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依言照做了,昀泽关好手机,从指定的通道登上了飞机,在飞机上,他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仿佛放电影一般,将这一年所有的大事都从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真的是碌碌无为的一年,电台节目没有任何创新,园子里还讲着老段子,酒吧里自己甚至都愧对老秦的钱,也许,自己还没有路秦活的痛快吧。
下了飞机,又倒了一趟长途客车,他终于踏上了故乡的这片沃土,寒冷的空气下,昀泽始终低气压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拉着行李箱,敲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一个节目了,昀泽觉得,自己一旦回到了家,就等于变成了半个残废,不管是什么事情,父母都要替自己去作,他只需要坐在沙发上,吃就可以了。
于是过年胖三斤,看着称上一点一点上升的数字,昀泽想,自己回去以后,应该是塞不进去那条大褂里了。
到家吃完了晚上饭,昀泽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关机的状态,打开手机,一连冲进来五六个路秦的电话,接着就是微信,明显他是想要推脱那箱子东西,昀泽暗自笑了笑,只是简短的回了一句自己已经到家了,东西让他安心收着,便没有在回话。
瘫在家里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昀泽坐在电视旁边等着春晚,里面的相声,是他最喜欢看的,其实也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挑刺儿,最初对相声的喜爱来源于这里,但是说的时间长了,挑毛病变成了昀泽每年最开心的事儿,而且,每一年春晚之后,他必然都会有几个新段子还讽刺春晚里的相声,不亦乐乎。
而对于路秦来说,他们之间的工作x_ing质还是非常像的,只不过年前这段时间对他来讲,是最难度过的,他要清算一下自己这一年还了多少钱,还剩下多少没还,每每看到这些数字,就好像他们都是有生命的,冲自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昀泽正嗑着瓜子看电视,里面老的相声艺术家们说的起劲儿,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路秦发过来的一张照片,和现在自己家电视里的场景一样,接着又发过来一串文字:“张老艺术家新年快乐,祝您步步高升,直通春晚!”
“艺术家?你别骂人行不,你才是艺术家呢。”昀泽飞快的回了一句,心里暗自头疼,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叫自己艺术家,自己就那么老么?脑海里回想起路秦当初说自己老成的话,越发觉得委屈。
路秦看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转了转眼睛,脑袋里就知道怎么挤兑他了:“我说无辜的张老师,春晚这样的舞台,难道不是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们倾尽毕生才华,所追求的吗?这样崇高的抱负和伟大的理想,岂是我等有能力企及的。”
信息发到了昀泽的手上,昀泽也是被路秦逗得笑了起来,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了,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回复这种文绉绉的话才显得不那么LOW,而完全没有注意到暗搓搓靠过来,一脸八卦的妈妈。
“我认为,我们对艺术的追求应该是一样的,如果有一天在下可以登上这类舞台,路兄想必也已成大家。”两个人互相恭维的明目张胆,发出去之后昀泽几乎要笑出声来,结果一抬头,正碰上笑眯眯的母亲:“昀泽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张昀泽翻了个白眼,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就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路秦那张哈哈大笑的头像在手机里非常清晰:“妈,你看清楚,这是个男人……”
张昀泽的妈妈还真凑过来看,昀泽一翻手腕,就把手机放到了身后,张妈妈撇着嘴下饺子去了,等昀泽在拿出手机的时候,路秦回复了一串气的冒火的表情,昀泽知道他肯定是词穷了,立刻扬眉吐气了一般,自言自语:“我也是疯了,看上这样的……”
第9章 又说起了相声
时间飞快,转眼年就过完了,张昀泽拉着行李一步三回头的登上了返回深圳的飞机,刚一落地,电话就如期而至,仿佛掐准了他下飞机的时间。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昀泽有些微微发怵,徐梅是他台里的顶头上司,最会j-i蛋里挑骨头,他这一次年假休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打电话,明显就是要给自己上课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敢就这么晾着她,接通了电话,听到徐梅那边果然语气冷冰冰的:“你在哪儿?”
“我在机场,刚下飞机。”昀泽小心的回答了一句,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对司机做了个嘴型,司机表示明白,才继续说道:“怎么了?”
“你先来一趟台里,我找你有事。”徐梅开门见山,一般不绕弯子,昀泽恩了一声,挂了电话,告诉司机掉头往台里去。
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拎着行李箱跑到了台里,上到十四楼,楼道里鸦雀无声,除了本地加班的,电台同事回来的很少,所以显得也很冷清。
因为逢年过节是一定要去师父家里的,眼看着十五就过去了自己还没登门,简直要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了,原本打算下车先去师父家,临时被徐梅叫到台里,他也不想耽搁时间,直接就奔徐梅的办公室去了,透过玻璃门,果然看到她低着头在本子上刷刷的写着什么,昀泽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了声音:“进”
徐梅抬起头,看昀泽拎着大行李箱,想着他并没有蒙自己,也算是没有理由发作,合上本子,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昀泽点点头,坐了下来,徐梅起身,走向饮水机,昀泽赶紧摆手:“不用了,我不喝。”
徐梅没有接话,自顾自的接了水递给昀泽:“我这儿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先听哪一件?”
徐梅也学打哑谜了?昀泽觉得今年可能要走霉运了,回来第一天上班,就碰到顶头上司y-in阳怪气的,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他谨慎小心的想了想:“坏事吧。”
“台里最近要开一档新节目,你的节目时长从四十分钟压缩到了半个小时。”徐梅喝了一口水,把打印好的文件递给昀泽,昀泽接过来扫了一眼,大致了解了一些:“没关系,这样我在精简一下节目内容就行,新节目是谁上?”
徐梅摇了摇头:“现在还没定,不过估摸是子木吧,美食类的节目一般都是他上,可能后期还要开一个周末特别版。”
徐梅说的没有错,子木也是他们园子里的人,按照辈分的话应该是他的师弟,而且他也不是很在意台里的节目,也就没所谓了:“那好事呢?”
“我辞职了。”徐梅透过眼镜,直勾勾的盯着昀泽,蹦出了这三个字,昀泽正低头看文件,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徐梅,惊讶的抬头纹都出来了:“啊?”
徐梅歪了歪脑袋:“我辞职了。”
说着,她顿了顿:“怎么了?没有我这个女魔头,对你来讲不是好事啊?”
昀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立刻就尴尬的不得了:“不不不……”还没等说完,就笑了起来,靠在椅子上,表情也放松了下来,许久才点点头:“徐姐你太能开玩笑了。”
徐梅既然已经辞职了,也就不拿什么架子了,看起来比平时平易近人了很多:“新港传媒挖我去作艺人总监,福利待遇都比台里要好,我已经决定过去了。”
“新港传媒……”昀泽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眉头有些微微锁了起来:“他们手里很多艺人,不过大多都是素人选秀上来的,分成肯定高,利润也高,你到那边去,还是有一定发展前景的。”
“我也这么觉得。”徐梅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也是鞠躬尽瘁了,我知道你除了在园子里说相声,还在跑场子,有合适的人,一定要介绍给我。”
“老领导的话,我肯定记在心上。”昀泽站起身,和徐梅握了一下手:“你哪天离职,我请你吃饭。”
徐梅微微叹了一声,还是拒绝了昀泽的好意:“不必了,我在这里也得罪了不少人,就不惊动大家了,如果将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昀泽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台里,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太好受的,毕竟和徐梅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彼此脾气秉x_ing也都摸得清楚了,她突然要辞职走人,自己实在是不太能适应,就好像一直合作的搭档,突然被换掉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他又回到了宿舍,园子里的人已经回的差不多了,开箱他没赶上,刚一露头,时寸就抓住了,晚上c-h-a了一场,昀泽苦笑着说自己刚下飞机,要倒时差,结果被时寸踹了一脚,你从山东到深圳,倒个屁的时差。
晚上,昀泽套上自己的大褂,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除了发型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以外,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主持人报幕下来,昀泽和时寸两个人先后的上了台,灯光打在脸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昀泽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冲着台下鞠了一躬。
“刚才那一段叫乌龙院,这场换我们两个。”
“对。”
第10章 无功无过
台里——酒吧——园子
昀泽的生活恢复了三点一线的固有程式化,有时候偷懒酒吧就不去了,每日里在台里和园子里晃悠,有时间就和师父聊聊京剧相声,写写毛笔字,日子就和流水一样的过去了。
有时候他也厌烦,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逸了,每天也没有个紧迫感,相声说的多了,田班主和老黄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了,偶尔换换搭档,还能摩擦出些火花,不过大多数都是老段子,讲的他自己都有些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