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动了动嘴唇:“我冷。”
他便像吓到一般,放开了手里的东西,s-hi毛巾“啪”的一声砸在了何其的脸上。何其猝不及防受到攻击,愠怒地看着他。邢衍惊觉自己做了错事,他赶紧把何其脸上的s-hi毛巾扒下来,一边跟他说对不起一边拿着毛巾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的关系,邢衍碰倒了放衣服的椅子,还把毛巾弄掉在地,何其看着他忙乱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摇头叹气,就像族中长辈面对某个不成器的子孙那样。
他把洗好的s-hi毛巾又放回何其的额头上,何其再次对他说:“我冷。”这次口齿清晰语义明了,邢衍再不能听错了。他连忙打开衣柜,把何其冬天盖的厚棉被拿出来,说是要给他盖上。何其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给他的脑袋一个狠狠的爆栗。他嗓子哑了,只能压着声音说:“拿条薄的,拿条薄的。”邢衍把自己平时用的被子给他盖上了,何其咳嗽了两声,觉得总算可以睡个好觉的时候,余光瞟到邢衍像条大狗一样蹲在他的床边,死死地看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
“你……你干什么?”他转过头看着他问道。
邢衍被他看得低下了头,“我……我在这守着你……”
“那你就守着吧。”药效一上来,何其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说完这句话,他便裹在棉被里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等他从床上睁开眼睛,眼前是漏水的屋顶,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他刚醒,还没来得及对周围的声音作出反应,转动了一下脑袋,才在这间屋子找到邢衍的身影。
他被子都没盖,躺在他旁边睡着了。
干掉的毛巾从他额头上掉了下来,何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温度已经降下去了。看来邢衍是照顾他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他转动眼珠看向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一道蓝色的闪光突然造访,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何其在床上睁大了眼睛,要不是浑身没力气,他早就叫出来了。
“妈耶——外面在打雷下雨!”他在心里呐喊道。
邢衍被一阵咳嗽声叫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何其蜷缩着身子喘得像只虾子,咳得满脸通红。邢衍吓坏了,以为他又发烧,赶紧下床弄好一条s-hi毛巾给他捂上,然而被何其轻轻推开了,他看着他问:“现在几点了?”
邢衍望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时钟,转过来对他说:“一点了。”
“我睡了十二个小时吗?”
他点点头。
“难怪我觉得肚子饿了。”
“我给你煮了粥。”他刚站起来,被何其拉住了。
“我现在不想吃。”
邢衍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问你,”何其看着他问道:“这期间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邢衍无言地点了点头,何其笑了:“你这样……好像我妈。小时候发烧感冒,我妈也是这样照顾了我一晚上。”
他把手放在何其的额上,烧确实是退了,他总算安下心来,对何其说:“你睡吧,睡着了感冒就能好了。”
何其眨了眨眼,对他说:“外面打雷,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你想要我陪你说什么?”
何其把身上的被子掀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邢衍说:“你来,躺在这。”
他身上只有一条四角内裤,被汗水弄得有些s-hi了,邢衍说你等等,我给你擦擦身子。他把装了热水的盆放在床头,把毛巾浸下去。何其躺在床上莫名地高兴,他说他长大后没被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过,来来来,快点来帮我擦身子。他大字型地在床上躺平了,心里还窃笑这是皇帝的待遇,殊不知在他人看来,何其就是一块把自己放在砧板上的鱼r_ou_,他浑然不觉,还自觉有趣。
邢衍将浸了水的毛巾放在他胸膛上擦拭,何其笑痒痒,他捂着肚子转过一边,对邢衍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接过邢衍手里的毛巾,在身上胡乱擦了几下,又把四角内裤脱下来,扔在地上,不忘嘱咐邢衍:“你不许碰,把我柜子里干净的内裤拿来。”
邢衍正弯下腰想帮他捡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反倒犹豫了:“不让我碰,扔在地上一个晚上,不……不太好吧。”
“你一定是要拿去洗,我不要你帮我洗内裤。”
“这有什么。”
“感觉怪怪的。”
“你心里有鬼。”
“你心里才有鬼。”
他只好站起来,替何其在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裤和睡衣,让他在床上穿上了。
兴许是睡足了十多个小时他精神好得不得了,穿上干净的衣服后,反而睡不着了。外面雷声轰轰,何其躺在床上对邢衍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了。”他怕打雷,又不想让邢衍知道,只好说自己睡不着,让他上来陪着说话。
邢衍在他旁边的空位直挺挺地躺下了,两个人像死尸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屋顶,说好了说会儿话,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邢衍先开的口,他侧躺过来,面对着何其,用手指了指他的耳垂上的耳洞问:“这个是怎么来的?”
何其摸了摸他指的地方,对他说:“哦,你说这个。小时候我感冒发烧,打针吃药都不见效,我妈找了个村里的神婆,说用针扎一下就好,然后给我的耳朵穿了个洞,病就好了。你看,到现在这个洞也没闭合,难看死了,像个女孩儿一样,我又不带耳环。”他把那个耳洞翻出来给邢衍看,嘴里还抱怨着。
“男的也可以打耳洞。”他说。原来并不是叛逆的证据,何其果然表里如一,和他想的一样。
屋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虚虚地挂在壁上,照着屋内昏昏。雷声鸣鸣,闪电不停的造访他们的房子,恰好床又在窗户边,那蓝色的光闪得惊心动魄。何其说了几句话,又没精神了。邢衍在夜里小心地窥望他,他的耳朵压在枕头上,仿佛能在轰鸣的雷声中,听到床塌上传来的——何其的心跳。
“扑通——扑通——”
那仿佛也是他的。
他脸上忧心忡忡,不知何故。
邢衍伸出手去,摸到了方才给他指的耳洞,无话找话般:“怎么会这么多年也合不上?”
何其任由他去,自己也动手摸上了,邢衍也不缩手,两人就像抢着摸他耳朵一般,轮流逗留在耳洞边,感受那微微凸起的触点。何其慢悠悠地说:“不知道,怪力乱神吧,农村里有些事本来就古古怪怪的。”
“你跟我说说吧。”邢衍央求道。
一道闪电打下来,照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我不要,这些故事说出来,我怕吓到你。”其实是怕吓到自己,何其还逞能。
“那就不说了。你要不要过来一点?”邢衍从表情上大概也明白了他在怕什么。
何其不说话,他往里挪了挪,正好在贴着邢衍的地方停下了。有个人在旁边,他好像才放下心来,默默地出了口长气,略显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睡着了吗?”邢衍小声地问他。
“嗯。”他囫囵应道,没过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摇滚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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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hapter 51
何其接到林游电话时,还以为这个人出了什么大事,或是来找他借钱的,刚想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死党异常兴奋的声音:
“你上微博,打开我给你的私信链接,看看那是什么!”
“你发什么疯?什么私信链接?你先跟我说那是什么?”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好啊你何其,瞒着我干这样的事,居然不告诉我,一定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话还没说两句,电话里的人反倒兴师问罪起来。
“呸!我早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打飞的到你那边谋财害命!”
林游故弄玄虚道:“我不说,反正打死我也不说。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哼!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何其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什么和什么?林游,你有病吧。”
“你打开链接,就知道有病的是谁了!”
电话那边挂断了。
何其打开了微博,果然有一条来自林游的私信,他点开了上面的链接。
“这什么鬼!”
也难怪他大叫了出来,林游给他发的是一条视频链接,视频的标题就叫做——“震惊!两同x_ing公开出柜!LGBT聚会上众人送祝福!弹钢琴示爱的小哥哥好帅~两个人看上去好幸福~爱心爱心爱心~~~”
点开视频一看,弹钢琴的不是邢衍是谁!还有他,傻呆呆地站在那,视频被有心人士在旁边做了许多粉红色的爱心效果,弄得他看邢衍的眼神好像真的情意绵绵一样。
何其看楞了,那上面有他无死角的高清正脸大照,还有邢衍的,多机位多角度,做视频的也不知从几部手机收集来的。他心想,他们可能是被该活动的组织者利用了,把两个路人塑造成典型,配上编造出来的故事,随随便便就能将他们打造成蒙受感召当场出柜的亲□□侣。何其眼前一花,他动动手指拨回了电话。