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一颠簸,抖得两个人一颤颤的,贺情突然发现前方又一弯道,连忙说:“弯道右转!”
这一瞬间,车身打滑,后轮狠狠嵌入了赛道外的青Cao地上,应与将脚下一用力,方向盘打得极为刁钻,将后轮打滑的技巧,使车辆在入弯时,瞬间丧失原有的抓地力,做出了更具有攻击x_ing的角度。
贺情手紧紧抓着扶手,面色镇定,这技巧他也听说过,所以他心里相信应与将敢来这么一脚。
于是等车身完美甩尾走线,进入正常道路行驶后,贺情又拿起路书开始翻,边翻边说:“挺厉害啊?”
应与将点点头,侧过脸去瞟了一眼贺情:“还成。”
贺情看着应与将身手老练,处变不惊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这人开拉力赛,看似面上云淡风轻,面色不改的,其实每一次盘子都打得刁钻,弯道过线根本不减速,怎么野怎么来,一点儿都不像国际拉力赛出身的车手,全特么是野路子,胆子大不要命,偶尔往自己这边瞟一眼,才减速一会儿,路途顺坦了又一脚踩到底地冲,那提速度的能耐,爽得贺情都忘了他们俩还在比赛了。
等一路飙拢山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应与将把应急灯打开,车灯一闪一闪的,主办方负责晚上驻扎山顶露营的人老远就看到了这一辆Stelvio平缓地驶入营地,连忙举着探照灯示意,拿着喇叭大喊。
应与将把车停到专用车位,贺情也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他一下车就觉得冷,成都这边的天气,一到冬天了的话,白天还好,晚上简直温差大得要死,再加上如果白天下了雨,不管这个片区降雨没,那温度一下就降下来了。
主办方派来的负责人正挥着印有红牛logo和阿尔法罗密欧车标的旗帜朝他们喊话,见贺情这位爷站在车边跟没听见似的,又急匆匆跑上去,跺着脚哆嗦道:“哎哟,贺少,辛苦了,辛苦了!”
贺情看营地里已经扎了两个帐篷起来了,露营灯在里面挂着微微有些光亮,能看清晃动的影子,心下不免低落几分,问道:“已经有人先到了?”
那个负责人尴尬一笑,伸出手比了个二:“贺少,你们这组还是优秀,是今天的第二名……”
见贺情y-in着脸,他又补一句:“哎呀呀,没事嘛,那两个都是常年跑拉力赛的老资格了,贺少您第一次跑嘛?都还是很可以了,后面那一段路,哎哟,我都有听裁判组在讨论,开得之攒劲!”
贺情听他夸后面那段盘山公路,心里舒坦了些,认真道:“可那是应总开的。”
这会儿那个负责人才注意到从远处黑暗中走过来的应与将,整个人周身一股子凌厉气场,慑得他腔都不敢开了,连连道:“应总那技术,业界公认!”
贺情感觉跟夸他自己似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眉开眼笑,也跟着夸:“应总厉害啊,今天什么技术都让我见识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颈一热,是应与将的大手凑过来捏了一把。
贺情痒痒,一缩脖子,听到应与将淡淡地一句:“还没见识完。”
正想开口说几句,贺情看应与将迈步前行,擦过他肩膀,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定了转过身来,低声道:“金港小霸王。”
我Cao,老子遵纪守法,不欺负人不乱飙车的,还小霸王?简直败坏业界名声。
他往前跟了几步,看应与将提着日用品包去找帐篷了,便接过追上来的工作人员手里发的成绩卡和赛程安排,研究了一会儿,发问:“嗳,一个车组两个帐篷?”
“对!”
那个工作人员估计是给冷着了,搓搓手:“人x_ing化吧?贺少,那帐篷宽敞得很,睡两个你都没问题!”
贺情有点儿郁闷,不说话了,虽然说吧,他和应与将还没到要一起睡觉的地步,但是在自己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一起过夜,未免还是有点儿小激动。
成吧,一个就一个呗。
……
等天色全部暗了下来,隔壁几个营帐里都熄了灯,估计是白天太累,大家都休息得早,主办方在这块区域扎了二三十个帐篷,旁边拉了警戒线和轮班的岗哨,在龙泉山的夜里,安全还算有保障。
贺情洗漱完毕,躺在帐篷里,半眯着眼,压根儿睡不着。
他跟应与将的帐篷安排在一起,隔壁迎着光就能看到应与将晃动的身影,熟悉的轮廓,熟悉的一举一动,通通入了他的眼,根本移不开目光。
今天的比赛如何,风评如何,有没有其他朋友来加油打气,贺情都没功夫去想了,满脑子都是应与将现在在干什么。
贺情索x_ing直接把自己的帐篷拉开一点链子,能更清楚地看到应与将。
但他只看得见应与将一个身影,猜不出举动,简直挠心尖儿似的痒痒。
想了一会儿,贺情把睡袋拉开钻进去,把主办方拿来的厚外套披在身上,望着帐篷顶的小灯,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哆嗦着哈了一口气,把微信打开。
点开置顶那一簇小火,贺情开始打字,打得这边自带键盘声哒哒哒的。
不加贝:干嘛呢
他转过头去看,冷风像裹着霜往他衣领里钻,把领口裹紧一点去看,看到应与将的身影顿了一下动作,拿起一个物体坐在那儿不动了。
盘古名车馆:脱衣服。
然后,他看到应与将半个身子直挺起来,手捻住衣角,身形舒展,脱了上半身的衣服。
那影子的张力,弧度,线条,看得贺情觉得连他的腰腹,臂膀,都能在脑海之中,描摹得清清楚楚。
贺情一愣,我靠?
这他妈的,跟老子裸聊?
他看到应与将那边一阵响动,像是在把衣物全部叠好,放到了枕边,用手拍平。
手机一震,贺情低头去看。
盘古名车馆:冷么?
不加贝:不冷啊
贺情又看到,应与将慢吞吞地,把那一叠衣物拿起来,又穿回到了身上。
外面冷风一吹,贺情觉得顿时心情有点儿复杂。
不加贝:你觉得你身体特别好是不是
盘古名车馆:还行。
盘古名车馆:快睡。
贺情心中一窒,鼓足了勇气,打下一行字。
不加贝:你过来睡
盘古名车馆:不闹。
等了会儿,贺情有点挫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索x_ing打开手机回了兰洲和风堂加油打气的消息,裹着睡袋翻了个面儿不去看应与将了。
在贺情闭着眼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身后一阵窸窣声,感觉是有人过来拉了帐篷的拉链,关了那盏灯。
他太累了,没力气转身去看,就着昏昏沉沉的感觉,一头栽进睡梦里去。
寒风四起,夜色中的龙泉山y-in沉神秘,温度骤降。
手里提着自己帐篷的露营灯,应与将在贺情的帐篷外坐着,迎面吹着一股子冷风,耳畔是贺情略有些不安稳的呼吸声。
他摸了包烟出来,连着点了好几根。
过了半小时,应与将把烟头往红牛罐子里摁灭,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Cao和土屑,转身进自己的帐篷去休息了。
只愿明天的一切,都平平安安。
①攒劲:得劲儿。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贺情起了个大早,掀开帘帐,就看到帐篷外的地上一颗遗落的烟头。
他眯起眼看,是九五之尊,应与将爱抽的烟。
贺情睡得饱,但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懒得去考虑那么多了,昨晚他做梦都梦到他们赢下了最后一道赛段,拿下了这次拉力赛的冠军。
吃过早饭洗漱完毕,贺情沉默着走到车边,昨日溅到车身的稀泥已经被应与将洗得差不多,这人现在正提着一大桶冰水,把往车屁股后猛地一浇。
贺情往后站了点儿,眼瞧着那水在应与将四周溅开,砸向地面迸发出朵朵水花。
这爷们儿真帅啊……
靠,想起童年的海尔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