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泽知道他腿上有伤,也没真的和他争执什么,就放开了房门,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侧着身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像极了小时候训学生的班主任。
昏黄的灯光下面,路秦想到了最近微博上吵的最火的一个词,叫做侧颜杀,张昀泽这个侧颜也是完美到极限了,他一时间光顾着欣赏,也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
张昀泽也不提醒他,两个人僵持了足足能有四五分钟,路秦才缓过神来,慢慢的蹭过去:“张老师,我是来诚心诚意的和您道歉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口无遮拦的伤害时寸,您看在我最近接连被打的份儿上,就别我这种人计较了,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
路秦一向是最会认错的,可能也是昀泽真的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在大的火气他只要委屈的往那儿一站,瘪一瘪嘴唇,昀泽就觉得自己罪恶滔天了,更何况今天他情急之下还打了路秦一巴掌,现在在看到他卖惨,早就没有什么气在了。
只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简单的就过去了,毕竟从他对老田到时寸的态度上来看,路秦对整个圈子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他需要知道怎么尊重这个行当里的前辈,所以他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撇了一眼路秦:“你不该和我道歉,你也没有伤害到我,对吧。”
一句话点到路秦的身上,路秦立刻就明白了:“我明天马上回园子里和师哥道歉……”
“然后呢?”昀泽心里偷偷笑了一下,觉得可以趁火打个劫,绝不这么轻易的放过路秦。路秦也明白昀泽的意思,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好好说相声……”
昀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用手点了路秦:“我可记住你的话了,让我听到时寸跟我告状说你不好好干活,以后你就不用敲我的门了。”
“嗯嗯嗯嗯嗯”路秦不住的点头,脸上才算露出了笑,昀泽叹了口气,也是拿他没办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儿心疼:“还疼吗?”
“疼……”路秦见自己被昀泽敲了竹杠,也肯定要敲回来的,他立刻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眼睛里甚至有了点儿泪花。但昀泽是清楚他的,对他这一套绝不买账,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哦,疼着吧。”
路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昀泽,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趁着昀泽没有躺下,就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今天我要睡这里。”
自从他们住在一个宿舍里以后,路秦总是三天两头的蹭床,昀泽也不在乎了,没有说话,只是把睡衣丢给他,让他换下来,自己也换好了衣服,上床躺下。
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累得都要散架了,他背对着路秦,想了想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也很庆幸自己有时寸这么个好兄弟。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昀泽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路秦的脸贴了上来,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接着,一头钻进被子里,在没出来。
只剩下昀泽一个人,傻呆呆的躺在那儿,怔怔发呆。
第118章 狗腿
昀泽一宿没有怎么睡,因为路秦躺在身边,怕打扰他也不敢翻来覆去的折腾,只好一个姿势躺倒天亮。他其实也是害怕天亮的,毕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秦,不过思来想去,他最后决定装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让昀泽早起,用路秦的话说,你不如干脆给他两刀,基本上路秦每一次早晨叫昀泽的时候,都是坐在他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剪子,放在那髯口上,恨不得手里在来一个扩音喇叭:“被窝里的人听着,你要是再不出来洗脸刷牙吃饭,我这面就要撕票了,爬出被窝是你最后的选择。我在重复一遍,里面的人听着……”
最初他也没觉得自己这段词儿有什么不妥,后来仔细想想,他觉得这是警察还是罪犯的定位有点儿太模糊了。昀泽也是被他闹得想死的心都有,才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行尸走r_ou_一样换衣服。
路秦发现,昀泽看自己吃早饭看的很紧,一顿不吃他都能磨叨一上午,但是张昀泽自己却从来不吃早饭,以前台里节目在早晨的时候,他每天五点半就起来,急匆匆的出门上班,说来不及吃早饭,后来调到九点,他还是来不及吃早饭,现在已经是下午的时段了,张昀泽索x_ing就早饭午饭一块儿吃了,他这种对于不吃早餐的执着也是深深的震惊了路秦。
但是今天,他醒的很早,在楼下买了面,放在餐桌上让路秦自己去吃饭,他则在屋子里鼓捣他那些瓶瓶罐罐的笔墨纸砚,路秦哪里是坐得住的人,端着碗凑到屋子里来看,见昀泽又在画扇面,家里的扇面已经一人高了,不晓得他又抽什么风。
凑过去仔细瞧了瞧,上面好像写的是寿比南山,然后一侧在画什么图,灰乎乎的一片,路秦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知道昀泽无论写字还是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就坐在凳子上看着,也不出声,只是感觉碗里的面比往常要好吃很多。
他们两个今天都休息,没有什么事情,画好了扇面儿,已经是中午了,路秦自己换好了药,录了两首歌来听,他一直很喜欢唱歌,也希望有一天自己有一首单曲,所以就偶尔在网上传一传自己唱的歌,评价还是都不错的,有人建议他多发一些,说不定会有制作人闻着风儿过来,可惜他并没有什么时间。
昀泽小心翼翼的把扇面和扇骨粘好,开合几次觉得还挺顺手的,就找了个扇套装好,到路秦这屋叫路秦一起吃了个中午饭,下午两个人一起去了园子。
走到后台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来,师兄弟打了声招呼,就各忙各的了,昀泽把时寸拉到一边,从包里取出了扇子:“明天关先生不是过生日吗?路秦这面白天有个婚礼,我得跟着,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他。”
“你自己送吧,找我干什么?”时寸手里正拿着御子和乐原说话,被拽到一边一头雾水,不知道昀泽在搞什么鬼,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扇子抽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这把扇子不是上一次老黄看中的那个吗?你给我师父,你不想在团楚园混了?”
昀泽本来心里就担心被老黄知道,让时寸这么一说心里就更没底了,声音低的都要听不着了:“所以啊,所以让你帮我送过去,我前两天打了永晋,虽然先生说不怪我,但我也始终心里不舒服,你帮我把这个东西给他,就说我是赔礼道歉了,但是千万别让老黄看到,要不咱俩现在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时寸被昀泽这话气的苦笑不得的:“你怎么和路秦在一起时间长了,和他一样没溜儿了,老黄就算是知道还能弄死你怎么的。”
昀泽心想那谁说的准,老田急了还有老黄压着,老黄急了怎么办?时寸打开扇子看了看扇面,上面写的寿比南山,画也是迎合这四个字,笔法苍劲有力,倒不像是他寻常随意手写的那种纤瘦的样子,不过仔细端详端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昀泽,你这个字儿写错了吧……这个寿字……”
他指着扇面上的字给昀泽看,昀泽瞅了一眼:“没,这是避讳,我爸叫张寿冮,所以我写寿字都少一点儿,关先生知道的。”
时寸对这些东西懂的不多,他怎么说也就怎么是了。昀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上台把立麦和桌子都整理好,手绢叠的方方正正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备场了,这样一来,还挺还念当时跟着师父跑园子学艺的时候,虽然没少挨打,但是真的是学本事。现在在想静下心来好好的学,已然是不可能了。
原先的后台,大家认为时寸和昀泽应该是同一个高度的,而且时寸没有得抑郁症之前,两个人总是打嘴架,谁也不让步,也分不出个高下,现在看到时寸当了二队队长,昀泽来给捡场,一下子就分出大小王来了,几个师兄弟在后台看热闹,昀泽也不理他们。
路秦知道自己还有一件答应了昀泽的事情没有作,看到两个人说完悄悄话了,就暗搓搓的凑了上去,时寸这面想要把饮水机往前挪挪,结果刚伸手,路秦就过来了,完全不用时寸动手,自己就抱过去了。
时寸还有点儿惊讶他的态度,不过看着架势肯定是昀泽回去又训他了,这孩子除了昀泽没人管得了。时寸叹了口气,就在后台转了转,路秦就挪着小碎步跟在时寸后面,无论时寸做什么,这面手还没伸出去,那边立刻就给作好了,就像是个狗腿跟班一样。
时寸心里憋不住的想笑,又想着既然昀泽已经把路铺到脚底下了,自己要是不走的话,仿佛不太好,最后他坐在后台,接过路秦泡好的茶,终于正眼看了一眼他:“路秦吃错药了?”
第119章 日常调戏张老师
见时寸终于开口和自己说话,路秦笑嘻嘻的凑过去,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师哥,我错了,我昨天晚上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你知道我最近压力有点儿大,而且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的,您别放在心上。”
时寸斜眼打量路秦,感觉像是一只被捋顺了的猫,已经早不是昨晚那副时时刻刻要炸毛的样子的了,这世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也真是没办法,见四周无人,他挥手叫路秦靠近些,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路秦,你和昀泽是什么关系,我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你,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你要是伤了他,我不见得做不出捅你一刀的事儿,到那个时候,我们不妨看看昀泽的枪,能不能顶到我脑袋上来。”
说完,时寸撤回身体,看着路秦脸上凝固住的表情,呵呵干笑了两声。永吉在那边喊了一句他,他就起身往永吉那边去了。路秦还弓着身体,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脸上有点儿难看了,一方面他没想到时寸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和昀泽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他这是在公然叫板,他在昀泽心里更重要一些。
说实话,路秦心里有点儿憋屈,这算怎么回事儿?幸亏现在就时寸知道,要是全知道了,那还不全都变成娘家人了?不过,时寸这到底是生气不生气了,不生气好歹跟张昀泽说一声,别回头昀泽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干,白装了半天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