬意。
“你怎么知道是我……”卢昊泽惊讶不已,脑海中一个念头嗖地闪过,快得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照片好看吗?”对方轻笑一声。
听到这句话,卢昊泽的脸色沉了下去。
“是你。”他冷冰冰地问。
“你猜?”
“姓名。”
“金家俊。”
“为什么。”对方应该清楚他在问什么。
“我家孩子到了叛逆期,不好管啊,所以这不请你来帮忙了么。”
“弄得我和郑早春不合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说我要弄的你们不合了?我就只是提醒你让你把自己的人看紧点罢了。等等,你揍他了?”金家俊好奇地问。
“……没有。所以那天晚上……”卢昊泽艰难地滑动了两下喉结。
“哦,那天啊!你家小朋友自己先跑了,我回去把我家缺德外甥摁着好好教育了一晚上。怎么?你真把人打了?难怪人跑了不跟你好了……”
“死舅舅,你拿我电话跟谁聊呢?!”突然听筒里由远及近传来田聪中气十足的吼叫声。
“嘟嘟嘟……”电话直接被压掉了。也好,自己正好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卢昊泽放下电话心头像有块巨石压着一样令他喘不过气来。最糟糕的的猜测应验了,果真是有人在背后别有用心地挑拨,而他或许真的误会郑早春了。卢昊泽绝望地捂住眼睛,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不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温泉酒店到底发生了什么,照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有没有被强迫,以及最后他又是如何在凌晨两点赶到距离温泉酒店七八公里远的山脚下的……
“嗡-嗡-嗡-”卢昊泽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低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喂,是我,田聪。刚才那个贱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田聪语气很急,声音有些炸毛的意味。
“哦,好……”听到田聪孩子气十足的话,卢昊泽不知作何感想,总有一种居然会把这样的人误认为是情敌的羞耻感。
“咳咳,接下来跟你说正事,有空你跟我见一面吧。我有一封看上去应该是郑早春寄给你,但是地址写错了一个数导致退还给学校的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现在就有时间!”卢昊泽抢着说。
“呃,那好吧,那就学校门口的咖啡厅见。我这边还要一会,等我出发了再跟你联系。”
“好!”
意外的消息让卢昊泽既激动又忐忑,信,一封郑早春写给他的信。他会跟他说什么?会解释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会告诉他他去了哪里吗?卢昊泽发现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要魔怔了,他是多么地渴求哪怕一丁点可以找到郑早春的线索。
“卢昊泽!你还要不要找你的人了?我还有工作要忙的啊!”派出所的朋友在屋里等了半天不见人回去,开了门出来问问。
“啊?哦……听的听的,回去你继续说……”
两个小时之后,田聪和卢昊泽面对面坐在了咖啡厅里。
“你找到郑早春了吗?”田聪首先问道。
卢昊泽摇头。
“哎,这件事上我也有错,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卢昊泽沉默地等他说下去。
“一开始只是想做做样子,面上虽然跟他相处的很好,其实心里一点看不上他那样有点娘娘腔的x_ing格。可之后慢慢相处下来,我发现他无论做人做事都特别认真,是那种对待什么事都很努力,很正能量的人,这一点在我看来非常有吸引力,正好那段时间他也不爱搭理我……反正我是真的有想过要跟他好的……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是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或许他退学离家出走还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是我对不起他……”
“那天,你们到底……”卢昊泽有些迫不及待听到田聪接下来的答案。
“没有。”田聪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抱着他进房间的时候,我…舅舅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后来郑郑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我,我没空追……”
配合上田聪脸上可疑的红晕,卢昊泽差不多能还原那天事情的原委了,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的信呢?”
“在这。”对于改换话题,田聪也表示喜闻乐见。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是你这有他的消息了,麻烦一定通知我一下。”
“嗯。”
卢昊泽匆匆忙忙回到车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面上盖着“地址不详,退还发件人”的信。
没有。
里面不是郑早春给他留的信,信封里只有薄薄的折成四折的一张纸,打开来一看,题头的“协议”二字把卢昊泽的心扎了个对穿。
是了,这就是五年前卢昊泽逼迫郑早春签的协议,在条款的空白处,他看到了他用黑笔工工整整填上的一句话:
9.乙方自愿放弃孩子和补偿款,到期自动离开,故本协议自即日起终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最近重新捡起了我y-in阳师的号……于是吧,emmmmmmm,更新可能就没有那么快了,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接下来就是爬山涉水追媳妇的过程了,想看打脸的可以在台前坐好了嘻嘻嘻~~~
感谢你一如既往的支持,17年最后一个月啦,加油!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34.
卢昊泽最近陷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
几乎每晚他闭上眼睛就能梦到郑早春塌着肩膀,用屈辱又挣扎的眼神对他说,“好,我签”。每一次他都会重新温习一遍,那个人的眼神里清澈的星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连成了一片幽暗的深渊的全过程。
“不!”每次他都会在这里惊醒,醒来心都会加倍的疼起来,因为在梦里,他无比清楚地知道,那个抹杀掉那人眼神里的华光,把他那份小心翼翼的爱恋当着他的面摔得粉碎的,就是他自己。
两个月过去了,光C市他就去过了好几次,但是每次都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在一个人口超过四百万的城市里找一个刚刚到这里不久的人实在是太过艰难,卢昊泽甚至有时都会有要永远失去郑早春的错觉。
“早春,你到底去哪了啊……”抱着画本卢昊泽喃喃道。
“老师,你从哪里来呀?”这天放学后,郑早春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低头望望环着自己腰的孩子,郑早春笑得温柔,“我从山那边来。”
“山那边有什么?”
“嗯…有很大的城市,宽宽的马路,摩天大厦,还有很多像花花这样可爱的小孩子。”
“就像你给我们画的那样的吗?”
“对。”
“那我能去山那边看看吗?”花花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对郑早春口中描绘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可以啊,等你长大了,考了大学就能去了。”
“真的吗?可是我n_ain_ai说我们家没钱,上不了大学的……”花花沮丧地说。
“没关系,老师们会想办法的,别担心好吗?”郑早春和蔼地摸摸花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又黄又细的头发。
“好!谢谢郑老师!最喜欢郑老师啦!”花花说完就害羞地跑开了。
郑早春目送着孩子一蹦一跳地离开,他绕去屋后,沿着小路缓慢走上一个小坡,望着满目连绵起伏的山脉似乎没有尽头。郑早春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申请来到这个偏远的希望小学当美术老师已经快两个月了,说是学校,三间平房,一根旗杆还有平房前的一小块沙地就是这所学校的全部建设了。想要从这里出去,要先徒步翻过两座大山,到了镇上之后要坐三个小时的三蹦子到县城,县城里一天会有两班开往最近地级市的中巴,而中巴要花上四个小时才能到城里……
郑早春刚来的时候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他找山下村民家借了一床被子,晚上放学后,教室里四张课桌一拼就是张临时的床。后来校长见了实在过意不去,发动村里人给郑早春在学校背后的空地上盖了一间木屋,郑早春这才真正解决了住的问题。
因为偏远,这里的师资条件奇缺,包括郑早春在内四个老师要负责全部三十几个孩子的教学。每一个老师都必须身兼数门课,于是郑早春除了负责孩子们的美术课以外,还要兼任低年级的语文和数学。
花花是他班上最小的一个孩子,今年刚五岁,因为父母常年外出务工,家里年迈的n_ain_ai精力不足以全天照看而干脆送来了学校。每次看到和女儿年龄相仿的花花时,郑早春心里总会忍不住思念起千里之外的孩子们,不知道他们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可能早就把他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